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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很深很深了。夜色清亮,天空中散落着几颗稀疏的星子。 柳星叶的眼睛隐隐生疼。她抬手揉了揉肿胀酸涩的太阳穴,以此缓解疲劳。 画竹已经靠在桌案边睡着了。 她摇醒画竹,“醒醒画竹,去榻上睡。” 画竹睡眼惺忪,揉眼睛,“小姐,什么时辰了?” 柳星叶轻声道:“子时刚过。” 画竹惊诧不已,“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不睡?” “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柳星叶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那串檀木珠,珠身冰凉滑腻,能让人沉静。 画竹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那我先去睡了,小姐您也早点歇息。” 柳星叶点点头,“去吧。” 两人说话间便有士兵匆匆而至,立在帐外,嗓音响亮浑厚,“柳神医可歇息了?” 柳星叶眼皮猛地一跳,本能地想到了晋王殿下。 她快步走到帐外,“可是晋王殿下有异样?” 士兵毕恭毕敬地告诉她:“就在刚刚,晋王殿下突然高烧不止,疼痛难耐。将军请您速速前去。” 柳星叶不敢耽搁,“烦请带路。” 说完看向画竹,“画竹,拿药箱!” 画竹:“是,小姐!” —— 柳星叶和画竹跟随士兵来到晋王殿下的帐子。此时此刻里头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七八个军中将领,数十个神医,个个面色凝重。 当今圣上最最宠爱的四皇子,养母又是独揽圣宠的徐贵妃,天之骄子,万众瞩目,万万出不得一丝差错。自打晋王殿下中毒以来,军中一干将士个个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仿佛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有丢掉的可能。 徐惟诚一见到柳星叶便焦急万分地说:“柳神医你快看看殿下,这一晚上都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柳星叶倒是镇定自若,面色不见有丝毫变化,声线平稳无波,“将军莫急,容民女先看看。” 年轻的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虚弱地躺在榻上,面容苍白憔悴,嘴唇泛白,毫无血色。 她赶紧问白松露:“殿下可有用晚膳?” 白松露:“您替殿下施针过后,殿下食欲大振,吃了不少东西。” 柳星叶:“都吃了什么?” 白松露:“豆腐羹、山药泥、炝茄子、汤饼和莲糕。都是一些清淡的吃食。” 谢砺见柳星叶问起晚膳忙追问:“可是殿下误食了什么?” 柳星叶皱了皱眉,轻声道:“吃食没问题。” 她又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发热,着实烧得厉害。 身上的疹子也明显大了许多,红肿异常。 诊脉过后发现他的脉象紊乱,心跳急促,呼吸沉重。 很显然这位晋王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 病情加重得如此迅速,出人意料。按眼下这种速度发展下去,都用不着七日,晋王殿下恐怕就已经见了阎王。 “实不相瞒将军,晋王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柳星叶并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徐惟诚一听神色越发凝重,“这可如何是好,可有什么法子暂时缓缓?” “民女先为殿下施针。”柳星叶有条不紊地说:“民女需要一盆清水,几块干净的帕子。” “速速去准备。”徐惟诚赶紧吩咐了下去。 “民女现在需要为殿下放毒血。这些疹子已经开始化脓了,若不及时处置,只会越发严重。谢军医留下,其余人烦请移步到帐外等候。” 徐惟诚挥挥手,“都出去吧。” “是将军。”一行人迅速退出帐外。 谢砺神色为难,“这些疹子脓包巨大。若是施针放血,毒血外流,不慎沾染,柳神医恐会被传染。” 年轻的女子一脸平静,语气波澜不惊,“顾不得许多了,救人要紧。” 谢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见柳星叶神色平静,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只能作罢。 晋王殿下中的是七日散,天下剧毒。旁人不免闻之色变。一旦感染,无药可救。可柳星叶却跟没事人似的,全然不在意。这等魄力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他不禁有些惭愧。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画竹迅速准备好一应器具,“可以了小姐。” 柳星叶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点点头,“开始吧。” 画竹解了晋王殿下的上衣。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干瘦的躯体,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疹子。除了这些疹子剩下的就是无数伤疤。新伤加旧伤,经年累月下来,便成了眼前这个样子。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主仆二人看到,皆不免为之震惊。 “晋王殿下这些年带兵打仗,时常出生入死,身上的伤都多得数不清了。”谢砺被包裹住口鼻,声音沉闷无比。 他一直跟随晋王殿下左右。这些年殿下身上所受的每一道伤他都一一清楚。因为都是他经手包扎的。流血,结痂,再流血,再结痂,反反复复。 只有他们这些身边亲近的人才懂得晋王殿下为北境百姓,为皇家,为整个大林所付出的远不止一句“汗马功劳”。 见到林木森伤痕累累的身体,柳星叶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理解了何为出生入死。 柳星叶收回目光,定了定神,然后开始施针。 年轻的女子操作娴熟,行云流水一般,一刻不停。 “烦请谢军医给殿下翻个身,动作谨慎些,小心莫碰到这些疹子。” 谢砺有求必应,“好的。” 将人翻了个身,后背上的疹子逐一放血。 “这下面……要脱吗?”谢砺有些为难地看着柳星叶。 柳星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目光沉静,神色如常,薄唇轻启:“脱!” 谢砺:“……” “这……怕是不妥吧?”谢砺有些迟疑。 柳星叶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不妥的,命不重要?” 谢砺:“……” 徐军医心想晋王殿下并非我要扒你衣裳,实在是形势所迫啊! 他突然有点心疼晋王殿下了。他们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却被两个女人给光明正大看光了。 “在我们医者眼中,男女都长一个样。这个道理难道谢军医不懂?”女子的声线沉稳有力。 谢砺干笑着,他出身杏林世家,又行医多年,这道理他如何不懂。只是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并非常人。这世间还没有几个人能够扒他的衣裳。 然后晋王殿下就这样被脱了干净,只留一条亵裤。 柳星叶全程无感,在她眼里,男女无异。眼前的只是一具假体。 施完针,控制住热度。她足足忙活了半宿。 一干将领还守在帐外,一个都未曾离去。两国交战之际,战况最是焦灼。徐惟诚虽说骁勇善战,但毕竟上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