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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崔罗什 文案 唐清知与白家有缘。 他爹就在白家厨房做大师傅,他的名字就是白家老爷给取的,他从小就跟着爹在白家院子里做事。 三少爷是院子中所有公子少爷里最和蔼的一个。 “你在吃什么?”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槐树下仰着头,看他坐在矮墙头上。 唐清知轻轻巧巧跳下来:“槐花。” “槐花?” 唐清知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了白昱杭。 主角是厨师,应该能算美食文吧…… 把攻受明确一下。劳动人民攻,知识分子受。 主角:唐清知,白昱杭 ┃ 其它:美食 第1章 “哗。” 竹篙子往水下一撑,小船就轻巧巧地划出去十余丈,水面被裁出一道浅浅的波纹。 时日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三月初三,柳绿桃红,江边上多的不光是赏春的美人,还有新嫩的野菜。小船从江心小岛回来,船上堆着几大捆肥嫩的水芹菜,蒌蒿,马兰头,荠菜。小小的船舱里清香浓郁,当中还混着一丝土腥。 “唉……别人出来踏春都是吃酒看花,怎么跟着师傅您出来踏春就是挖野菜。” 正坐在船头吸烟的唐清知回过头来,笑了笑:“吃酒看花的那都是闲人……” 他吐了两个烟圈,才接着道:“我们出来是挖野菜,顺便踏青。再说这三四十斤野菜大头都是从渔民那里收的,不算辛苦。” 他这人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这一笑一回头,吞云吐雾间颇有几分仙气。徒弟小张跟着他久了不觉得什么,船家的小女儿却看得羞红了脸。小张就与她调笑:“小娘子,你别看我师傅模样好,只可惜不懂一点风花雪月,整天满脑子的油盐酱醋。” 唐清知脾气好,不去管小徒弟说什么,依然悠闲地眺望着江上春色。 忽然,唐清知眯起了眼睛。 “三少爷?” 他心里疑惑,盯着远处宽阔江面上驶过的一艘画舫。船上隐约有丝竹之声,显是一艘扬州常见的“花船”,船上多载歌伶美伎,伴客游春。 刚刚在船窗边闪过的一个人,唐知清一眼就觉得熟悉,瞬间就在心里念了声“三少爷”。 不过念完他就笑了。 他十七岁的时候,三少爷就跟着老爷上京去了。到如今已经十三四年了,这十三四年来他们没有再见过。只听说老爷在京中官越做越大,几个少爷陆续都考上了功名。 如此一想,三少爷这时候应该在京中做官呢,怎么会在老家?再说这么多年没见过了,就是这会儿真的面对面了,恐怕还要愣一愣才敢认。 刚才那一眼,肯定只是错觉。 唐清知磕了磕烟灰,好笑之余,又有点疑惑自己怎么一错眼就想到十几年前的人物了。一边疑惑,一边想着那些陈年旧事,就着融融洽洽的春色,也别有番滋味。 “师傅,快到啦!”小张响亮地招呼,快快活活地收拾东西。唐知清像是从一场好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 船顺着运河河道进了扬州城东的小东门码头。越往内行就越拥挤,船家慢慢撑着篙子,最终停了下来。岸上不远处就是望江楼。 望江楼是扬州城内一所酒楼,地方不大,胜在占了巧位置,二楼窗户一打开能看见长江。景色风味俱佳,因此在扬州城内叫得出名号。 唐清知换了身短打扮,进了厨房。 众人一见他进来,连忙唤道:“大师傅回来了。” 唐清知点点头,一边检查出门之前煨上的骨头汤,一边问话。 “肉都码好了?” “码好了。” “木耳,兰片泡好了?” “泡好了。” “河豚呢?”唐清知洗了手。他今天要做的重头戏就是河豚,春江三月里的河豚肉,正是最肥嫩的时候。 他的大徒弟徐启连忙答道:“都洗得干干净净,一点血都看不到。” 唐清知亲自看了盆中鱼,一条条原本圆滚滚的河豚都剖开了,里面果然弄得很干净。他这才赞许地看了徒弟一眼,又向厨房里众人道:“别嫌我罗嗦,我再说一遍,河豚虽然味美,但切不可贪图方便,里面东西一定要摘干净了,血也须全冲掉。” 他手上捏着滑不溜丢的河豚,说得高兴,忍不住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生鱼那股又腥又鲜味道,让他笑容满面,就像是匠人找到合意的玉料。 天色渐暗的时候,望江楼前的灯笼挂了起来。客人被引上二楼,占了清净视线好的窗口,能隐约看到长江,还有画舫顺着河道,缓缓驶入码头。这些画舫昼夜寻欢,白日游江,夜里就停在城中。坐在酒楼中,远远欣赏温柔乡的灯火笙歌,也别有情趣。 唐清知站在锅前,将河豚与荠菜同煮。河豚的鲜美与野菜的清香,再合不过了。汤一滚就起锅,奶白色一样的河豚肉汤,吃的就是“时鲜”二字。 配的炒菜里面有蒌蒿炒小肉,凉菜有香油拌马兰头。全都是春天时候的绝佳风味。 于是今晚的唐大师傅,也没有让老饕们失望。 夜深时候,酒楼里的客人差不多都移到对面河中的画舫上去了。唐清知坐在厨房里又点起了一管烟,看着徒弟们收拾,一边指点两句。 他不忙着回家,因为家中反正也没人等他。 磨蹭完一管烟,他才站起来,吩咐大徐跟小张明天早上要买的东西。前前后后都没事可做了,他才晃悠回家。 回家的路上要过文会桥,唐清知在桥中央就看见桥那头有个人蹲在桥边狂吐。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多是寻欢作乐不知节制的醉鬼。只是这一次,他却不能当作看不见。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迟疑着扳过醉鬼的肩膀。 “三少爷?原来真是你啊!” 第2章 白昱杭正扶着桥柱吐得欢畅。回到扬州老家快两个月了,起初每日只是在家中小酌解闷。可惜一个人喝闷酒,只觉得越喝越闷。于是就去画舫绣楼厮混,身边的歌伶生得美不美,唱得好不好,他根本不在乎,求的就是在红粉喧哗中醉生梦死。 官职丢了,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为之辛苦了十几年的人和事,几乎是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 所以他须醒的时候少,醉的时候多,才足以忘记大半的痛苦和空虚。 没想到偏偏有人来打破他的梦幻乡。 “三少爷?原来真是你啊!” 白昱杭刹那间就清醒了。那把声音,那慢悠悠的吐词,他这辈子只记得一个。 唐清知。 肯定是唐清知。 一个寒颤从脊背窜上来。白昱杭侧过身,晃晃脖子,一边想拨开唐清知的手,含含糊糊嘟囔:“烦死了……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