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暴风雪之下

    罗德看到裂开的天花板，缝隙像蜘蛛网一般从中间位置扩散开来，很快，整个房间的屋顶开始崩塌，碎石和粉尘宛如暴雨倾泻而下。

    罗德下意识举起双手遮挡，却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周围，是不断嘶吼着的兽人和地精。被点燃的火石不断朝远处的城堡抛射而去。天空是黯淡的血红，狼骑士呼啸而过，留下漫天焦黑的尘土。

    罗德随着攻城部队往前走，他看到了无数的尸体。这些尸体属于人类士兵，他们饱受摧残，有的断臂，有的断腿，还有的像是被利斧切开，身子断成了两截。死神将它们的盔甲和衣服扒去，留下一具具触目惊心的残尸。

    罗德继续麻木的踩着黑土向前挺进，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座城堡。一座建在山间的人类城堡，它有着高塔和吊桥，有着高大的石墙和笔直的道路。然而，这座城堡却在燃烧，浓密的黑烟从城堡内滚滚冒出，罗德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气，将他熏出了汗水和油渍。

    我一定是深处梦境……罗德对自己说到，然而，他却无法走出梦境。好似这片暗红色的天空就是他的囚牢。一瞬间，天地变成了灰白色。眼前的战场变成了一片停尸场，看不到兽人和地精，看不到燃烧的火焰和浓密的黑烟，有的只是一具具苍白的尸体。尸体上，许许多多修女打扮的人正趴在尸体上，给他们做祷告。罗德试图走过去询问情况，她们像死神的仆人，又像是摩尔教徒。

    罗德抓住一个修女的肩膀，正准备发问，却看到那修女脸上尽是苍白，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漆黑的孔洞，她没有鼻子，嘴巴也少了一半。苍白宛如幽灵……罗德赶紧松开了她，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脚踝却被一具尸体的手抓住。定睛一看，那尸体竟是自己！

    罗德试图挣脱那双手，如果有斧子，他会毫不留情的一斧子劈断那支骷髅般的手，但是没有，他用尽全力要挣脱，却挣脱不了。僵尸力大无穷，一点点将他拉进了地面，拉进了坟墓……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死亡般的黑暗。

    “大人，大人……”

    一阵急促的叫喊将罗德从梦境里拉了出来。起初，头脑发昏，视野里一片混沌，渐渐的，理智慢慢恢复。再次清醒的时候，罗德看了看面前的人，那是自己的侍卫奇奥拉。

    “大人，希瑞尔伯爵有要事，邀你赴约，参加会议。”

    卫兵恭敬的说到。

    “他有说什么事吗？”

    罗德问着，将手伸到水盆里，用清水洗了把脸。

    “暴风雪，一场暴风雪挡在我们面前了。我只知道这个，领主大人。”

    “好的，你下去准备一下，等会我就过去。”

    罗德说到，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倦意和疲惫。噩梦总会让人流失诸多体力和精力，而这，似乎只属于罗德的“特权”。

    ……

    进入大帐的时候，从每个人脸上那怪异的神情来看，罗德便知道事情麻烦了。卡洛琳跟在自己身后，同样的，一进来，她也感到气氛不对劲。

    希瑞尔侧着身子，半靠在椅子上，神情凝重。吉格尔领主和狄盖尔领主倒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清闲。沃尔库夫满脸愁容，似乎鼻子眉毛都要挤在一块了。埃德蒙还未到，罗德估计他听到这个消息也会一脸轻松。暴风雪将道路堵死了，意味着北境联军不能再南下支援基斯里夫城了。也无法和南方兵团汇合。这对于某些人来说，会愁死人，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暗自偷乐。

    罗德知道雪岩堡的狄盖尔领主和暮冬堡的吉格尔领主此刻心里一定在暗爽，这场暴风雪来得太是时候了，这下，南下之路被堵死，就算其他人想南下支援女王，也没办法了。自己省得再为那个残暴的吸血鬼女王服务。

    但是有些人则愁上眉头，譬如那个被冰雪女王一手扶持起来的沃尔库夫，他不南下，今后随时会招致女王的责罚和质问。

    而罗德担心的，则是暴风雪之后的问题，铁皮是一个怎样的角色罗德十分清楚，他绝对不会甘心于就这样打道回府，他会寻找新的对手，新的敌人。那么，没有被暴风雪覆盖的北境，无疑就是下一个目标……尽管这里的人不多，和基斯里夫城相比，少得可怜。但是好歹是可以征服可以战斗的对象。

    前方便是一支热血沸腾，枕戈待旦的兽人军团，而整个北境，依旧人心各异。一路上这样的会议没有少开，罗德不知道今天在这里，又要爆发怎样的争吵。北境缺乏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一个真正可以镇住所有人的大领主。希瑞尔相当这个北境大领主，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没有这个能力。

    “没有路继续南下了。放弃吧，我们应该北上，返回自己的家园。卡特琳娜不会责备我们的，这是风暴造成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南下，对吧？”

    吉格尔男爵大声用略带嘲讽的口吻说到。

    “现在是秋季，并不是凌冬时节，这时候出现暴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即便是寒冬时节，也未曾出现这样的可怕风暴。”

    沃尔库夫反驳到。他怒视着面前的吉格尔男爵，好像在说，你对女王的不忠将会招致女王的怒火。但是吉格尔无所谓，毕竟，和他立场相同的还有其他人。雪岩堡、冰岚堡、鹰巢城的领主们都这样看。甚至那位白熊领主也有这样的情绪，只不过众人皆知罗德的女儿在基斯里夫做人质，所以，他不方便说什么。

    “不管它是自然形成的风暴，还是人为造成的，总之现在路被封死了，你告诉我，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南下？军队在外面远征是需要粮食补给和资金的，在这里耗下去只会掏空我们自己。北境若是不再了，基斯里夫能安全？”

    狄盖尔领主大声吼到。他的气势立马就压过沃尔库夫了，沃尔库夫将目光盯向最有发言权的希瑞尔。然而伯爵似乎对此也束手无策，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里透露出的只有迷茫。

    “如果诸位没有更好的办法，请听我一言吧。”

    沉寂下来之后，罗德站了出来——

    “不管这场暴雪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现象，我们现在都无法继续南下了。然而，无法继续南下不是意味着我们安全了。这场雪终究是要融化的，到时候，绿皮会再次卷土重来。我的意见还是那样，将我们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成立一支最强大的骑兵部队，配合乌果尔骑兵，骚扰绿皮。让他们疲乏，让他们有力使不上，直到将它们引出基斯里夫。”

    “我赞成罗德的说法，看看这些日子里这支绿皮军队都干了什么？连续两次击溃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兵临基斯里夫城下。如果不是这场不自然的风暴，恐怕基斯里夫城都有危险。罗德之前所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我们不过是还没真正认识到这支绿皮大军的恐怖。组织一支最大规模的骑兵团非常有必要，它可以尽最大可能拖住绿皮，如果他们这之后真的北上的话。”

    埃德蒙姗姗来迟，不过一进场便表示站在罗德一边。这也不奇怪，厄伦格拉德叛乱时，冰岚堡和军队和黑锤堡的军队多次并肩作战。埃德蒙本人和罗德也是最好的战友。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后来的诺斯卡入侵。当诺斯卡部族大入侵时，埃德蒙领主再次第一时间派出军队支援罗德。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

    “就算将所有骑兵集中起来，成立一支北境最庞大的骑兵军团，那么，谁来担任这支军团的统帅？”

    伯特纳领主问出了最棘手，同时也是最敏感的问题。北境中，守望堡是最大的城堡，按道理来说，北境联军应该由守望堡领主来担任，但是看上去希瑞尔的能力并无法服众。连希瑞尔本人也是知道的。他默不吭声，端详着众人，看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人愿意……另外一个人虽然有能力，但是他在北境中并不算势力最强者，罗德知道，这时候自己也还无法服众，关键的，一些人还是女王的人，要把控全局，着实很难。至于那个乌果尔骑兵的老大帕伦贝尔，虽然拥有过人的胆识和箭术，但是他终究不属于北境领主。没有人放心将军队交到一个外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