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之一-国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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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昇平的日子谁不爱,但若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只不过是一种假象呢? 一年转眼间过去,在国军措手不及的时候,各地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衝突,那些起义的人民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团结一致抵抗国军派出去的军队。 普通百姓本就对于假象的和平感到不满,面对一波又一波的镇压活动,看到那些勇于发声的起义人士,只觉热血沸腾,他们出钱出力,能战斗的加入起义军,能农作的负责在后头提供粮食,他们曾经苟且偷生就满足的心突然开始跳动,只嚷着想要真正的和平,而不是表面欢笑,私底下却要为那些上战场的人哭泣,这个国家……应该不再有因为战争而出现的孤儿。 君主只为一己之私的画大饼游戏,终究因为民眾的情绪溃堤而遭到反噬。 国君在人生最后一刻想着什么呢?他面无表情坐在王座上,等待着统领着那些起义军的夏维世持剑步入,他身后跟着的,是罗氏、李崢麒,最后是尹岳和温采玉。 人多势眾,其实并不能用在他们身上,可不论是谁,眼神都有种坚定,夏维世为了报仇、罗氏为了王位、李崢麒为了夺回父亲的江山、尹岳为了守候在夏维世左右、温采玉则是为了推翻这和平的假象,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目标与理想,他们因为相同的敌人而聚在一起。 那个敌人就坐在王座上,一脸凛然。「我没有想到,在这样的追逐战中,竟是我败了。」看着罗氏的脸,国君怎会认不出她是谁。「当年没有把你和李崢麒赶尽杀绝,终究是我失算。」当年,属下回报找不到人时,国君只想着他们再无东山再起的实力,因此便撤回了追杀他们的部队,谁知道多年后,轮到这对母子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当年,你的丈夫面对追兵,选择以自刎来延长你们逃跑的时间,现在想来,他真是做对了选择……他的血脉,竟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时刻重夺江山。」国君咬牙,他不能认同李崢麒,这人的确是前王的儿子,可那又代表什么?他又懂了什么?这样的乱世,不该是他这样连苦都未必吃过的人来获得胜利。 罗氏并不知道当时候前王是用什么办法拖住追兵,现在从国君口中得知,内心竟大慟不已。她不知道前王到底是用什么心态去自刎的,她从来没有懂过自己的丈夫,也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两情相悦,只知道她想证明给已经过世的他看看,女人也能有撑起一片天的实力,也可以有坐上王座的资格,可是到头来,她还能做什么呢?在一切都成功后,她那不被丈夫专宠独爱的落寞究竟要说给谁听? 罗氏的泪水并不是因为哀伤丈夫的离世,她是正正当当的为自己而哭,为过去只为了伊人憔悴的自己而感到不值得……身为女子,她也许没有哀怨的资格,可她就是怨,到头来,她这一双手究竟抓住了什么? 「将要继承王位的人不是李崢麒。」温采玉向前一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国君的样子,这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不粗獷,真要说的话,还有些妖魅的韵味,实在不像个操控国家子民去战场上送命的嗜血君主……果然人不可貌相。温采玉心想着。「而是罗氏。」 「罗氏?」国君有瞬间的愕然,随后他为之大笑。「让一个女人登基为王?这是在说笑?」 「有足够的见识和胸怀,谁都有资格称王。」夏维世可不能容许自己承认的王位继承人被人轻视。 「你们会这么想,但人民可未必如此。」国君嗤之以鼻。「我所知道的人民,不过就是盲目的无头苍蝇,他们不会分辨好坏,只会跟着呼声大小而当墙头草……推翻了我,他们不见得会接受一个女子来统治他们。」 「这还轮不得你说话。」夏维世有些不耐烦,他想着乾脆现在就把国君的人头砍下好了,但温采玉不知何时默默来到他旁边,一手抵着他的剑,暗示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罗氏掛着泪痕的脸,国君不屑。「罗氏,不是我看不起你,实在是这国家的人民没你想的那个开明,要想登基为王,你早了几百年出生。」言下之意是罗氏生不逢时。国君的嘲弄虽然听起来苍白无力,却再再打击到罗氏。 罗氏自己也是明白的,在这个连女孩读书认字都会招来异样眼光的时代,她就算才学胜过男儿又如何,就算她真有使天下太平的手腕,人民不心悦臣服,她到底也是个暴君。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所以今日国君才会败,所以罗氏才会对自己的女儿身感到痛苦。 看到罗氏面目苍白,温采玉知道国君这是踩到了她的痛处。「民智未开,算起来也是你的过失。」温采玉初出茅庐,就能一举推翻国军的天下,这自然是种壮举,可他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你自私的将人民当作利用的工具,打造假象的和平,就算这一刻是风平浪静的,也难保下一刻不会掀起狂风巨浪。」 国君突然发狂般地大笑,他道:「难道你认为罗氏比较适合称王?」 温采玉毫无犹豫道:「她有资格。」 尹岳在一年前和温采玉的夜间谈话中,曾提及为何他愿意效忠罗氏,甘心为她做牛做马夺取天下,温采玉淡然的一句「我臣服的人不是罗氏」,让尹岳一直很好奇,若能让温采玉甘心俯首称臣的另有其人,那么铁定和罗氏脱不了干係……或者说,罗氏登基后,谁会是下任继承人的最大利益人? 尹岳看向李崢麒,这人有前王的血缘,又是罗氏的继子,在他们培养革命军以及准备起义的大小事情时,他接受了温采玉的思想教育……若说他是被作为未来继承人而接受教育,也就说得过去了。 也许温采玉等待君临天下的,不是罗氏这样的奇女子,而是李崢麒这种命中註定为王的人。 一个工于心计,发誓要靠自己实力攀上高处的人,难道也驳不过一句命中註定?尹岳看着温采玉,看到他说着罗氏有资格称王时,那眼中的坚定,他觉得似乎事情又不仅仅这么简单。 也许温采玉辅佐罗氏,本来就没有考虑太多,而是因为他欣赏她,所以给予帮助……接下来造化,就只能看罗氏个人了。 「资格?」国君不齿。「这种话可不是你说了就算数。」看向罗氏,国君越看越觉得自己竟然败给这种柔弱女子所带的革命军,实在是奇耻大辱。「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败。罗氏……我拭目以待。」 温采玉向前还想对国君说什么,谁知刀光剑影一闪,一把剑就这么插进了国君的胸口。 「这!?」温采玉认出那是夏维世的佩剑,他以为夏维世不听自己的指挥,回头要念几句时,却看到夏维世站在原地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么拿着剑的是……?温采玉定眼一看,那人是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李崢麒。 李崢麒其实是沉的住气的,可是他见不得自己向来敬重的罗氏跟温采玉被国君轻视。「成王败寇四个字,难道你不会写?」要嘛沦为阶下囚,要嘛成为剑下亡魂,在那边说那么多话,这国君到底还知不知羞耻。「你不得民心,这国家迟早要亡,现下我母亲打败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也是我为我父亲报仇。」 看着李崢麒,国君竟有剎那间,以为看到了前王,他恍惚间,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确是想着要国家更好,所以才推翻前王的,因为前王的意念与自己不合,两人对天下的认知是有分歧的,所以他联合欹家,灭掉向前王效忠的夏家,一举推翻那个他认为没有资格统领天下的王。 当时,他是真心想要国家更好,以为自己手段更高明,更可以带给人民幸福,可他发现,人民是个贪婪的寄生虫,不懂知足,只想着享福,一味埋怨上位者的无能,却不曾想过他们是如何成为腐败的核心。 一个国家的弱化,腐败最严重的,未必是执掌权力的人,而是那些在底下殷殷期盼得到甜头的蠹虫。 什么民智未开,说难听点,就是那些人民思想僵化,不懂如何思考,追求最大利益,所以国君也变了……他不再只为人民着想,他开始拓展疆土,他以为当自己可以统领越多人的时候,就离他所期望的世界更进一步。 谁知道,他终究是沦为这世间的一则笑话。 罗氏往国君跨步,她握住李崢麒的手,借力使力使剑刺入伤口更深更致命。「我们都手染血腥,谁也怨不得谁。」罗氏的眼神和李崢麒一样澄澈明亮,可是罗氏比李崢麒更多的是一种苦涩、哀伤。 正如温采玉曾经思考过的,罗氏称王的意图并不纯粹。 国君能攀上一国之君的高位,识人眼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看的出来罗氏并不比自己坚定的多,况且女人还是比谁都还要自私、重感情的生物。「罗氏,若你日后能保持初衷,我就是在黄泉给你磕头又有何妨?」国君的话语越说越小声,他已经命不久矣。 罗氏蹙起眉头,她低下头想听清国君的话。 温采玉见到国君断气的瞬间,罗氏的表情也变的很是精彩,那是一种不甘与厌恶交织的表情。 一切就这么结束,在眾人还在恍惚时,国君就这么离开,迎来新一轮的政权交替。 「收拾收拾吧,除去这段日子的腥血味,过阵子还要准备登基的事务。」夏维世把李崢麒和罗氏的手拍开,他拔起自己的剑,从容地收进剑鞘。「尹岳,传令下去,国君已死,投降的不杀,不投降的直接活埋,不留活口。」 「是。」尹岳接到命令,他走出宫殿开始着手一连串的善后工作。 夏维世看看自己衣服上沾染的血渍,他厌恶的皱着眉,想赶紧回去洗刷一番。 「你是故意的。」温采玉看着夏维世,他面无表情。「若不是你故意,谁也夺不走你手中的剑。」 夏维世是刻意给李崢麒夺剑的机会,好去解决国君,他这打的是什么心思?温采玉握紧双拳,从起义开始,革命爆发后,他对夏维世就是绝对的信任,现下他搞出这样的事情来,完全偏离他的计画。 「国君註定要死,谁来杀,已经不是重点。」夏维世对着罗氏和温采玉本就没多少恭敬之心,他虽甘心受他们指挥,却不想在气势上落人一截。「你倒是想想之后要由谁登基才对吧。」夏维世勾起嘴角,他虽然对国君没有好感,可他却认同他的话语。「由一个女子登基为王,也得看看人民愿不愿意接受。」这国家的人民多的是愚騃之人,就算再有雄心壮志,只怕也会被那些蠹虫给消磨殆尽。 看着夏维世离开,温采玉皱起眉头,他很不想承认国君说的没错,这个国家的人民虽然长久处于被欺压的状态,但造成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自己又何尝不用负责任?任凭国君恣意开战,他们甚至跪着感谢恩赐……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人们要的或许不是天下太平,而仅仅只是多活一天。 温采玉叹气,有太多事情要去计较、要去思考,他觉得脑袋一团乱,尤其……他没想到李崢麒刚刚会这么沉不住气,竟然刺杀国君,他更没想到罗氏会握住崢麒的手,让国君死于致命伤……这两人都是兇手。 在温采玉的计画中,应该要由夏维世取下国君的人头。 也许不该让国君多说那些话的。觉得有什么事情逐渐脱轨,温采玉咬了咬唇,他离开宫殿,想要去安静点的地方思考下一步。 李崢麒注意的温采玉离开后,也赶紧跟上步伐,独留罗氏与国君的尸首。 罗氏眼神空洞,刚刚国君的最后一句话她听得很是清楚。 「你并没有资格称王,李崢麒才有王者的命。」 她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她到底还缺少什么,为何有那么多人不看好自己的王者之路?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 罗氏突然崩溃大哭起来,但哭没多久,却又含泪狂笑,又哭又笑,就像个疯子一样。罗氏跌坐在地,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显现自己的脆弱。 「难道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妄想称王?」罗氏梨花带泪地问道,在这诺大的宫殿中只有自己与国君的尸首,谁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也许是心情经歷了如此大悲大慟,罗氏眼前一暗,就这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