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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離經之地?紜宮11

    #144  离经之地?紜宫  11

    宋千松被安然带离房间后,几个人下楼至客栈大厅喝茶。这个时间点刚过午时,大厅内人潮并不拥挤。几人相继入座,兔子挨着安然手边的位置坐下,夏嵐依序下去,再来是花惜晴,最后才是宋千松,宋千松夹在花惜晴和安然中间,他很是害怕。

    一边是宋千波的债主,一边是功力高深的白狐精,她俩联手要拿下他,他只是一隻小青鸟,擅文不武,如何能逃的过这群人的手掌心?

    安然伸手要去摸桌上的茶壶,兔子抢在她之前夺过,兔子把茶壶拿在手上,依序给眾人上茶,末了,她转头去看安然,嘴角浅浅笑着。安然好笑的覷着兔子,待兔子坐回来,她才听得兔子小声对她说,「在场只有我是后辈,理应由我给你们倒茶,以敬尊贤。」

    安然但笑不语。

    几个人只顾喝茶,不说话。宋千松战战兢兢的看看安然,又看向花惜晴,一时坐立难安。他扭捏开口,「我...我不晓得宋千波开了甚么商舖,怎么明明是他欠你们钱,却要我去取?」

    夏嵐说,「你是他大哥,如今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你与他是血亲关係,我们岂有理由不找你讨?」

    宋千松不满,「可我和宋千波好些年不见了,哪里清楚他在外面的情况。青鸟先前是甚么光景,你们也是知晓的,何故这般为难我?」

    花惜晴冷笑一声,「为难你?这话说得不对吧?要不是你与那狐妖作伙,通风报信,宋千波怎么会被狐妖打伤,又岂会丧失记忆?这笔帐,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讨回来的。」

    「嘿,又不是我打伤的宋千波,你们要讨债去找那天雪讨去,莫要算到我头上。哼,我不过也只是个受人胁迫的可怜人!」

    夏嵐和花惜晴还想再说甚么刁难他的话。一道温软女音即时响起,那人声音软糯,温和的似是清风拂面,听着让人莫名舒心。兔子说,「既然宋大哥是受人胁迫,想必心中定是有诸多委屈。不若这样,你若能坦白告诉我们那狐妖的目的是甚么?我们便从宽待你,也不向你讨那些冤枉债了。」

    宋千松眼睛一亮,「我若坦诚了,那你们能放过我吗?」

    兔子笑说,「自然是能。不过,天雪这人甚是狡猾,表里不一,我先前同她交手时,听得她说,她是为了四兽内丹而来,不知这事,可是真?」

    宋千松点头,兔子要再问,安然按住她,兔子疑惑的看过去,安然并不与她交流,安然注视着宋千松,声音不带温度,「她身上为甚么会有万能丹?此物是青鸟唯有,当年我们向青鸟族族长言谈条件,好不容易才换得五粒。青鸟族族长甚是看重此物,有我们作前车之鑑,天雪若要讨之,青鸟族族长定然不会再轻易交出,就不知,天雪她到底是用了甚么法子,能从青鸟族族长手中得来?」

    宋千松面露难色,「万能丹是我悄悄从族长秘阁里偷出来给天雪的。」他稍一停顿,紧张的左右观望,确定这附近没有青鸟化形的人类后,他探头压近桌子中央,似是想要说悄悄话。夏嵐配合他,倾身凑过去,其馀叁人不为所动。

    宋千松说,「以此作交换,天雪必须带我找回丹烟。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丹烟竟被人夺取内丹,无法再修练化形,是宋千波糟蹋了她,宋千波该死,竟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那丹烟也是糊涂,选了一个这么不可靠的男人廝守。」

    夏嵐听完,气得牙痒,这二人真是狼狈为奸,明明就是自己的问题,非得要推辞嫁祸给他人。这事又关宋千波甚么了?丹烟爱谁跟谁,那是丹烟的决定,怎能怪罪于宋千波?再说,丹烟内丹会被取,也是因着天雪将她捉来,才会使她落得这般下场。

    花惜晴和夏嵐相处久了,性子也变得急躁,她气道,「丹烟内丹会被取,还不是那狐妖所为?就是她将丹烟捉来,夺取内丹,要不是安然那颗万能丹用在丹烟身上,丹烟如今还有命活?我看,你这是认贼作父,无法无天,本末倒置了。」

    宋千松不相信,直呼,「怎么可能?」

    兔子见宋千松被花惜晴这话刺激,有些受挫,模样越显颓丧,她赶紧接着问他,「宋大哥,那四兽内丹一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千松面如死灰,对他们的问话,知无不言,「天雪要行修练,必须得到四兽内丹作辅助,以助她突破,她天生素质如此,她如今已修练至极限。她和我说,她先前得了一物,此物甚是邪乎,能够大涨她体内的妖力,可她掌控不住自己,便问我可否有解?我心中盼着见到丹烟,也怕她会因为我不帮她而食言,无奈之下,我只能受迫于她,直到我找回丹烟。」

    「不过,还有一事,说来很是奇怪。南蛮地界是纷扰之地,她得了万能丹后便刻不容缓地赶来南蛮,说是要来找人,本来我以为她这是晓得丹烟的下落了,但我这几日,冷静下来细想一番时,才惊觉,根本不是如此...」宋千松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束袋。

    他继续说下去,「路途中,她将此物交予我,还问我有没有办法再製作出,与此物一样的东西出来?我问她这是甚么东西,她说,这是蛊毒的解药。南蛮之术并非我青鸟族学习的范畴,我自然对这种蛊术不甚了解,她不待我答应,便将此物留在我手中,要我好生研究。后来我想,她许是中了南蛮的蛊毒,是药物不够她服用了,才会急切的过来南蛮求医罢?」再后来,他们遇见了安然等人,这误打误撞,倒是巧,可以顺带将四兽内丹一併夺取过来,此趟行路,可谓天助我也,让他们一石二鸟,省去不少劳苦。那时宋千波与安然他们在一起,宋千松看见了,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心有预感,丹烟就在他们乘坐的马车中,与他们同行。果不其然,他观察几日,是有隻青鸟时常待在宋千波身侧,只是当时,宋千松还不确定丹烟的情况,他也纳闷过为何丹烟不化形,直至后来,他才看出端倪,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丹烟不是不化形,而是她没有了内丹,化不了形。

    这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宋千松心中怨恨宋千波,所以那时宋千波伤重,他才会不愿意出手救他。没想到,天意弄人,宋千波就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了此生无法与丹烟相守,上天就是开了这么一个玩笑给他,偏生要让他受创失忆。

    安然理所当然的将手伸过去,也不避讳,「那物什,可否借我们一看?」

    宋千松不疑有他,将东西递过去给安然。安然将束袋打开,倒出,一粒小巧的红色丹药滚进她的掌心,一旁叁人见到东西的模样后,瞳孔微震。安然看过东西后,神情淡淡的将丹药装回束袋里,交还回去。

    宋千松就要收回怀里,花惜晴一拍桌子,惹得一桌几人纷纷抬眼看她,就连隔壁桌新来的客人也好奇的看向他们这里。

    宋千松愣怔道,「做...做甚么?」

    花惜晴说,「方才我同你索要财物,你怎么没将这东西交出来?」

    「这...这不算财物罢?」宋千松困惑回答。

    夏嵐搭着胳膊,扬着下巴睨视他。既然花惜晴这回又演上了,她不给花惜晴站个场面,撑撑场子,好似有些说不过去。夏嵐长年与宋千波安然二人到处揭榜单,甚么样子的委託人没见过,为了逢迎世态,游戏人间,他们仨早就习惯了与人逢场做戏,对拼演技了,若是他们演的好,委託人一时被他们仨说服,便会提出更高的赏金出来给他们。委託人那般有钱,他们互利互助,何乐不为呢?

    对付宋千松这种欺软怕硬之辈,夏嵐姿态转换快速,她逞凶斗狠似地用眼神凌迟着宋千松。她与花惜晴一搭一唱,打压宋千松。

    夏嵐冷声道,「依你方才所言,此物作为解药,应当是贵重之物,既然贵重,又如何算不得财物?」

    宋千松,「...。」就是个解药,还有分贵不贵重的吗?

    宋千松心想,反正天雪也已被他们拿下,这解药留在他身上也没用,便将东西交给花惜晴。

    宋千松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坦白交代,但他们似乎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花惜晴将东西收回怀里,与夏嵐交换过眼神之后,就要压着宋千松回客房去。萧渊过来时,正好与他们仨擦肩而过。

    萧渊方才去给兔子煎药,没有参与到话题,兔子将事情经过告诉他,萧渊听完点头应声,「那师父打算要如何处置那唤作天雪的狐妖?」

    兔子将汤药一口饮尽。她与天雪没有深仇大恨,真要处置她,也该是交由凌天或是安然来定夺才是。

    兔子默默看向安然,萧渊顺着兔子的目光,跟着看过去,安然察觉到视线,抬眸看向二人,「何故看我?」

    此话一出,兔子和萧渊慌乱的飘开目光。兔子说,「天雪曾杀害了凌天的族人...」她话只说一半,萧渊似懂非懂,却也看出气氛不对,不再问下去。

    安然要去后院的马厩看猼訑,让萧渊送兔子回去,兔子不愿意,两人对视一阵,萧渊在旁看出气氛确实不对劲,识趣离开。萧渊一走,兔子便有理由留下了,安然无奈一叹,拿她没办法,两人并肩而行。

    马房里,猼訑被夏嵐包裹的严密,牠身型不高,旁人看了只当牠是隻驴。猼訑入城后便不叫了,见安然过来看牠,牠也只是喷着鼻息,踩踏脚蹄,以作回应。

    安然摸着牠的脑袋,「真听话。」

    一路上,她俩沉默非常,兔子总觉得安然兴致不高,似乎有点在生闷气的感觉。

    一连几日都是雨天,眼见今日天气正好,店小二趁着空档来到后院打扫,走到马房时,见到有客人在,他愣了愣,觉得不好打扰,赶紧将扫除用具拿好便离开。

    安然静默的立在围栏外,猼訑见她不说话,一时觉得无趣便走到后面去,低头啃食牧草。

    兔子伤势尚未痊癒,身体匱乏的很,才过午时,她便有些犯困了。她打了一个呵欠,双手搭在围栏上,她目视前方,一群马儿欢快的在用食午膳。安然不说话,兔子便也安静待着,不吵她。

    「是累了么?我送你回房罢。」

    兔子摇头,她嚶唔一声,软声问安然,「安然,你在生气么?」

    「没有,我没生气,你莫要多想。」

    兔子轻吐一口气,「若是没生气那便好了。安然,我方才不愿同萧渊走,其实是因为,我有一事想与你言说。」

    「你说。」

    兔子指尖微微抠紧了栏杆,「我先前不慎染上血蛊,我怕你知道后,会担心我,所以让千波他们瞒着你。我本来想着,其实这件事情也没必要告诉你,若是他们能在墓穴中寻得解药,我就顺其将此事做个了结...」

    安然没有反应,兔子继续说,「可是,血蛊实在太珍稀了,他们替我寻遍墓穴,也没能再找到解药。安然,我隐约有料到,你其实早就看出来我体内藏有血蛊的事情,你也晓得我瞒骗你,你生我气是正常的,我不会因此觉得委屈,可你为何不来问我呢?」

    外面忽然起风了,凉风徐徐地从窗口涌入,兔子迎着风,眼睛半闔上,她受不住风中带来的风沙,转头去看安然,安然身姿笔挺的站在她身畔,微风带起她落在肩上的秀发,她面目柔和,画面静謐美好,兔子一时看得痴了。

    在兔子走神的时候,安然轻声道,「你既然不想要我知晓,我便当作甚么也不知晓。」

    兔子不解,「可是,你不怪我骗你么?」

    「我为何要怪你?你已然受血蛊噬咬之苦,我何必雪上加霜,与你争吵,再让你更觉难受?」

    兔子激动道,「可我没有解药!待蛊虫成熟,破体而出,我便会...便会早你一步先走,这样,你也不怨我么?」

    「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便日日去你坟前陪你,不叫你一个人孤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