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仪式

    当清晨的曙光在海平面的映照下开始出现在天空时，距离翠丝缇娜城堡几公里的地方，在那条公路的另外一侧更远一些，一个面积有数平方米的地洞在地面上出现。围绕在这个地洞周围的，是多名等级在8级以上的高级觉醒者，他们的任务不是帮助萧焚运转超大型安得思体系法阵，而是在这里将所有可能爆发出来的污秽能量清扫一空。

    阳光并不是最好的光源，作为启动条件，很多时候阳光也不是唯一的光源选择。随着人类的进步，诸如激光等光源可以给觉醒者更多的选择，不过涉及到法则的层面，阳光则不可缺少。

    这倒不是阴阳调和之类的说法，而是因为，太阳的光芒是高温高热后的混沌产物，本质是混沌的，在经过大气层的折射和过滤后，最终成为有着时间顺序的秩序产物。或者说，其余本质混沌的光线都无法进入大气层，唯有转化为秩序的光线，才能进入大气层被人类接触。

    而相对来说，人类“制造”的光线，从本质上是服从人类意志的产物，是属于秩序世界的一环，因此没有太阳光那种混沌的本质。

    关于混沌与秩序，萧焚仅仅只是有所体悟，并不能算是多么精通，不过当初“主”在给萧焚全部安得思体系法阵的时候，对于这种传奇级别的法阵设置有什么需求，有着专门的描述。而萧焚，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描述逆推出隐藏在底层的秘密。

    当然，只要是阳光都能启动萧焚脚下的法阵，并不局限于清晨的阳光。但是萧焚必须加速这个过程。在这个地下深坑中，他的敌人不仅仅是恶魔，还有一个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夏洛希。

    圣女肯定不会就此离开，随时可能对萧焚的计划造成威胁。经过黑龙召唤和使用领域失败的两次教训，萧焚已经不再那么躁动。他能够看清楚自己和圣女之间的差距，在计谋的策划，以及对意外事件发生的防范上，他距离圣女还有相当的差距。

    当初在巴黎，看起来萧焚似乎取得了胜利，但是那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结果，事实上，从头到尾萧焚都在被夏洛希牵着鼻子走。无论萧焚做出了怎样的事情，似乎都在圣女的计算之中，因此萧焚说到底根本就没有对夏洛希的行动造成什么妨碍。

    而现在也是这样，从马汀的出现，直到夏洛希直接进入这个城堡，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古怪的香味，说不定到现在萧焚都无法确定夏洛希参与了这件事情。

    “我和夏洛希在谋划上还有很大的差距，”萧焚看着撒廷顿说：“相对来说，如果给夏洛希足够的时间，她就会让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甚至将我们的计划变成对她的支持。”

    顿了顿，萧焚接着说：“所以，我不能给她留下足够的谋划时间。我们的行动固然仓促，但是同样的，夏洛希的准备时间也很仓促。时间越长，我和夏洛希之间的谋划差距越大，反过来说，只要时间足够短，那么我和夏洛希之间的差距也会迅速缩小。”

    撒廷顿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事实上，世俗已经对斯通黑文这边海滩发生了什么有了喧嚣，就算是觉醒者，也想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萧焚愿意提高整个进程，无论是欧洲管委会还是天堂都乐观其成。

    当然，天堂和欧洲管委会并不是没有准备后续手段，不过这些手段没有必要现在展现出来。就像是萧焚所顾虑的一样，欧洲管委会对于夏洛希的存在同样有着相当的顾忌。现在亮出底牌，只会让夏洛希找到真正的弱点。

    清晨5点22分，海平面上变得明亮起来，光线从海平面的下方向着四面八方涌动，在深坑的下方和上方，所有的觉醒者开始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5点28分，竖立在深坑边缘的第一面镜子开始闪亮，那是朝阳从海平面下浮现的记号。与此同时，整个城堡被阳光照耀的影子也开始出现，这条长长地影子越过公路，城堡的尖端正好指向这个深坑的位置。

    5点33分，城堡尖端的镜子也开始闪亮，阳光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二级准备！二级准备状态！”

    站在地下深坑中的122名觉醒者身上通讯器在同一时间响起，撒廷顿的声音在这个地下深坑中散播：“还有7分钟，阳光到达，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杜若溪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法阵正中，脸色一片平静的萧焚，以及萧焚身边的那位高大的传奇背叛者，脸上忽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也许是微笑，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这种变化在昏暗的地下深坑中完全难以察觉。

    由于不是觉醒者，莉莉娅和恩努恩都站在法阵的外面。这两位试炼者，一位亲自参与了整个法阵的描绘，并且参与了初期运转，另一位对法阵的理解甚至超过了觉醒者。但是，觉醒者是试炼者之间的界限让他们只能在法阵旁边观看这一切，而不是参与其中。

    5点40分，在深坑开口地面上，十二个巨大的镜子全面闪亮，那是太阳已经完全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征兆，随后，这些镜子的光芒开始向着深坑下方反射，另外还有数百面镜子随时备用，当太阳升高，这些备用的镜子负责让阳光一直没有停息照耀进深坑之中。

    地面上的觉醒者纷纷开始解除自己的掩饰，大量的能量波动接连爆发，厚重的装甲，浮动不定的能量团，各种各样的召唤物，明晃晃的武器和甲胄，都在阳光下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味道。

    在这个深坑的上方，多架直升飞机已经升空，正在检查每一平方米的土地。从海洋的方向，不断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大量的桥头堡已经搭建完成或者正在搭建。

    第一道光线从深坑的上方骤然落下，直接冲击在萧焚的头顶，随后，这些阳光如同凝成实质，开始从萧焚的身上滚滚而落，向着地面的法阵落去。

    第一个光明的水滴就像是黄金一样落在法阵的发源点上，随后，光明在那一刻骤然放大，就像是黑暗中突然有人划亮火柴一样，那束光芒看上去明亮无比，但是又脆弱无比。似乎一阵风，就能将这个摇曳不定的光芒吹熄。

    不过，更多的光明水滴开始不断落下，每一滴水滴都让整个法阵变得更加明亮，到最后，法阵源头的那点光芒已经变得无比繁盛，就算是再大的风，也无法熄灭这束光芒。

    莉莉娅看着这个景象，忍不住“喔”了一声，赞叹说：“这真是奇迹，无与伦比的奇迹。”

    法阵中的光芒与莉莉娅的感叹没有交集，这些光芒如同滚动的金水，沿着核心法阵向着四面八方流动，所有在法阵节点上的觉醒者被这些金水涌过，身体表面都立刻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黄晕光。几分钟后，这些金水已经将整个法阵完全流动一遍，最终汇拢在一个奇怪的小型法阵之上，发出袅袅青烟，最终消失不见。

    伴随着这些金水无止境的流动，整个深坑下的空气也伴随着涌动不已，因为这种涌动，在深坑中，在法阵上，再次传出一阵阵低沉的歌声。这些歌声似乎在赞颂着什么，又似乎是面对敌人时发出咆哮，没有人听得清这些歌声，但是就算是觉醒者，听见这些歌声也感到血脉沸腾。

    “我有最公正的裁决，我将对所有的恶进行裁定，所有恶的，都必然遭受惩罚。”

    萧焚低声说着，随后扭头看着一边阴暗的杰克，那些光明的金水连同头顶的阳光，都不曾让这位背叛者变得比以往更将明亮，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着难以描述的黑暗。

    看见萧焚的目光，杰克微微点头，他的手做出了一个微妙的动作，随后，在法阵不远处，所有法阵指针所针对的那栋红色小楼在瞬间烟消云散。唯有那个托尔革，依旧躺在餐桌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悬浮的小布袋。

    餐厅中的十二环安得思法阵瞬间和外面的巨大法阵接驳，一道道金水沿着这些接驳的线路迅速涌动过去。那些托尔革手指尖滴下的污秽能量，被这些金水冲击着，在几秒的时间里就已经荡然无存。当这些金水沿着餐厅的墙壁涌动到那个布袋中的时候，比萧焚这边更为耀眼的光芒突然爆发。这个光线看上去是如此冷漠威严，就算是托尔革也忍不住闭上了从未合拢的双眼。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觉醒者心中突然响起了极为沉闷的吼声，这个吼声听起来充满了焦躁和愤怒，在那之后，这种吼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

    最终，吼叫声已经不再局限于对意志的冲击，而是真正的在现实世界中回荡。

    萧焚看着恶魔，伸手在空中轻轻滑动，这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的滑行，让沉闷的吼声如同被锋利的刀切断一样，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