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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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休息时间都非常宝贵,沈既白也不好再打扰,刚提了一步准备告辞,就听到元喜的自言自语地讲:“不过他妹妹来干什么,难道也想摘除腺体吗?alpha的腺体摘除手术可不好做。” 停顿了脚步,沈既白怔了怔:“也?” “啊,林厚蒲的母亲就是在咱们医院摘除的腺体,就在他上班的第一天来的医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多人都知道。” 沈既白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冬夜。 深沉的天空,猩红的烟头,还有那双沉寂的眼睛和凛冽的寒风。 那天林厚蒲说的话,沈既白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为了飘渺的感情让周围的人伤心,现在看来,也许林厚蒲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沈既白在此刻窥探到了他的秘密,那是像一个宝箱,沉甸甸地压在心底,翻开以后才看见里面全是腐朽陈旧的、纠缠不清的血脉情亲。 元喜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父母似乎是感情不太好,前几年离了婚。你早点知道也好,省得不小心戳中他的伤心事,不过他这个人脾气挺好的,也不忌讳什么。” 虽然元喜这样说,但沈既白和林厚蒲的关系相比较元喜和林厚蒲又不一样,沈既白也不想在人背后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只是忍不住想起那晚在寒风中被打火机照亮的人。 ……………… 今天一天沈既白总共接收了七位病人,不算多但也是真不少了,婚假回来后的第一天就忙的脚不沾地,眼前全是写不完的病例,换不完的药和随时被退回的医嘱。 等他下班的时候已经肩酸腰痛了。昨晚虽然睡得早,但是睡前又被顾一铭摆弄了好久,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运动他也吃不消,此刻很想好好休息。 跟接班的人交代好情况,沈既白和早上约好的同事们一起去了餐厅。 天气渐热,他们去了一家日料,分位置坐好,才算喘了口气。 他的左边是早上提议聚餐的黄医生,全名黄则伟,早已经主任医师了,但医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到现在还在当住院医师。 日料上菜都比较快,他们点了瓶清酒,每人面前倒了一点意思意思,黄则伟首先举杯说了句:“先祝贺沈医生新婚,又一朵花被摘走了,小叶,你比人家沈医生还大一些,要加油啊。” 小叶是刚入职的,平时性子也很活泼,她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不服道:“主任,我已经很努力了,外面的那些直a癌们都是臭脾气一大堆,自己的道德底线却放的很低,要么就是冲着我们家来的,我也难呀。” 小叶医生家庭条件很好,是医n代来着。 “沈医生,你怎么找的对象,教教我。”小叶撑着下巴问他。 沈既白把玩着杯子,说:“我是在大学认识我先生的。” “啊,校园恋爱啊,”小叶一脸羡慕,“我大学时也交往过对象,可惜最后还是分开了。” 沈既白轻声道:“缘分来的时候是很快的,你这么优秀,不用担心。” 小叶闻言眨了眨眼:“沈医生,你交往过几个对象?” “只有我先生一个。”想到顾一铭,沈既白的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了笑,倒是让小叶呆了呆。 “他肯定很好,所以才能得到你的倾心。” 顾一铭真的很好,这根本毋庸置疑。 “他是很好,现在更好了。” 人来的不多,加上规培生也就四五个人而已,后来他们又要了一瓶清酒,主要是黄主任在喝,他似乎酒量很好,喝了好几杯还是面不改色。 医生聚会聊得最多的就是病人、论文或者是哪台手术,有时候也会说说病人家属,做这行的,每天见的奇症不算什么,家属里的奇葩才让人印象深刻。 “76床的家属,真的是太不讲理了,原本今天就要安排手术,昨天特地交代了晚上八点后不要吃东西,硬是不听,他爸早上给喂了好大一碗粥,只好重新安排手术时间,问他还不承认呢,后来非说粥不算食物,拍着桌子跟我叫唤,气死我了。” “这还算好的了,起码家属是想治的,icu转下来的32床,听说他老婆当时非说没钱不治了要出院,是他爸妈掏的棺材本,那边的小护士告诉我,有一天看见他老婆和他弟弟搂在一起了。” 沈既白默默地吃着东西,耳朵里听着这些,心里却在算着时间,很快他要轮转去icu病房了,听师兄们说,那边都忙的很,到时候回家估计就更晚了。 他有点想顾一铭了。 第35章 ================ 沈既白到家的时候顾一铭还没有睡觉,玄关的灯在开着,书房门也开着,顾一铭就坐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才拿着水杯走出来,穿过客厅去厨房接水。 “晚上吃了什么?”沈既白跟着他走进厨房,搂住了他的腰。 顾一铭嘴角扬起了个不明显的弧度,因为是背对着沈既白,所以没人看见。 “在公司吃的,你没回来,我就顺便加了会班。” “那现在又在忙什么?” “不忙了,你回来,我就不忙了。” 顾一铭笑着说,他转过身,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沈既白,看着他喝了一口。 “喝酒了?有味道。” 沈既白抬起小脸,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就一点点。你鼻子好灵啊。” 顾一铭把他的头发往后拨,轻声道:“我对你的味道很敏感。” 沈既白就很腼腆地笑了。 他回来了,书房就易主了。 没结婚的时候沈既白每晚都要在书房呆到十一二点,大多数是看文献,现在结婚了,学习却不能停止,他梳洗完以后很自觉地打开了电脑。 沈既白家不大,不像顾一铭家的书房还能放得下另外的沙发,他又占了书桌,剩余的空间就只有书桌前的地板了。 扔了个抱枕在地板上,顾一铭盘腿坐下,背靠着书柜,他拿着一本书,竟是就这样看起书来了。 “去客厅看吧,不然就去卧室,这里坐的不舒服吧。”沈既白望着他。 “就在这儿,这离你近,呆得很舒服。”顾一铭头也不抬说。 于是沈既白也就不再劝说了。 他一旦认真起来,倒是专注得很,也就没留意顾一铭,更没发现顾一铭早已经放下了书本,这会儿正撑着膝盖看他。 两人结婚很仓促,还没来得及互相了解,顾一铭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但这不代表他认为沈既白空有美貌,越是和沈既白接触就越是想和他相处。 沈既白的身上有种安定的味道,这是顾一铭很喜欢的,他像是一条细细的溪流,毫不吝啬地滋润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又像春雨,给掩埋的种子攒足破土的力量。 他观察了沈既白好久,从到尾,连手指、脚趾、手腕和脚踝都没漏过,慢慢的,他发现沈既白的耳朵红了。 是了,他还很容易害羞,每次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脖子就染上了粉,但他又格外大胆,总是会满足顾一铭的各种要求,包括一些…很令人难言的爱好,他完成的很好,还会用那双如水的眼睛热情地看着你。 乖顺的、沉静的、漂亮omega。 又是这样,就是这个眼神,他又这样看着我了,顾一铭想。 这个狡猾的omega总是露出一副无辜又期待的样子,吸引人靠近,等你走过去后,他又会害羞的躲开,乐此不彼的和人玩逗弄的把戏。 沈既白坐在椅子上,看着顾一铭向自己靠近,直到他把自己抱起。 两个人换了个方向,现在是顾一铭坐在椅子里了,沈既白跨坐在他腿上。 这个小区确实挺不错的,楼层间距很远,即使站在窗前也很难看清对面楼里的人在做什么,何况夜晚的人们总是习惯拉上窗帘。 初夏时节,天气还不是那么火热,仅穿一件单衣有时也会觉得寒冷,在密闭的空间里却不会有这些问题。 不同于夏季的黏腻和冬季的寒冷,舒适的空气让人舒展的更开了,人如潮水浮浪起沉,瑟瑟抖动如春尽的花枝,一片片落下的都是更深沉的黏腻。 三七又被关在了门外,自从家里多了个主人,它就多了很多不能踏入的禁区。 今晚又是沈既白先一步进入深眠,顾一铭睡在床的外围,把沈既白往更深处藏了藏,才转过身看了会儿床头柜上的小夜灯,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把灯调得更暗了一点。 ………… 第二天沈既白去了陈庆教授的办公室,放下一份喜糖。 “老师,我结婚了,昨天您不在,我特地给您留的喜糖。” 陈庆教授拿下眼镜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以前给你介绍那么多,你一个也不去见,我那个学生,博士生,那么好,和你也般配,你死活不肯去。” “老师,”沈既白微笑着说,“师兄太好了,我这么愚笨,不敢耽误师兄。” “你才不笨,你是死心眼!”陈庆教授叹道,“你既然选好了人,以后就好好过吧。” 他这个学生,看似聪明实则固执,心里主意大的很,也不是冲动行事的人。以前他给介绍过好几个不错的alpha,都被拒绝了,当时他就猜想沈既白是不是心里早有了别人,现在看来能做出闪婚的事,只怕是惦记的时间不短了。 沈既白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师。” 陈庆教授又嘱咐了几句,沈既白才出门往住院楼去了。 自从结婚以后,沈既白只要在上班,午饭都是陈妈做好了给送到医院的,所以即使没和顾一铭的父母见过面,他们也已经从陈妈这听到不少沈既白的好话了。 今天中午依然是顾家的司机载着陈妈来到医院,刚刚好下班时间,陈妈一般不会送到住院楼,同事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差得太远才好,搞得太特殊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陈妈是这样想的。 所以今天她依然让司机把车停在医院比较角落的位置,她站在车旁边的一颗大树下面,手里拿着煮好的午餐,既不显得突兀,也很容易让人看见。 远远地瞧见沈既白走过来了,她脸上堆起了笑容,往前迎了几步,喊道:“沈先生。” 沈既白快步走过来:“陈妈,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吃的好才有好精神好身体,身体好了才能多看病人。医生多伟大的职业啊,我们老人家帮不上别的,照顾照顾身体还是可以的。” “您太客气了。” 陈妈十几岁来到顾家,在顾家做了四十多年,服务了三代顾家人,可以说呆在顾家的时间比自己家都要多,对顾家的感情很深刻,她又是看着顾一铭长大的,对顾一铭选择的结婚对象自然就更偏心些。 相比较楚熙几年都不肯结婚,沈既白毫不犹豫地就和顾一铭领了证,她是由衷地高兴,何况沈医生长得好看不说,脾气也好,工作也好,这白大褂一穿,就有种高贵又神圣的气质,她是越看觉得沈医生好。 “今天忙不忙,到车上吃饭吧?”陈妈笑着说。 “好,午饭时间还是有的。”沈既白略一犹豫就答应了,他也有话想问陈妈。 两个人上了车,陈妈后排的小桌板放下来,碗筷摆好菜摆好,笑眯眯地看着沈既白吃饭。 沈既白捧着碗快速地吃着饭,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不知不觉就吃了满满一碗。 “还吃吗,还有呢,一铭特地嘱咐了,说沈先生喜欢吃鱼,我特地让熟悉的鱼行给我留了刀鱼,再吃点?” “已经吃饱了,谢谢陈妈,”沈既白放下碗,他想了三秒还是决定直接问,“陈妈,您能告诉我,一铭的爸爸妈妈都喜欢些什么吗?” 陈妈就笑着道:“太太喜欢喝茶,平时没事就愿意去逛逛茶具,先生啊是个文人,他喜欢写毛笔字。其实呢,您不用担心,一铭都交代过了,周末的时候您只要过来就好,先生和太太会喜欢您的。” 沈既白曾经在市电视台的新闻上见到过顾一铭的母亲,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说话慢条斯理,很难想象一个omega能够撑起两家这么大的公司。 在平常人的印象里,omega是柔弱的、温良的,而江覃的外表很温和,行事手段却很果决。 她曾经在别人试图做空股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撤资离场,最后监管部门清算时毫发无伤,在面对高利诱惑,她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且看出了市场的巨大危险,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面对这样的“婆婆”,沈既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闪婚对于顾家的利益来说是很不符合的,沈既白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好一点,起码站在顾一铭旁边是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