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这世上真的会有地方拿戒指当「护身符」？

    有。职场。

    有些人你就算让ta把结婚证明贴脑门上，ta也狗改不了聊骚，但对于李又明周晓艳等老实孩子，这一道金箍象征意味浓烈。

    象征着身心皆有所属，意味着心甘情愿被约束。

    不要再跟我谈情，暧昧也不行，亮出来的意思就是婉拒，要是让我专门举起来在你眼前晃晃，那多少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戴上她出门，必然能省去很多麻烦。道理是这么说，周晓艳也认同，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相处多年，李又明送她的礼物大多不在叁次元。

    比如像刚开始用的app，或者做个漫山遍野山楂花的屏保什么的。实体礼物都是刚需，打着年节的旗号买个质优价高的，没有送过贵金属，更别说上来就是枚戒指。

    而且越逛，她越疑心李又明是不是有预谋。

    走马观花地看了几个展柜，柜姐各个热情，他却拿都不让人家往出拿，装模作样看两眼，拉起她直奔对面街区的那家百货公司，车都不要了。

    这家购物中心周晓艳来过一次，作为群演模特之一，拍店庆海报。清一色的高奢，以她的消费观，进都没必要进去。

    小明倒是轻车熟路。

    这大半年，逢年过节过生日，小赵总周遭的一众女性如方女士（小赵总慈母），袁女士（小赵总慈母的对头），冯大小姐（小赵总红颜）等的礼物，基本上都是李助理从这儿取走然后代表小赵总亲自登门送上。

    某次李又明在赵宅吃饭，曾请教方老师，“这项链到底哪儿好，为什么这么贵？”

    方老师正喜滋滋地试戴，她那条不是成品而是等了数月的订制，“要说好处啊，那就是佩戴舒适，戴了跟没戴一样。”

    彼时小明也是很迷，「戴了跟没戴一样」，那何必要戴？

    但不灵不灵的确实好看。或许是一分钱一分货的心理暗示，看多了那些红盒子蓝盒子，再扭头看其他，确实入不了他的眼。

    进门之前，预料到周晓艳会心生犹豫，李又明强调她关于「舒适」的要求，

    “据说戴着特别舒服，跟没戴一样。”

    拎着礼品袋返回对面拿车，车上了环路，周晓艳看着纤细的指节上的那一抹炫亮，低调简约确实不割手，基本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贵，只是她脑雾未消。

    方才柜哥问李又明，“先生是订婚还是结婚，尺码要戴哪个手指？”

    对戒，无名指。

    对答如流，出来后李又明跟她解释，

    “对戒比单买便宜，买大了戴中指还得再买一回无名指，再跑一趟或者改圈都浪费时间，不如一步到位～”

    句句在理，步步为营。

    周晓艳盯一眼李又明的侧颜，时光流转，光阴在这男人的脸上刻下了些沉稳清隽，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你想结婚？”

    “没有，”李又明不假思索，“你想？”

    “不想。”周晓艳答得果决。

    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泄了口气，周晓艳紧绷的肩膀放下去了一些。

    她折腾这许多年，跑出去这么老远，是为了活明白，而不是少不更事匆匆结婚。

    “现在不是时候，不过，”李又明紧盯路况，

    “如果有一天要结婚，我想和你。”

    你可曾用文火熔化过一颗牛奶糖？

    坚硬的形状在暖烘烘的氛围下，棱角渐渐消融，奶香四溢，此时的周晓艳，就是这种感觉。

    次日，小周风格大变，卫衣仔裤换成了衬衫阔腿裤，衬衫拉出来一些模糊了腰身。足蹬平底鞋，左手无名指一抹玫瑰金素圈，干干净净一张脸，一副黑框平光镜半遮了表情。

    板正，中规中矩。

    可以。孟秋白进办公室后扫了一眼，看来这妹子确实兼职过美业，那闲言少叙，起飞。

    开始营业，小周助理有了切身体会，总算知道了之前同事们为啥动不动就要她帮忙。

    孟总监办公效率极高，在策划案提交过会之前，必须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稍有不充分不周全被问住，就会立刻拿下，下礼拜例会再见。

    不过会就不能立项，立不了项后续啥都别干，啥都没干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还有就是，孟秋白几乎不加班。第一天换工位，周晓艳想熟悉一下再走，六点半一过，孟秋白一推玻璃门，看小周还正襟危坐，提醒，

    “小周，咱们办公室是不提倡加班的，如果我给你的工作量超负荷，你尽管跟我沟通，同样下班后的信息和电话我一般也是不听不回复的，你尽快适应一下部门的节奏。”

    所以同事们是为了不加班，就让实习生猛加班？

    不加班的真的不多见。习惯了李又明动辄加班加到天荒地老，周晓艳真想问一声孟女士男秘书您需要吗？能力强脑子好长得帅身材给力那种～

    小周连忙站起了身，“好的孟老师，我是想学习一下前辈留下的这个工作纪要。”

    办公室跟领导肯定是不能称姐道妹的，周晓艳觉得「老师」这个称呼好，既尊重对方，又时时提醒：我很菜，请您手下留情～

    “嗯，那个你可以随身携带，不急于一时。”

    「方向比速度重要」，李又明诚不欺她，破天荒头一遭，周晓艳准时下班了。

    天寒无风，一路踩单车回去，一进门，身上暖暖的鼻尖冒着汗，她脱掉外套挂进玄关柜，转身叉腰，对立在厨房煮面的李又明叹，

    “你猜怎么着，还真是本事越大脾气越小…”

    李又明正一手揣兜一手拿着长筷煮面，抬眼看她，让她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孰料只一眼，李又明的眼神便再难挪开。

    他早上走得早，没看见这幅模样的周晓艳。

    眼前应该是职场菜鸟小周，一身无聊的办公室打扮，从上到下裹了个严实，刻板无趣。

    而此时，李又明脑中尽是些有色电影的剪辑片段，冲动不可抑制，他想把她这身规规矩矩的衣服弄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