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孤独的人，求佛的心

    这个年，其实我过得并不惬意！

    这么大的惠州，居然没有我可以去玩的地方！

    除夕的上午，王沁就随父母去了广州表哥家过年，这是两家去年今天的约定；七年前，表哥在广外毕业后分到了省外事部门；三年后娶了本单位一广州籍同事为妻，也算是从洞庭湖里跃出来的又一条“鲤鱼”！

    本来是想接桃枝一班人在“湘味阁”吃团圆饭，但桃枝执意就在厂里食堂自己做，从家里托大巴车捎来的腊货在两个师傅的主理下整的年味满满。

    腌制腊肉和腊鱼是湖南农村人的传统，挂在土灶上烟熏火烤后的味道会令每一个在外漂泊或者是定居的湖南人魂牵梦绕。

    只是在前些年被医学专家们否定了腊货的营养价值，说是熏烤的食物容易致癌；这种传承上百年的储存方法和美味佳肴，就渐渐淡化在了人们的视野，消失在菜盆中。

    怎么呢？

    生活条件都改善了，都想多活几年！

    我时常在想，当初发表这研究成果的专家肯定不会是湘鄂贵川籍贯！如果是这几个农村人口大省的后代，就绝对不会拿自己祖祖辈辈的传承手艺来说事！

    加上家里很多人都出来打工，良田荒芜，家中只够人吃的口粮，哪还有猪吃的份！

    于是，原本猪吃的野菜成了装点荒原的风景，纯饲料规模化养殖出来的味道成了国人餐桌上永远的遗憾！

    桃枝知道腊肉腊鱼是我的最爱，特地交待师傅把最肥的腊肉加干豆角炒了一大盆；还煎了一盘腊鱼准备让我带回去当零食。

    桃枝差不多喝醉了！

    把桃枝安顿好，我便驱车独自来到了惠州大桥上吹风。

    与其说桃枝是醉在了老家的米酒中，倒不如说是醉在了她找回自我的舒心与愉悦里！

    她已完全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是她顽强的生活态度和最简单的知足让她终于重生！

    两年前的那个月色蒙胧的夜晚，那个要我带她远走高飞的女人，已完成了质的蜕变！因为，她坚信，只要我答应带她出来，我们就一定能活！

    如果不是她于绝望底的拼死一搏，肯定还是会整日泪泡在癞老七的淫威里，消磨她如花般的青春！

    所以，她找到了快乐！找到了自我！醉的也开心！

    而我，却快乐不起来；此时的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孤独！

    哲人曰，孤独是男人走向成熟的标志！富人言，孤独是有钱人绝情的开始！

    两条谬论，我与前者似乎有些搭界，而与后者还没沾上边；我还不是有钱人，就连达到有钱人的余温都还不够火力！

    在平常的日子，我还没有这种感觉，身边有朋友。有熟悉的人；而在这万家团圆的除夕之夜，都各自归家了！只留我矗立在异乡的江风中，眺望远近冲天的烟花，聆听鞭炮的炸响！

    难道是成熟么？

    不是！

    而是正如司令所直言的那样，自己为人处事的毫无原则性，将自己逼进了孤独的圈子，导致有情人不能聚！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幻觉中遥想老家的年味！

    我真正的朋友在哪？有吗？

    王沁不算！桃枝也不算！

    雯雯走了；“眼镜”化成了云烟；阿云被我间接送进了戒毒所；身边再无可掏心之人！

    左右回望，除了偶尔疾驰的汽车，几公里的桥上，唯有我和耀眼的桥灯！

    相比城市里千千万万打工的人们，我是成功的；但要和他们的快乐相比，我却是失败的！

    我快乐么？

    我扪心自问！

    一阵江风，夹带着南岸桥头庙宇里香蜡的残香扑鼻而来；那是虔诚者在除夕里将全部的意识寄托在佛堂的袅袅烟雾中，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家人平安！

    我不信鬼神，也无任何的信仰，但残香吸引了我此刻无端的思绪，让我禁不住地居高回望已在南岸江边安居了上千年的古刹；虽然是古树参天，但还是遮掩不住从庙宇里射出来的零星灯火！

    孤独之人便会想出无聊之事！

    于是，我决定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一早就邀桃枝去上香占卦，花钱去讨个好的彩头！

    桃枝一听，笑着对我一阵猛喷。

    “辉辉！你还信这个吗？要是觉得自己太闲了，就帮忙摘菜吧！”

    “听说那里的香火很旺的！去烧几注香，磕几个头，许几个愿，讨个吉祥！”

    “你呀，早就应该去烧高香了！不过，还是要抱着平常心，毕竟，都是别人帮你欺哄自己的心理游戏，你还要付钱化缘感激他！”

    桃枝真是什么都懂！

    “姐！你信这些吗？”

    “我啊，只信命！老话都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求不来的！辉辉，你心里是不是有难解的结啊？”

    “我哪有啊！反正没事，也去凑凑热闹吧！”

    “说好了哈，我只是陪你去，化缘买香蜡可以，我是不磕头的！”

    她不是和癞老七在祖宗面前磕过头吗？结果呢？！

    还有什么值得她相信的呢？！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我们闲逛过去的时候，占地不到5亩的庙院内早已是被焚香的烟幕笼罩的看不清人脸了。

    居然还有如此旺盛的香火！

    我心里暗自感慨！

    刚进院门，桃枝就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

    “辉辉！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说完就往外跑了。

    等我点上一大把稥插上，视网膜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哪还有许愿的心情；赶紧就随着人流往里院挪，想找到和尚后占一卦后就闪人。

    老和尚坐的位置也是掌握了香客的心理，他就跨着黄色的布袋静坐在高大威武的关公像旁边。

    我一看，凡是磕过头的人都会流到他跟前，或是占卦，或是抽签；破译几句，钱就到手！

    行完该有的礼仪后，我交了10块钱给老和尚后蹲在他跟前，样子虔诚得连自己都不信了！

    “阿弥陀佛！施主是想求姻缘还是求事业呢？”老和尚给我打了个佛语。

    “还是求事业吧！”我想了想。

    姻缘无需我求了，我只想求尽快抓到曹姐，已解开我唯一的心结！

    老和尚从手边的小方桌上拿过一桶竹签，让我随便抽了一根，递给了他。

    老和尚看了看，从傍边的纸盒里找出一张小纸条后，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是手写的两句诗，上写：“雾锁乾坤云遮月，向阳花开待来年！”下方又写：“凶方：正北；吉方：西南”。

    这不就是我的现状么？！

    靠！还真有点准呢！

    “大师，还请求您跟我解下签中的意思吧！”我还是希望得到和尚的解析。

    “阿弥陀佛！施主，解析是要加10块钱的！”

    在这样的场合，只求佛家的真语，谁还会吝啬这10元碎银？

    一手交钱，一手看货！

    老和尚开始解析起来。

    “阿弥陀佛！施主，签有上上、上中、中下、下下之分，你抽的是中下签！从你抽取的签意来分析，施主你遇到了麻烦；今年你行事要小心，特别是你现居所的正北方向，会有凶险；但在西南方向，凶险会得以化解，明年是你的吉祥年！”

    纸上的字意，我完全能理解，但通过僧人的解析，心里还是觉得踏实。

    这就是信仰的心理！

    出来后，桃枝看了我的签意，安慰道：“辉辉！庙里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自己平时注意些就是了！”

    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便在桃枝那里陪师傅们玩老家的字牌，连续混吃混喝了两餐；晚上回到租房，我再次拿出纸条，站在窗前，反复比对位置；正北，是广州方向，而西南，则是淡水！

    一切都明白了！

    这就与专案组设想将曹姐引到淡水，人赃俱获的计划不谋而合！

    真是“一签求中烦心事，今夕又是坎坷年！”洞庭鱼歌的岭南打工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