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葫芦里何药
戴森被捕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上海各界的亲日分子尽都拍手称快，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因此，对76号会如何处理此事，各方都很是关注。 坊间猜测，季云卿是李士群的老头子，他一定会杀掉戴森泄愤的。 只是几日过去了，依旧没有听到戴森身死的消息，一众人等有些疑惑了。 不是听说金宝师娘大闹76号，多次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就是要逼着他杀人。 难道李士群转性了，人不杀了？ 李士群作何打算，无人清楚。 只是上海滩突然挂起了一道风，说军统要花重金赎回戴森。 传言说，戴森被抓，戴笠震怒不已。 为了保住他的王牌杀手，当即派出了专人前来上海。 知情人透露，人已经到了上海，还放话出来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戴森。 事情传的是有板有眼，可信度极高。 站在公正的角度说戴笠此人，确实也爱才惜才。 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真相如何，外界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天，丁默邨接到了周佛海的电话，让他去一趟周公馆。 76号归属于特务委员会，而周佛海担任着特务委员会的主任。 顶头上司相招，丁默邨没有不去的道理。 当然，他也是无奈的。 76号缘起于土肥原机关，也受到来自日方的管辖。 如此双重领导，说起来丁默邨也够悲催的。 挂掉电话，丁默邨赶紧招人备好车辆，匆匆赶往了周公馆。 周公馆。 “默邨兄。” 周佛海一间丁默邨，就极为热络的招呼着，将他迎进了会客厅。 丁默邨恭敬的喊了一声周主任，默默跟在后头。 客套一番在沙发上坐定，下人很快就送来的茶水。 “这是今年新出武夷山大红袍，默邨兄品品。”窝在沙发里的周佛海抬手道。 半个屁股落座的丁默邨，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连连道着好茶好茶。 “默邨兄不要拘谨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周佛海似乎看出丁默邨有些放不开，当即又是开口说道。 周佛海越是如此，丁默邨越是不敢大意。 当初在国党，周佛海的职级就不知比他高上多少。 如今又贵为汪季新之后的第三号人物，完全是可以直呼其名的。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已经称呼了好几声默邨兄，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嘛。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主任，你有事情尽管交代，我丁默邨一定如是照办。”丁默邨当即表露着态度道。 周佛海轻轻一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只是念着默邨近日辛苦了，所以特地叫你来品品这茶。” 特地来品茶？ 丁默邨自然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 让周佛海高高在上，会有如此闲心？ 他不觉得。 “周主任盛情，默邨感激莫名。”丁默邨面露感激，正身回道，“都是为汪主席分忧而已，属下何敢谈辛苦二字。” “默邨兄不要谦虚。”周佛海摆了摆手道。 “76号应对有方，能迅速将匪徒抓获，是应当记上一功的。” “就刚刚，汪主席还特地打电话来表扬了你们。” 丁默邨眼皮子一跳，终于说到正事上来了。 “人是抓住了，可其他的还毫无进展，这功默邨是不敢领的。” “原本我也是打算待审讯有了结果之后，再来向主任您汇报具体情况的。” “哦！”周佛海做恍然大悟状，接着道，“既然默邨兄说到此事，我也想听听你们下一步计划。” 此时，丁默邨总算是彻底明白了，周佛海就是冲着此事来的。 只不过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按理来说大可不必啊。 容不得他继续深思其中的用意，只得赶紧将审讯进度赶紧做了一个详细汇报。 收获本就不多，基本三两句就能说完。 除了能确认戴森就是军统派出的杀手以外，就是来之前刚刚汇报上来的谷雨审讯的结果。 对于这个审讯结果，周佛海倒是没有加以置评，只是开口询问着下一步有何计划。 审讯中透露，军统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指向张啸林，自然是应该围绕着这个方向展开。 这其中需要确认的是，军统派往上海的杀手，除了戴森以外，是否还另有他人。 如果不能做出准确判断和分析，做出的任何计划都没有实际的根据，最后很可能只是如无头苍蝇般乱转。 “周主任，这次敌人故布迷阵声东击西，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这责任在我，我应该做出检讨。” “不过经历这次事情，我也重新做出了调整，只要对方露出一点马脚，我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上海。” 看着丁默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周佛海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近两天听到一些风声，他还是想看看丁默邨的态度。 “默邨兄，不知你听到外面的传言没有？”周佛海问道。 “你是说？”丁默邨一惊。 周佛海点了点头，道：“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此举倒是符合戴笠的行事作风。”丁默邨回道。 “如果传言为真，那你觉得我们是答应军统的要求，还是不答应？”周佛海再问。 丁默邨心头再次一惊。 说到底他只是个听命做事的，此事他那里能做得了主的。 于是只得赶紧道：“此事全凭周主任全权安排。” 此番回答，周佛海其实也早已猜到，更何况一开始就没打算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对于外界传言，他知道并不会空穴来风。 但是他担心的是，军统再唱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 明面上放出风来说要救回戴森，暗地里却是行着其他刺杀计划。 等到那时，恐怕他这个特务委员会的主任，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此，赶紧叮嘱着丁默邨。 “不管外界传言如何，该查的还要继续查。” “至于戴森暂时不要动，我要看看军统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说暂时不动戴森，丁默邨脸色顿时出现了些许为难之色。 “有何不妥？”周佛海问道。 “周主任，你知道的。” “金宝师娘为了季云卿被杀一事，已经多次大闹76号。” “所以李士群会怎么做，我也拿不准啊。” 丁默邨说到此处，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丁李二人之间的暗斗，周佛海也是听说了些的，他有此担心也不无道理。 “这样，李士群那儿我去说，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周佛海打消着丁默邨的疑虑道。 “好！那就有劳周主任了。”丁默邨恭声道。 接下来，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来一番。 丁默邨告辞，周佛海亲自相送。 返回客厅，刚准备给李士群去个电话，电话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是周佛海。”周佛海将电话接了起来。 “子美兄，我是余凡。”电话那头传来了余凡爽朗的笑声。 周佛海，字子美，因此有此称呼。 余凡虽担任着上海副市长，但两人私交并不算深。 因此，他突然来电话，周佛海是有些惊讶的。 “哦，原来是不尘兄呐，当真是稀客啊。”周佛海调笑道。 “哈哈哈，子美兄说话依然是那么风趣。”电话中余凡再次爽朗一笑，继续道，“前些几天，朋友刚刚捎来一饼上好的普洱，特地请子美兄来品鉴一番。” 周佛海一愣。 他刚刚才请丁默邨品茶，结果立马就有人来请他。 还真是巧得很呐。 心头虽有疑惑，周佛海当即还是很爽快的道：“不尘兄相请，我没有不到的道理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三点我在舍下恭候子美兄大驾。”余凡笑道。 “一定一定！” 收线挂掉电话，甚为不解的周佛海皱起了眉头。 余凡此举，又是要唱哪一出？ 难不成又是跟戴森有关？ 季云卿的徒弟谷雨是他的乘龙快婿，如果他为季云卿一事出头，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不是听说，他对于女儿嫁于谷雨一事，一直就颇有微词，难道他突然转性了？ 周佛海揉了揉的眉头，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既然看不透彻，下午如约而至不就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吗？ 想到此，索性就不去想那些头疼的问题。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戴森被捕，围着这件事转的，真不在少数。 这几天，军统上海站也收到了军统局本部的命令。 让他们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救出戴森。 行动组组长石大彪愁啊！ 上一次为了震慑丁默邨和李士群，他们刚刚刺杀了76号一处副处长陈丁先，立马就遭受到了猛烈的报复行动。 在76号的报复行动中，多名队员牺牲不说，好些被捕的队员承受不住严刑拷打，当即就叛变了。 还有，成记杂货店这个联络点被摧毁，让他也是有苦难言。 行动受限，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就这一次的刺杀事件，他觉得上峰没有将任务交给上海站，是不是已经引起了局本部的不满才导致。 戴森被抓，上峰让他参与到解救计划中来，拿什么来参与？ 总不能说带着仅有的这点人，去跟76号鸡蛋碰石头？ 还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这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也被76号的人给盯上了。 如此情况，他怎么去救戴森？王南北的1938：除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