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开
此时坐在大堂中的五人皆沉默不语,寂静的屋中,时不时传来向晚的啜泣声,向晚与唐嵐向来交好,一来是因为同身为女子,二来是向晚所经营的「荒庭」一直以来都离不开唐嵐的出谋划策,向晚也一心佩服唐嵐,为她的聪慧与能力。 只是,这么有能力的女子,一步踏错也只能得来这样的下场。 「门主,请恕属下先行离开。」向晚抹干了眼泪,站到了夏侯于的面前,带着重重的鼻音抱拳说道。 「去吧。」夏侯于叹息地看着向晚,心知她心中的难过,自己心中又何尝不可惜。唐嵐的能力确实可取,可惜了。鐘离的好计谋,让五门剎失去了最重要的钱财支柱及伙伴。一想到此,夏侯于脸上止不住的暗沉。 待向晚走出大堂后,魏天和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我出去一下。」 宣月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依稀还能看见的向晚的背影,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见到宣月的表情魏天和的脸刷的就红了,他羞赧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只是......我只是看她挺可怜的.......」 夏侯于被魏天和的表情逗笑了,心中的鬱结散了几分,只见他说道,「去吧。小心点,这丫头脾气不太好。」 魏天和的脸更红了,挠了挠头也不回答,转身便往外跑去。听到三人的笑声,他跑的更加快了。 「看来今天魏天和应该不会回府用膳了。」夏侯于笑着对宣月和陆孟喆说道。 两人也满脸笑意,陆孟喆说道,「看不出来这个呆瓜情竇初开的时候竟是这么好玩。」 三人同时都想到刚才魏天和害羞的表情,又都笑了出声,夏侯于咳了几声,止住笑意地道,「那我们是在这里等他还是先回去?」 宣月难得带着笑意说道,「先回去吧。没和爷爷他们说一声,怕是他们在等我们回家吃饭。」 夏侯于点了点头,此时沐夏已经走了进来。夏侯于收起脸上的笑意,担忧地说道,「寒谦怎么样了?」 「回门主,熬过去了。」沐夏低头抱拳说道。 夏侯于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几日他的工作你代为处理,门中的金疮药挑一些疗效好的送到他房中去。」 「是!」 一行三人站起身,夏侯于走到沐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门中损失一名大将,另一名又重伤,这阵子要辛苦你和向晚了。」 「门主请别这么说,这是属下的职责。」 夏侯于点了点头,边走边道,「等等遇上魏天和的话跟他说,我们先回府了,让他追到美人后也赶快回府。」 沐夏愣了愣,应了声后,一行三人便离开了大堂。 而此时的魏天和默默地走在向晚的身后,他挠了挠头看着前方的人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时不时发出啜泣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懒得想事情的魏天和,脑中竟然一直在思考着要怎么安慰眼前的女孩,怎么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能止住哭泣。却没想到向晚竟然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魏天和一个没注意就撞在了他身上。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算强壮的身体,撞上了向晚,跌倒的竟然是自己,而向晚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魏天和有些尷尬地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向晚冷冷地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魏天和愣愣地看着向晚眼角还掛着泪,梨花带雨却又表情冰冷的模样,驀地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一样,一股热意就往脸上涌去,他连忙转过头说道,「我......我......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有点担心,啊不是,就是......我只是......这条路又不是只有你能走。」魏天和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堂堂七尺男儿!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向晚气嘟嘟地说了这么一句,又转过身向前走去。魏天和一见连忙又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向晚又转过身来,魏天和这次学乖了,猛地退后了几步。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向晚抹着泪说道,「不要跟着我!走开!」 「我......哎哟,你一个女孩子家,我,我不放心......」魏天和说着,看着向晚的脸,话音越来越小。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里是五门剎,我是主事!谁敢对我怎么样?倒是你一直跟着我才是古里古怪!我再说一次!不要跟着我了,休怪我不客气!」向晚烙下这么一句话又往前走去。 魏天和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又跟上去。 这次向晚转过身,双拳便直接往魏天和身上招呼去,一时之间,魏天和竟然被打着趴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我不会武功,你下手轻点啊!」 向晚愣了愣,虽然不停手,但那力道却是小了几分。 又打了几下,看着魏天和躺在地上,面上痛苦的表情,向晚终是听了手,她蹲下身,愣愣地看着魏天和,「你不会武功还敢跟在我后面,到底想做什么?」 魏天和愣了愣,爬起来坐在地上,与向晚平视,他认真地道,「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你啦,一个小姑娘,好朋友刚刚死......刚刚离开,我想你可能会需要有人陪你聊聊。」 向晚睁大着眼睛,眼泪又刷刷的开始往下掉,不过她倔强地转过头,随便抹干了眼泪便站起身来道,「我不需要和人聊聊,也不需要人陪。」 魏天和也连忙站起来,看着向晚又要往前走,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哎,你想哭就哭出来啊,不要忍着,我爹说这样对身体不好。」 向晚用力甩开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半响突然打了魏天和的肩膀一下,魏天和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闪躲,向晚又打了一下,随即猛烈地打了魏天和几拳,但看得出力道都有所收敛,只打的魏天和节节败退,身体多处疼痛,但说到受伤倒是不至于,只是回去身上估计淤青不少了。 等到向晚停住手时,魏天和已经抚着自己的手臂,咬着牙忍着不呼痛。 「你是傻瓜吗,我一直打你你为什么不躲,你不会武功又干嘛一直跟着我!」向晚大吼道,眼泪终是不再忍着地簌簌往下流。她就这么站在那里,低着头,流着泪像是一隻被伤害的小狗,脆弱又寂寞。 魏天和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将向晚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向晚愣了愣,挣扎着,而此时的魏天和竟然超常发挥着自己男性的力量,一时间向晚竟然没有挣脱开魏天和的怀抱。良久后,向晚也停住了身体,两手下垂,额头抵着魏天和的肩膀,嚎啕大哭。 魏天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停地拍着向晚的背,任由她发洩心中的难过。 突然地,向晚张开嘴一口咬住魏天和的肩膀,魏天和闷哼一声,也忍住身体的本能不推开怀中的人,手不停地轻拍着向晚,想抚平她的悲伤。 向晚其实也没有多用力,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有除了家庭以外的人,男人,这么温柔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她最惊讶的是,对于这个怀抱,一向自傲的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排斥。 他们就以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直到向晚推开了魏天和。魏天和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向晚有些羞怒地撇开了眼,看着地板,闷闷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魏天和有些失落,放下了手道,「你确定吗?你如果需要我还可以再陪你一下。」 向晚摇了摇头,粗暴地打断魏天和的话,「不用了,我已经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魏天和轻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要是需要人陪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宣府。」 向晚随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回答,便转身往前走去。 魏天和看着向晚的背影,又叹了口气,默默地也往前走去。他看了看天色,也该是时候回家了。 与此同时,五门剎中的一隅,一名男子坐在位子上,听到来人的话,惊讶地打翻了手中的茶盏,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明显。 此时男子失了平时的稳重,急急地开口说道,「你说唐嵐死了?」 面前的男子,毕罗点了点头,「那尸身还是属下埋得。」 男子似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般,瘫软在椅子上,「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护法......」毕罗皱了皱眉,担忧地呼唤道。 男子挥了挥手,「我早知有这么一天,我们都身不由己,连这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今天是她,不定哪天就是我了。」 「不会的!护法,属下定会护你周全。」毕罗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男子苦笑了一声,「起来吧。唐嵐死前,可透漏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说。」毕罗恭敬地道。 「也是,以她的性格,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但不说,也等于说了。我倒寧愿她能说出来。」那男子站起身,摇了摇头,便走到窗边。 「属下不明白护法之意。」毕罗也走到男子身后说道。 「即使唐嵐嘴巴这么紧,什么都不说,但门主一定已经心中有数了。若是唐嵐说了,门主可能还会怀疑唐嵐话中的真假。如此还不如说出来,或可保命。」男子叹了口气,手放在窗迥上,面色哀戚。 「护法,那这件事怎么办?是否该稟告主上?」毕罗又问道。 「说吧,即使我们不说,主上也能得知这个消息。别让他怀疑我们。」男子转过头看着毕罗道。 毕罗点了点头,应了声。 男子出了神,喃喃自语道,「如今她都死了,剩我一人,该如何是好?选生,还是选死?」 毕罗愣了愣,终是忍住了要出口的疑问,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