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温柔待人
小助理是过来打头阵，确认录音室里的设备是否已经调试完毕了的。 她不知道岩桥慎一的身份，也就不知道话该说到什么程度，打完招呼，就准备闭嘴告辞。可是，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中森桑已经到了，和大本经纪人在茶水间休息。” 中森明菜工作繁忙，天天连轴转，一天连四个钟都睡不到是常态，所以到了录音室，在只有自己人的地盘，反而感到难得的清闲安逸，录音开始前，就到茶水间里去稍事休息。 录音室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多得是昼夜不分的人。许多歌手还有不到夜深人静就没状态的怪癖，通宵以后去补觉这是常态，所以录音室的各种设施往往配备齐全。 当然，条件简陋的非唱片公司所属的录音室不在这个“齐全”的范围之内。 小助理多嘴了这一句话，岩桥慎一听了，感到讶异。 没想到她会把这样的事说给他听，不知道是不是还是新人的缘故，不知道话应该说到什么程度。 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曾经见过他和中森明菜友好聊天的小助理，误以为两人关系不错，所以认为隐瞒中森明菜的行程反而不合适。 岩桥慎一不知道这个“大本经纪人”是谁，对小助理的话懵懵懂懂，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一笑，客套了一句：“是吗。” 准备告辞的时候—— “岩桥桑？” …… 大概是真的把录音室当成了自己难得能放松的地方，中森明菜穿着宽松的运动衫，脚上是一双拖鞋，这副打扮，像是在家里似的。 岩桥慎一告辞的脚步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一端详她这副打扮，觉得又新鲜又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常在录音室里做这幅打扮，但即使如此，被岩桥慎一给突然窥到了真容，中森明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冲她露出个小小的笑容。 抬起手，往后拢了拢头发，这才走向他。 走近了以后，岩桥慎一才发现她的发际有一点被水打湿了的痕迹，脸上也湿漉漉的，大概是刚刚才洗过脸。相较上次，显得清瘦了一些。 人一瘦，少女的气质跟着淡了一些，倒是个十足的美人了。 “辛苦了。”她冲岩桥慎一轻轻点头。 从电视台结束工作后就直接来了录音室，小憩了一会儿，约莫时间差不多，准备进录音室，中森明菜去梳洗了一下，感到精神了一些。 没想到，会跟岩桥慎一在华纳先锋的录音室遇到。 对岩桥慎一来说，想起了中森明菜是华纳先锋的歌手，那么，对于在华纳先锋的地盘遇到华纳先锋的歌手，就不觉得太意外。 不如说，以他这样一趟又一趟的往这边的录音室来的频率和中森明菜现在发行唱片的频率，除非她在另外的录音室录音，否则迟早会遇到才对。 但是，并不知道岩桥慎一跟华纳先锋有合作的中森明菜，对于会在公司的录音室和他相遇这件事，心里就意外多了。 不过，意外过后，中森明菜的内心立刻平静下来。 “您今天过来录音。” 小助理先交了个底，反倒让岩桥慎一游刃有余。 中森明菜看了看小助理，才和他说话：“没想到会在这儿和您见面。您是为了工作的事来？” 岩桥慎一和她解释了一下，“和华纳这边有个合作，帮忙制作新人。” “是吗？那真是恭喜了。”中森明菜为他高兴。 岩桥慎一独立了的事她从冈田有希子那里知道，对他的事业能上正轨，由衷感到高兴。 这未必只是出于相识的交情，中森明菜就是个能为别人的好事高兴，也会为别人遭遇不幸感到悲伤的人，尽管这种过于丰富的情感，有时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 不过，岩桥慎一却明白这一点。 所以，在收到她的恭喜的时候，明白这样的话由她说出来，必定是出于真心。 “是叫森高千里的女孩子。”他说。 中森明菜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下次有机会说不定能见到她。”她没有掩饰不认识森高千里这件事，显得很坦率。 在走廊上说话显得太过显眼，两个人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小助理见状，先去录音室了。路上还在心里惊呼“好险！”，这个人原来不是华纳先锋的人，还好跟中森明菜关系不错这件事好像没错，要不然，就是一次十足的走眼了。 …… 上次见面时，岩桥慎一跟朝日电视台合作了一档节目，这次，是当上了华纳先锋新人的制作人，独立没多久，事业就有了起色，中森明菜有感而发，“您真的很厉害。” “哈哈。”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岩桥慎一有点乐。 中森明菜叫他的反应给弄得有些迷糊，显得困惑，“我说了不合适的话吗？” “没有。”岩桥慎一摇头，“只是在想，同样的话，从别人那里听来，可能觉得是客套，但是听您这么说，就显得格外真。” “是说我的个性太过直接了吗？” 这种不善掩饰的直接，让中森明菜在圈内的朋友很少，有时稍显冷淡。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岩桥慎一说，“这是您身上珍贵的品格。……可不是什么客套话。” “我知道。”她说，“我也这么想，同样的话，从您这里听到，就显得格外真诚。” “岩桥桑，”中森明菜一笑，放松下来，“您人真温柔。” 坦率而笑的时候，中森明菜身上少女的气质就又回来了。岩桥慎一从这当中，感受到她所拥有的某种宝贵的纯洁。 “对了，这次的新曲，是什么样的曲子呢？”岩桥慎一问。 中森明菜的巅峰期并不安于现状，而是不断尝试着新的曲风和唱法，是作为偶像出身的女歌手当中，非常富有进取心和野心的人。 桃浦斯达之所以成为桃浦斯达，仅靠巅峰期的人气是不足以支撑到现在的，她不断的尝试，以及在音乐上精准的眼光，才是延长了这种巅峰的法宝。 先前的几张唱片，她都大胆进行了尝试，岩桥慎一有此一问，好奇归好奇，也实属正常。 “这次要翻唱加藤登纪子桑以前发表过的曲子，《难破船》。”中森明菜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