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姨母笑

    秦沈记铺子里并不忙，秦扬吃了饭就打了车去金陵第一医院。

    天上还下着雨，滴滴答答的雨点朦胧了车窗，窗外的路人们在雨中奔走，给金陵这座城市添上一抹更深的秋凉。

    窗外的雨点声时大时小，出租车司机戴着蓝芽耳机和群友们口吐芬芳的声音让空气有些聒噪。

    呼~

    秦扬看着窗外，一想到要见到胆小姑娘了，心情倒是放空了不少。

    那些淤积如乱线团一样的情绪，生活里琐碎的麻烦，都暂时地从大脑里清除了缓存……

    下车之后，他在医院大门附近的水果店里买了一个小果篮，听老板娘说梨对肺好，所以买了最贵的秋月梨。

    “四层，a412病房……”

    “怎么突然不回消息了……”

    看着从二十几分钟前开始停止回复的『小耳朵』，秦扬嘀咕了一声，心想难道是有事去了？

    幸好已经知道了病房号。

    提着果篮，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秦扬来到了四层，一想到可能要见到沈玉饵的妈妈，心情也有些小小的紧张。

    “四层，a412……”

    “a408，a410，a412……”

    一路顺着病房号，在护士的帮助下找到了病房。

    门口前，秦扬的脚步顿了顿，微微吸了一口气，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

    是一间八人病房。

    秦扬扫了一眼，愣了一会儿。

    “你……找谁？”

    靠近窗户的第二张床，一道声音轻轻响起。

    秦扬循色望去，望见一个颇有些漂亮但也很憔悴的妇人，穿着病号服，那双目光里透着几分好奇和惊讶之色。

    …

    “你是来找我隔壁床那个年轻姑娘的吧？”

    “那对母女是今天刚来，刚才，好像被医生喊去了，你就坐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阿姨，您吃个梨？”

    “不用，谢谢你。”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女朋友？”

    “……”

    ……灵魂三问吗？

    秦扬迎着这位陌生“阿姨”的目光，眨了眨眼。

    一开始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他猜想，难道这个阿姨就是沈玉饵的妈妈？

    但听着阿姨说话的语气，似乎又并不是，而且沈玉饵的粉色保温杯放在隔壁靠窗的床位床头柜上，似乎真的不是这一床的陌生阿姨……

    出于对年长者的尊敬，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只能耐着性子去观察和猜测。

    “阿姨，我叫秦扬。”

    因为礼貌，秦扬还是微笑道：“是金陵大学大四的学生。”

    果然。

    是玉饵的同学吗？

    “陌生阿姨”的鱼尾纹里藏着一丝闪过的笑意。

    她再次追问：

    “有女朋友了吗？”

    “……”

    秦扬道：“还……没有。”

    现在，还不能算有吧？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粉色保温杯。

    “那就是快有了？”

    陌生阿姨的眉毛眨动了一下，努了努嘴道：“是旁边那个病友家里的年轻姑娘吗，她挺漂亮的……你眼光，真好啊！”

    “玉饵，是挺漂亮的。”

    秦扬笑了笑，心底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这个阿姨只是一个陌生人，倒也放开了些。

    身旁的阿姨听见这句话，面色微微动了一下，眼角的鱼尾纹拉起好看的一丝笑意。

    短短的几句话，气氛渐渐不再尴尬。

    秦扬坐了一会儿，身子放松下来，看着这个颇有些热情的阿姨，又随意地聊了几句。

    偶尔，阿姨会咳嗽几声，额头上露出豆大的汗珠。

    秦扬起初还礼貌地客气，随后听得多了，还是没忍住，轻声蹙眉问道：“阿姨，您的身体……还好吧？”

    他轻轻地将阿姨扶起来些许，让咳嗽舒服些。

    “呼……”

    陌生阿姨喘了口气，更苍白几分的面颊上透出无奈和放松的笑，轻描淡写地道：“没事……肺癌，就是这样。”

    秦扬心头微动，目光默默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他几个病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模样……这一屋子的病人，都是肺癌。

    “在外面，见不到这么多癌症病人吧？”

    陌生阿姨有些吃力地擦去头上的汗珠，又靠在了靠枕上，轻声道：“医院，是很多人见不到的真实啊……”

    “嗯……”

    秦扬默默点头，目光下意识扫动着病房里的情况，也有些动容。

    病房里，在床上的有四个病人，但身边有家人陪护的，只有一床。

    其他病人，都静静地待在床上，偶尔哪怕有家人来送东西，也只是匆匆离开。

    “生病……”

    “是个不小的挑战啊。”

    一旁，阿姨轻轻的声音让他有些沉思：“不仅对自己是个挑战，对家里人，更是一个挑战。”

    “癌症，化疗一次就要不少钱，想要痊愈，却是难如登天，在钱和命两者之间，很少人能够做出选择……”

    她似是看出了秦扬的想法一般，微笑道：“都是普通人，都得，为了生计奔波。”

    秦扬微微颔首，目光恍惚。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沈玉饵，那个姑娘，就是这么一直在默默地挣扎着啊……

    “嗡嗡嗡——”

    手机忽然颤动，是沈玉饵的电话。

    “喂？”

    “秦扬，你在哪儿呢，我在……”

    “好，你在原地等着，我过来找你。”

    “……”

    天台吗？

    秦扬嘀咕了一下，转头看向陌生阿姨，眨眼道：“阿姨，那我们……”

    “下次再聊。”

    陌生阿姨朝着他微笑了一下。

    “梨，给您留着吃。”

    秦扬一直垂落在下面的手也伸了出来，竟是一把水果刀和削号的梨，干干净净地递了过去。

    阿姨目光微愣，正想要下意识说些什么，却听他说道：“阿姨，吃一口吧，对肺好。”

    “……谢谢你，年轻人。”

    好看的鱼尾纹拉出了微笑，看着匆匆走出病房的背影，更露出一丝宽慰。

    片刻之后，护士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靠窗的床位，道：“19号床，消毒床单换好了，你回来吧。”

    “谢谢你。”

    “不客气。”

    何雪晴支撑着有些疼痛的身子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对了……

    他是叫秦扬吗？

    想起刚才那个颇有礼貌的年轻人，她看着窗外朦胧的微雨，嘴角嗪起一丝微笑。

    …

    “阿姨呢？”

    天台上，秦扬看着沈玉饵，有些懵。

    沈玉饵面露茫然：“在病房里啊……”

    秦扬：“？”陈渊.的被朱砂痣扔了后，我捡到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