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老二的往事

    虞思莹欣喜的将鱼钩从箭鱿的身上解了下来，顺手将箭鱿丢进了临时储存舱内。看着临时储存舱中不断游动着的五条鱼，虞思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着。

    这下好了，回去能够交差了。

    虽然有一条多眼鲭鱼丑了一些，但是它很值钱啊。就算是她的小渔船需要修理，手中也还有富余。前提是黑二叔按照怪书上面的价格，收走那条多眼鲭鱼。

    如果后妈高兴的话，兴许她还能分到一小块用油煎好的鲭鱼肉下饭呢。

    想到这，虞思莹嘴角弯曲的弧度愈发的大了。

    已经连续出海捕鱼一天一夜的虞思莹，在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吃到一小块用油煎好的鲭鱼肉时，只觉得瞬间来了精神，干劲满满。也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倦了。

    起锚、升帆，一气呵成。

    虞思莹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大渔镇港口的方向驶去。她要趁着人少，带着这条怪异的多眼鲭鱼，第一个赶到黑二叔的摊贩。

    要是再晚一些，一些渔民和其他有早起习惯的镇民，也该出门了。要是吓到人，传回了自己家中，被后妈知道了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到了港口，此时已经有零星的人影出现在小镇中，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渔民，在为今天的出海做准备。

    驾驶着小船来到码头，虞思莹从船中翻出了两个带有盖子的铁桶。

    从有了阳光开始，不知为何，虞思莹在面对多眼鲭鱼时，就没那么害怕了。将临时储存舱中的多眼鲭鱼单独装在其中一只铁桶中封好，另外四只装在另外一个铁桶中，这才提着两个铁桶，从船上跳了下来。

    小船也被虞思莹暂时丢在了码头，现在的主要目标是要去问问，黑二叔收不收这条怪异的鱼，如果不收的话，她还要趁着人少出海将这条怪鱼丢掉，然后重新钓上来一条蓝鲭交差。

    否则的话，以后妈的性格，说不让自己吃饭睡觉，那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吃饭睡觉的，根本没有一点可供商量、回旋的余地。

    她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了，如果不是有着怪书的帮助，或许早就晕倒在了船上。即便如此，现在的虞思莹也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恍惚，这是精力被耗光的表现，以前也出现过，所以她很清楚。

    提着铁桶一路小跑来到了黑老二的摊位前，路上还遇到了一些前往码头即将出海的老渔民，虞思莹也都一一跟对方打着招呼。

    黑老二的摊位此时并没有开张，房门紧闭，应该是还在睡觉。

    “叩叩叩。黑二叔，你在吗？我捕鱼回来啦。”

    敲门声响起，虞思莹一边敲，一边喊着。

    在大渔镇，没有扰人清梦这一说法，相反，起得晚了，才会被大渔镇的镇民们耻笑。在他们看来，一个懒惰的渔民，哪怕是饿死，都是活该的。没人会去可怜一个懒惰的渔民。

    像虞思莹这样，一大早就带着新鲜的海鱼回来，换在其他任何镇民的家庭中，都会被家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的。

    黑老二已经起了，没开门只不过是在收拾屋子。听到虞思莹的敲门声，立刻打开了房门。

    “呦，是思莹回来了？一宿没睡？”

    黑老二看到虞思莹，并没有感到意外。昨天他就已经知道，虞思莹被她后妈派出去夜晚出海。虽然夜晚比较危险，但是黑老二清楚，虞思莹不会走太远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果然，一大早，虞思莹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不过，在看到虞思莹完好无损的回来，黑老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一辈子没讨婆娘，相依为命的哥哥又死在了海难中。他是真心的喜欢虞思莹这个踏实肯干的小姑娘，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才会在虞思莹被家里人欺负的时候，想要为她出头。只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么做，无非也就是一厢情愿罢了。

    “嗯呢，黑二叔，我抓到了一只比较特别的鱼，不知道你收不收啊。”

    虞思莹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人在黑老二鱼摊的附近，这才小声的询问着黑老二。

    听虞思莹这么一说，黑老二笑了。他跟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什么鱼他没见过？一点不吹牛的说，只要是从这海里捞上来的活物，他都收。当然，海草什么的除外。

    “思莹啊，你黑二叔什么时候有不收的东西？放心吧，就算是不收，黑二叔也让你今天能顺顺利利的回家，我这昨天正好还剩下五条蓝鲭没卖出去。实在不行，你就先拿黑二叔这的鱼回去交差，等以后你出海有富裕了，再给黑二叔补回来就行。”

    黑老二呵呵一笑，打趣道。不过，在看到虞思莹那一副做贼的模样，黑老二的好奇心也被虞思莹提了起来。

    “什么鱼？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心中还是好奇居多，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觉得这真的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虞思莹的小渔船，还有船上的设施，他也都见过。毫不客气的说，只能在近海使用，再远一点都不行。

    没有捕捞工具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船禁受不住海浪的冲击，任何一道大浪都有翻船的可能，天气差一些的情况就更别提了，要是这时候再来一条大鱼不长眼睛撞了上来，散架是毋庸置疑的。

    虞思莹听黑老二这么一说，也没废话，拎着那只装有多眼鲭鱼的铁桶，就走进了黑老二的屋子。一边打开桶盖子的同时，还一边嘱咐道。

    “黑二叔，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千万不要被吓到，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看着虞思莹这幅神神秘秘的模样，黑老二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虞思莹彻底的打开铁桶盖子，借助屋内的灯光看清铁桶中的那条多眼鲭鱼以后，黑老二猛地一激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窜了上来，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嘴唇不住的哆嗦着，似乎被吓得不轻。

    “黑二叔？黑二叔？你怎么了？真吓到啦？”

    虞思莹注意到黑老二的身体瞬间绷直，也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铁桶，来到了黑老二的身边，伸手扶住黑老二，生怕他昏过去栽倒在地上，再磕坏碰坏了哪。

    同时，虞思莹也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这模样，黑二叔八成，不，九成九都不会收这条鱼了。

    黑老二也确实被吓到了，不过，并不是被多眼鲭鱼吓到的，而是再次见到多眼鲭鱼后，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情。

    依稀记得，年轻时的那会，他和哥哥黑老大，也算是大渔镇中有名的捕鱼好手，按道理来说，小心一些根本不会出事情。

    黑老大又是个谨慎的性格，每次出海时，无论黑老二如何抱怨，他都会仔仔细细的将船只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才会选择出海。

    遇到海难那次，是黑老大唯一一次单独出海。家里面母亲病重，黑老二留下照顾母亲，黑老大自己选择出海。

    当时做出这个决定后，家里面每一个人都是特别同意，也包括黑老二。

    他心里也清楚，相比于哥哥黑老大，他做起事来就要毛手毛脚的多，也没有哥哥那么仔细认真。因此对于这件事也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坏就坏在，黑老大出海前一天，跟黑老二出海时，捕捉到了一条怪异的鱼。

    鱼的种类很常见，是近海随处都能够见到的蓝鲭，可是那条蓝鲭，却有些与众不同。

    不仅身上的鳞片已经全部腐烂，眼珠也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就连蓝鲭那极具标志性笔直的躯体，也弯曲了起来，是竖着弯曲，就像是一只煮熟了的大虾一样。

    而且，蓝鲭那特有的青黑色或者深蓝色的体背也消失不见，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蓝色，再加上覆盖在身上的腐烂鳞片，看上去有些恶心。

    当时捉到这条怪异的鲭鱼后，黑老大和黑老二兄弟俩，也被吓得不轻。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出海捕鱼的年头可不短了，也算是老渔民。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还从来没见过一条如此怪异的鲭鱼。

    拿不定主意的兄弟俩，在一番商议过后，决定将这条鱼暂时留在渔船上，以免吓到大渔镇的其他镇民。待调查清楚过后，再决定是带回镇上卖掉，或者是直接丢进大海扔掉也不迟。

    就这样，这条怪异的鲭鱼就被留在了船上，直到第二天，黑老大独自一人开走了船，也带走了这条怪异的鲭鱼。

    再后来，黑老大遭遇海难的事情就传了回来，据那几位老渔民说，他们只发现了黑老大破碎的船体，和一块属于黑老大的怀表。

    怀表中还有黑老大和他未婚妻的合照。

    也是在那时，刚刚大病初愈，身体本就虚弱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也跟着黑老大一同去了。

    而即将成为黑老二嫂子的女人，也伤心的离开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