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仿佛是条件反射，在赫蒂扭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眼泪便忍不住了，火气当然也灭了大半，可即便如此，她却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直直过来的黑魔王准备从斯托克手里接过她。

    趁着这个空档，赫蒂双手撑着斯托克的肩膀一个借力便自己跳了下来，虽然落地差点儿摔下去，但望着他阴沉的脸色，她没有停留，当即转身抹了把眼泪气冲冲地向门厅方向过去。

    可小腿酸痛得令赫蒂只能扶着墙慢慢走，身后没有响起拦她的声音，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了漫长的一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心里堵得慌。

    而那位黑魔王从始至终都没有上前，周围安静得让赫蒂一度以为刚才都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她实在忍不住崩溃似的大哭起来，坚持了半天再也站不住往地上这么一坐，从后面看活像一个发脾气撒泼的小孩子。

    可就算这样了，某位黑魔王还是沉住了气，半天没过去哄她一句，甚至一点儿声音都没出，只沉默站在离了她有十多英尺的后方，似乎就准备做个看戏的旁观者。

    而在赫蒂的视角自然是看不见他的，这一路过来他不仅一点儿作为都没有，连句话都舍不得说，简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更别提他那冷漠的表情，就像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进她的胸口，整颗心顿时揪了起来，难受得说不出话。

    头脑中那些早就构思好的道歉说辞，这会儿的赫蒂是怎么都开不了口的，她本想着等黑魔王回来好好地解释，可等来的却是斯托克的一句他今晚也不回来的通知，仅仅是通知而已，那一刻别提多失望了。

    而现在，黑魔王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是那样冷淡的态度，看她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更是让她心里破防，心酸委屈到了极点。这个男人对她熟视无睹，所以就算她坐在这里哭，他也能当看不见了是吗？

    以往所积累的安全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赫蒂不可避免地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怀疑起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不爱她了。

    只是任凭她哭得有多厉害，身后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结果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被突然抱起，沉默了半晌的男人也总算开了口，“哭多了不好。”

    他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温柔了许多，怀抱也温暖熟悉得令她无比贪恋，到底是他先退了步，可越是这样，那无端的委屈便越容易泛滥，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淌，她感觉自己就快被淹没了。

    而她从刚才到现在的所有举动可全都被伏地魔看在眼里，怀里的小姑娘能哭得多厉害也算让他长了见识，不过即便放任她哭了半晌，他到底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可见她还是哭个不停，他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加快了步伐离开这条长廊，沿楼梯去到二楼她的寝室后，想放她下来却发现这个小姑娘已经死死得抱着他不放。

    无法，他也只好这么抱着她坐到侧边的沙发上，再拿出一块干净的丝帕来给她擦眼泪，她倒是配合，就是在不断地抽噎，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一噘嘴就是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尽管手上的动作不停，可两人之间还是相顾无言，直到她的小脑袋拉拢下来，眉头紧蹙，彻底把“委屈”体现在脸上了，他才压下所有不悦颇为无奈地发问，“不想与我说话么。”

    这大概就算一个台阶，特地给她下的台阶，也是和好的台阶，如果再错过，她敢肯定自己会后悔一辈子，便立即吸了吸鼻子摇头。

    “想说我好想你下午还有晚上都好想我们不要吵架冷战好不好？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我我中午不是存心拒绝的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害怕可我也认真想过如果真的做那种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汤姆答应过负责到底的，可是可是汤姆也答应过我不骗人的那我愿意也不介意，汤姆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吗？一点都不矜持自爱”

    当不能确定是否被偏爱后，她便没了以往那样的底气，越说越小心翼翼，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再说错一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光是下午的这半天，她便已经受不了了，她真的不喜欢这样。

    只是她这幅模样落在黑魔王眼里却激起了另一层波澜，脆弱、无助、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仿佛他是什么骇人的洪水猛兽，为了活命才这样的低眉顺眼，和那些惧怕他的食死徒没什么两样。

    一种没由来的落寞突然在无尽的黑暗中生长起来，像是仅有的那么一根蜡烛，被点燃后孤独地燃烧着自己释放微弱的光与热，却会随时间推移永远的消失在暗无天日中。

    到底，他还是失望的，凝视了她这短短的十多秒仅仅吐出了这么一个词，“别怕。”

    女性的确在感情里是敏感的，至少在此刻，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即便眼前的男人已恢复了平时面对她时温柔的模样，甚至眼眸里流露出的怜惜与爱意都没有区别，可她真实地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在消失。

    意识深海里，她慌张地伸出手对着周围的空气一通胡抓，却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她的指尖流逝。

    似乎是为了给她最后的提示，中午的记忆片段的每个画面都浮在眼前，他的言语表情，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在她的注视下缓慢地进行着。

    站在上帝视角，这个画面有点儿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出现过。不同的时间、地点，相同的人物、过程破碎的记忆残骸东拼西凑，最终呈现出的是一幅损坏已久蒙上了层阴影的画。

    于是，大概是明白了什么的赫蒂就这么面对面与他对视，而后毫无征兆地笑了，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一张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唇边的弧度愈发明显。

    虽然这个男人没什么举动，可想清楚的赫蒂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意识到了一个小秘密，大概算秘密吧，关于黑魔王有多在乎她的秘密。

    “汤姆，你爱我是不是？”

    似是没想到她的情绪转变这么快，这句带着肯定的疑问满是喜意，伏地魔便只是挑眉抱好了她，没有回答的意思。

    不过赫蒂也不生气，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自顾自抬头亲了他一口再帮他回答了，“我知道汤姆爱我，嗯我喜欢被偏爱，被你偏爱的感觉，我也好高兴，你是这么做的。好嘛，我知道汤姆在生气，从中午开始，但是汤姆不是告诉斯托克今晚回不来？为什么又回来了？”

    结果这位黑魔王还避重就轻地只回了一句，“这个问题我似乎回答过了。”

    但是这么一来，赫蒂是笑得更欢了，她瞬间便想象出了这个男人忙完手头上的事后，即便生气还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的场景，更别提他的确说了在乎她。

    迟来的甜蜜立即将那些委屈给吞并掉，她便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撒娇，“那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大概猜得到她会说些什么的黑魔王只非常配合地发问，“秘密？”

    而后怀里的这个小人便往上挪了挪，特地贴着他耳语，“我好喜欢你，就是好喜欢，想要嫁给你的那种喜欢。”

    然而黑魔王却把她给摆正了，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反问，“是么，那么伊莲做好准备了么，关于中午的提议，并非玩笑，亲爱的，当然时间不会是现在。”

    在他的注视中，这个小家伙明显愣了愣，而后又陷入了沉默里，就连表情也严肃起来，她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自然是不急，便安静等着，眼眸里的兴味一闪而逝。

    没多久她便有了答案，就看着她笑盈盈地凑过来，视线却落在了他胸口衣襟的暗纹上，“好，我答应，但是我可是有要求的，黑魔王殿下得听好。”

    她又轻轻“哼”了一声，随后一本正经地开始列下条例，“第一个，就算是汤姆里德尔也不准骗人！

    第二，你可不准像今天中午那要么突然；

    第三，得要我心情好的时候；

    第四，你要哄我，一句话不说是不行的；

    第五，说好了你得女装，必须穿我挑的，而且不能生气然后借机报复我什么的；

    第六，黑魔王殿下得做好安全措施，我不知道魔法世界的是怎么样的，但是汤姆应该知道麻瓜的方法；

    第七，如果有了第一次那就得定规矩，现在我还小，所以要控制次数。对了，做这种事多少会对身体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以后生育什么的？这个可不行，未来我还要给你生宝宝的，还有还有”

    事实上这个小家伙的这点小心思，他怎么会不懂，从她突然的转变开始，一切就都明了，无需说破，她的所有言谈举止都在弥补。

    于是在她的喋喋不休下，某位黑魔王倒低低地笑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如果放在十多年前，他只会觉得聒噪与可笑，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肯耐心听完也肯去思考去理解去顺着她的意，这怎么看都是不可思议的不是么。

    再看她小脸红扑扑还在掰手指的模样，他干脆捉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揉起来，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赫蒂却没了继续的意思，她沉默了数秒，突然扬起大大的笑容直往他怀里钻再小声道，“我知道汤姆在乎我也爱我，所以我相信汤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相信。但是作为交换，汤姆也要相信我好不好，我只是伊莲恩，你一个人的伊莲恩。”

    这话听上去很轻却是分量极重的，可伏地魔明白，她在告诉他，自己真的准备好了。至少目前为止的结果令他还算满意。

    黑魔王没再吝啬任何一句关怀或是从眼眸中翻涌而出的温情，他抱紧了这个彻底的属于了他的小姑娘，慢慢地道歉与解释，用言语去倾诉描绘出一幅装满了厚重情感的画卷。

    宅邸外夜幕深沉，月色朦胧，静谧得仿佛全世界都回归了混沌，可宅邸却灯火通明，在这片寂静暗沉中成了唯一的明亮辉煌。直到二楼的某个房间灯光熄灭，宅邸似乎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紧随其后，这座庄园一切的一切也一齐陷入了沉睡。

    昨天的冷战就此烟消云散，而且听某位黑魔王解释，昨夜本来的确回不来的，只是用了些小小的手段，不必他亲自开口，那位一直明恋他的福吉小姐就非常“体贴地”帮助了他。

    虽然在早餐桌上，赫蒂还是非常不高兴这个福吉小姐就连受伤了还跟个牛皮糖似的黏着自家男人，但某位黑魔王在出门前哄了她不少时间，她这才恢复了好心情。

    由于弗格雷副司长已解决完毕关于大量摄魂怪私自离开阿兹卡班的问题，因此阿兹卡班的防御系统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坚固，不仅仅外围的防护加固了，还派去了一队打击手驻守，摄魂怪也被安排在附近巡防，以避免再发生恶劣的袭击事件。

    而有一半的傲罗都被委派追踪那个邪恶组织的踪迹，只有少数的几个在傲罗办公室主任斯克林杰的调度下秘密跟踪几名查有嫌疑的魔法部人员寻找隐藏在内部的间谍。

    但无论是哪一项似乎都有些遥遥无期，这显然会变成一场拉锯战，只要多藏起来不露出马脚，那么这些傲罗可不能像十多年前，还是老巴蒂克劳奇执掌法律执行司期间那样，可以更直接方便地进行审判，甚至用上吐真剂。

    这起案件还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否则这个冬天，光舆论就能把魔法部给淹没了，而这个重任就落在了这个临时成立的调查组，或者更直接一点，被部长的独生女异常推崇的某位黑魔王身上，所以加班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

    当然，这不关赫蒂的事，毕竟就她想得到的，黑魔王能想不到？所以她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继续学习任务，准备给他的圣诞礼物，当然还有生日礼物。

    或许是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斯托克的教学过程变回了原先的节奏，而且因为赫蒂例假的关系，她不管做什么都被盯着，估计是怕她又像昨天那样自己虐待自己。

    但是这哪跟哪，她昨天那么做只是因为被刺激到了，再说她跟黑魔王都和好如初了，早餐时间腻腻歪歪的，她就不信这个斯托克选择性无视了。

    但是这个斯托克像是接受到了什么新命令，压根不搭理她的拒绝，还总盯着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这里的动静，就算是中午与某位正忙的黑魔王通过双面镜联系之后的休息时间，这个家伙还不下去。

    于是，赫蒂准备好好到黑魔王那里告一状，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夜里等他回来了，得到的却是另一个让她不开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