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食发家致富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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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照旧住在她前些日子住的地方,沈琢则被安排在郭阮房间的旁边。他将元忆白放下,坐在床边一夜未眠。 不过就几日的光景,仿佛像是过了百年,所有的事情一夕之间发生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手里的回春草已经蔫了下来,离了土壤后,叶子也不再如同初见那般有活力地展开。 年初听说曾公的病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真当面对的时候,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他刚来时并未将这里当做真实的世界,只觉得是一场生命最后的梦。 可相处久后,他越来越能感受到,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灵魂。 天空泛起鱼肚白,街上渐渐有了人声,菜场市集里涌进第一批客人,对面的回春堂被人搬开木板,孙亦怀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成衣铺子里新挂上的襦裙摆在架子上,衣角随着晨风飘然。 一切都那么的热闹。 “哥哥。” 元忆白顶着微肿的眼睛看着沈琢,将后者的思绪拉了回来。 “吃饭吗?” “爹爹,白叔叔,他们,他们是不是…”元忆白不敢再说下去。 “坏人已经抓起来了。”沈琢道,“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要是你爹爹见到你这样,肯定会生气。” “嗯,”元忆白重重的点点头,擦干眼泪,“我会乖的。” 沈琢洗漱了一番清醒了几分,他去厨房时,客栈里只有小二在忙活。元忆白像是害怕,一直揪着沈琢的衣角跟在他身后。 余四娘打着哈欠闻味而来:“呦,还有个小尾巴呢,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好吃。” 元忆白吓得缩在沈琢身后,一双眼睛惶恐的盯着余四娘,惹得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小孩真可爱,你从哪拐到的,也让我去拐一个。” “只此一个。” “还以为我真会拐走吗……对了,中午你去趟府衙,边关军进城,岑大人说要好好招待他们。”余四娘拿了个包子,“昨天大晚上的老孙急急忙忙被请过去,是有谁受伤了吗?” 沈琢的动作一顿,垂下目光道:“不知。” -- “长渊,长渊。” 霍遥感觉有人在耳边唤他,手臂下意识的攥紧,却不料四肢传来细针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胸口发闷,如同有块巨石压着。 “长渊?” 他微微睁眼,面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 “醒了!”裴念连忙倒了杯水,“感觉如何?” “多谢。”霍遥撑坐起来,稍一动弹,浑身筋骨像是被撕扯着。 “你这回伤到了心脉,牵出了旧疾,已经帮你暂时压制住了。若要根治,还是早些回京找太医。” “仁义寨如何了?” “没一个活口。”裴念将怀里的皇令放在一边,“收到你的消息我便带兵赶了过来,还是没来得及。” “赵谋呢?” “牢里待着。对了,从他身上搜到了海清河晏图残块,一同给你放了起来。我再给你留一队人手,将赵谋押解回京。” “你不同我一起?”听到这,霍遥眼皮微微抬起,看了裴念一眼。 裴念笑道:“我乃抚远将军,怎可私自回京。” “你若想回,没有人给你扣这顶帽子。” “扣什么帽子呢?长渊!醒了!”岑南兴高采烈的冲进来,“昨晚明礼将你抬回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了……明礼,你累了一宿,去吃点。” 岑南又从食盒里端出碗来,挑眉道:“原本想着你没那么快醒,还准备给你温在盒里,吃点吧。” 给霍遥准备的食物是碗流食状的羹汤,因为忌口颇多,里头没放任何调料,汤清味寡。 岑南笑眯眯的见他喝了一口:“怎么样,好喝吧?这可是人小沈单独给你做的。” 第49章 霍遥(二) “沈兄, 上次在西梁口尝过你的手艺之后,我就一直念叨着要再吃一次,今日算是圆满了。”裴念调笑道, “你这手艺, 估计在岑县千金难求吧?我这也算是沾了岑大人的光了。” “那不然是沾的谁的光,这可是我请的大厨。”岑南得意的笑了笑。 裴念揶揄道:“是是是,多谢岑大人了。”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岑南气极反笑,又问沈琢道,“对了小沈,阮姐怎么样?这几日你失踪,估计她得急疯。” “挺好的。” “那便好,”岑南顿了顿, 见沈琢安静地坐在一旁, 兴致不是很高,还以为他在为霍遥担心,便凑近在他耳边悄悄道:“你家先生已经醒了, 不进去看看?” “醒了?”沈琢果然双眼微亮, 见岑南微微点头,他迟疑半晌,敲了里屋的门。 “进。” 霍遥面上带着病色,有些恹恹的。平时玉冠束着的头发如今垂落在肩头,眉目清冷,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冽。见来人是沈琢,他先是上下打量一眼, 随后张口想说什么, 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对望了片刻, 最终还是沈琢先走近, 坐了下来,瞧见桌上的羹汤,便问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霍遥笑了一下。 沈琢闻言点头道:“嗯…那我走了。” “我好歹是你的教书先生,你看我一眼便走?平日教你的尊师重道,都忘干净了?” “我待在这也没什么用。” “陪我说会儿话?” 沈琢沉默,霍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收起嘴角的笑意,想到和沈琢相处的最后一日,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给忘了。 “说什么话?”岑南进来,见沈琢杵着,“长渊,你是不是又训小沈了?受伤了也不老实?小沈,别跟你先生计较,他就是嘴上不饶人。” “你为何总能在不恰当的时候冒出来?” “什么叫不恰当的时候…我是吃完了进来瞧瞧。”岑南拍了拍沈琢,“别和他一般见识。” “出去。”霍遥冷声道。 “……”他哪得罪这阎王了???岑南不明所以,嘀咕道:“行,我出去。” 沈琢见状,也跟上岑南,谁料霍遥一把将他喊住:“没说你。” “你俩好好聊。”岑南十分有眼力见的关上门。 屋里一时间又安静得落针可闻。沈琢背对着霍遥,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静默须臾,霍遥开口道:“你知道了。”见他不说话,霍遥斟酌着开口:“并非故意骗你。” “霍大人想做什么自有霍大人的理由,草民不敢有怨言。”沈琢面无表情的朝霍遥拱手道,“若是没什么事,草民先告退了。” “站住。” “霍大人还有事?” “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又何须在意?”霍遥听着着他撇清干系的语气,心里涌起一丝无名的火,好似这几月的相处都是假的一般。 “大人是官,草民只是个平头百姓,攀不上大人这样的身份。” 就好像一道鸿沟划在他们之间,也划破了那个旖旎的梦境,打碎了他那些暧昧不清的幻想。 见沈琢要走,霍遥不顾身上的伤,起身摁住他的肩膀,却一不小心撕扯到痛处,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沈琢心揪了一下,下意识回头,见他衣着单薄,一言不发的把人扶回床上。 “等等,”霍遥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推到椅子里,“有什么事说清楚再走,正好让你一次问个够。” 沈琢沉默片刻,终于不再犟着:“寨子里的人没有活下来的吗?” “没有。” “霍大人做饵,抓到赵大人的把柄,如今算是圆满了。”沈琢自嘲的笑道,“为官者不为民,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无辜百姓作饵。” “你在说什么?” “就算他们是匪,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沈琢眼底的乌青愈发明显,他有些难过道,“我原以为先生光明磊落,面上漠不关心心里头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不料竟也是赵谋之流。” 霍遥听着有些不对劲,正欲解释,面前人却朝他郑重鞠了一躬:“霍大人好好养伤,草民告退。” 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岑南僵在原地,无奈道:“我只是想来问问长渊要不要吃点别的,小沈,你这就走啦?” 沈琢“嗯”了一声:“要回客栈。” “我差人送你!” “不用了,”沈琢拒绝岑南的好意,建院子里都吃得差不多了,便让伙计将盘子装回木盒,坐上板车绕后巷回了客栈。 自那日后,府衙派人来请来福客栈掌厨,都被沈琢一一拒绝,余四娘无奈,只好让李修过去。 郭阮慢慢醒了过来,见到沈琢哭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说。沈琢怕她多费神,便让她好好休息,等好转了之后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城外的桃花已经开完,枝上冒出了浓密的绿叶,和郦水村的那一抹白色相衬。村子里各家各户门前都用白绫打了个死结,飘带随着风在空中摇曳,似乎在对着亡人告别。 宅子里一片哭嚎声。沈琢和余四娘身披白布,在灵堂里上了一柱香。 灵柩放在正中间,上面用黑色的布盖着,曾家下人将他俩引到偏堂休息时,里头的小孩正吃着招待客人的点心。 “吃得挺开心。”余四娘见着小孩子脸上的喜色,冷哼一声。 “你小点声。” “他们自己还不嫌丢人,装什么孝子哭丧呢……”余四娘面上微微露出些怒意,“都不记得自己平时如何对老爷子的,但凡老爷子神兵他们能派人来照顾一次,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如今不过就想着在宾客面前显示自己有多孝顺,争着那点家产罢了。” 沈琢不予置否,他冷眼看着哭成泪人的女眷,若不是自己知道平日里曾家人是什么嘴脸,他今日还真被这架势骗到了。 唢呐声响起,铜钱黄纸洒满了一地,几个壮汉扛起曾公的灵柩,送灵队伍缓缓上了郦山,如同一条白龙,鞭炮声经久不绝。 人生下来便是朝着这步走。死前走着自己的路,死后归于黄土,埋在几尺之下,牌位入祠堂,灵幡盖在坟包之上,石碑上刻着自己短暂的生平。 若是儿女孝顺,一生顺遂,便是死而无憾。若是碰见曾家…沈琢看着时不时朝他投来目光的曾全,只觉得十分可笑。 “这村长怎么一直看着你?”余四娘狐疑道,“莫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谁知道。” 两人送完曾公最后一程,便去了平日里和老爷子吃饭的宅子。大门口还贴着白布,昭示着里面的人刚走。里头的陈旧如昨,鸡鸭已长了半大,圆滚滚的一看便知喂得很好,只是如今喂他们的人不在了。 两人不免有些唏嘘,望着院子那股难受劲又涌了上来。沈琢喂了会儿家禽,正准备回灵堂,大门便被人粗鲁的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