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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弟妻她不想入宫 第74节

    “夫人……”

    “让一些人跟着,出不了什么事。不是说她被关起来了吗?想必都搜查过了。”公-/.主/号[-/闲-./闲-]/-[.书/坊/]

    看来夫人是下了决心要去见白梓冉了,只是青然担心起了另一个问题,该立刻告诉陛下才行,正沉思的时候就看见夫人向前走去了,立即动身跟了上去。

    沉寂了许久的积翠阁突然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门口守卫的护卫正犯懒,冷不丁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当即吓得站得笔直,带好了帽子理了理翻折的衣袖,神情严肃。

    严嬷嬷领着一群人跟着,面容周正的脸此时添了分温和,“夫人,容奴婢先进去收拾一番,积翠阁本有人打理,可这白夫人不让人进去。老奴扭不过她,也就扔她去了。这个把月她摔了不少东西,里头狼藉一片,怕是污了您的眼,也不好下脚。”

    她带来的人手脚勤快,动作麻利,很快就将积翠阁收拾好了。

    再一次踏入积翠阁,缪星楚的心情其实很复杂,看着周围的陈设和布局,她恍然想起了初见白梓冉的时候,不过短短数月,竟恍若隔世。

    白梓冉背对着人坐着,头皮披散,衣裳散乱,就这样趴在桌上转过头去,不看任何人,仿佛没有人能让她动弹一分,就坐在那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是简单的一番收拾,还是能看出这屋里狼藉的痕迹,不见踪影的花瓶,痕迹斑驳的桌椅,还有零星的血迹撒在墙上,让人见之胆寒。

    缪星楚走进了门内,一眼就看到了不同于往常端庄高贵的白梓冉,她整个人好似散发着颓唐的气息,肩膀塌下,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眼软在那里。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白梓冉抬起头来,只是散乱的头发并不能让人看清楚她的脸,只觉得让人觉着阴冷极。

    她冷笑一声,呵斥道:“其他人出去!”

    一众都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严嬷嬷则是看向了缪星楚一下也拿不定主意。

    “这里外我们都搜过了,没有伤人的器具。这位白夫人刚刚也配合地搜了身。”

    缪星楚其实只知道白梓冉是因为牵扯进纪凡案中才被关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她是这般的处境,从前对她毕恭毕敬的严嬷嬷,如今都敢大张旗鼓地搜她的身了。

    莫不是失了谢景明的庇佑,才在这普宁观里失了依靠,如此想来,缪星楚的心有些复杂。

    “都在门外守着吧。屋里留下青然和茯苓就好。”

    于是严嬷嬷行了个礼,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临走前道:“奴婢等人就在门外,夫人若有事,随时唤奴婢们进来。”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白梓冉哈哈大笑起来,其声撕裂,带着几分可怖,“严嬷嬷对我可真是不放心,我都这般了,还能对缪星楚做些什么?不过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如今我是落魄,比不得她身份尊贵,哪有怎么样,你们还不是曾经在我这像一条狗一样低三下四。”

    满屋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安静地退了出去,很快屋子变得空荡起来,风声吹进来都似呜咽,吹进喉咙里,白梓冉一阵咳嗽,很快吐出一口血来。

    她抬起眸来,锐利的目光扫到了缪星楚的身上,如刀锋一般像是要把人的皮肉割裂开来。

    裂开一抹笑,她声音尖刻,“看到我有今日,你是不是很得意?”

    “谈不上什么得意,若无你伙同管事嬷嬷算计我,我们本无冤无仇。”

    白梓冉握紧的手指扎进手心,眼神狠厉,“无冤无仇?我废了这般大力气,竟是为你做了嫁衣。缪星楚你看上去清清冷冷的,这背后勾引人的手段可不小。”

    上下打量了一下缪星楚,她嘲讽着,“你当初骗我说是寡妇,我还当时同病相怜,处处照拂,现在你夫君都找上门来向我寻仇了,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惹得男人怜惜。”

    注意到白梓冉口中的夫君,缪星楚顿了脚步,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她,“你说谁向你寻仇?”

    见缪星楚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白梓冉哗啦一下扯开了散乱的头发,露出了脸上一道横贯整个脸的伤疤,深入皮肉,像是一道上好的丝帛被人硬生生从中撕裂开,交接处纹路斑驳,血红的印子依稀可看出力道之深。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拜你那位好夫君所赐,上来就是一把剑抵着我,说着向我寻仇。还声声逼问我你到底去了哪里,缪星楚你说说,你是哪里出逃的寡妇?让人四处寻你啊!”

    屋内的另外三个人齐刷刷的被白梓冉这可怖的一张脸被吓到了,茯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简直快要认不出来这张脸,一阵恶寒从手臂蹿上心头。

    缪星楚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思量她话里的意思,从她烂七八糟的话里找出了一些端倪,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裴晋北都已经寻到了普宁观来了,还把白梓冉毁了容,想必是知道了白梓冉陷害她的事情。

    “我同他没有半分瓜葛,他也不配自称是我夫君。你有今时今日,是你咎由自取。从来没有人逼你用金银去贿赂管事嬷嬷,让她迫害于我。凡此种种,皆你自己的种下的恶果。”

    白梓冉仰天大笑,一张狰狞的脸抖动着,连带着疤痕都添了阴森。

    “也对,你都攀上了别的高枝了,怎么会认从前的夫君呢。裴怀度钟意你,瞧那情根深种的模样,怕不是将皇后之位双手奉上,母仪天下,比做一个大夫强。”

    这话如晴天霹雳,砸在了缪星楚的脑子上,一时间头晕目眩,她怀疑她的耳朵出了问题,瞳孔放大,讶异的眼神直白袒露地呈现在了白梓冉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缪星楚不可置信,向后退了几步。青然一脸担忧和无奈上前去扶住她,她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

    见到缪星楚这般的惊诧的反映,白梓冉先是自己觉得荒谬,而后嘴角又扬起冷笑,“事到如今,裴怀度他还没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缪星楚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他对你的情倒是浅薄的很。我来告诉你,他是九五之尊,大魏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你若是进宫,不过是他宫里一个女人罢了,能得几日恩宠?”

    扶着青然的手,缪星楚猛地抬头看她,“青然,你是他的人,告诉我他是谁。”

    青然面露难色,“陛下他……”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缪星楚站着都觉得呼吸都停滞了,沉痛盈满了整颗心,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住了,背脊僵硬。荒唐和气愤在脑子里盘旋,一时之间,她好似站在了一处深渊,漆黑一片,看不见来路,也没有归途。

    那些异样和怪异全部涌上心头,他从未谈及过他的身份,日渐沉沦的欢好让她忘了去想。接着,一个诡异的念头冒了出来,裴怀度,裴晋北,一切线反复在此刻连成了圈,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她原以为是走出了一个圈,告别了一段过往,结果是走进了另一个圈。

    白梓冉站了起来,“这就受不了了?你看看我,我同裴怀度青梅竹马,在他危难的时候救过他,他还不是轻易舍弃我了。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来日。若是你不得他的恩宠,便会在那牢笼里当一只金丝雀。”

    今夜的冲击将她整个人都冲散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乱得很,握紧拳的手也不住地抖着,思绪乱入麻,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砰!”门突然被踢开了,携风而来的裴怀度看着眼前的情景,心头闪过慌张,看到缪星楚都要站不稳的样子,连忙上前想要起拉她的手,不料却被她被她躲开。

    她的眼底全然是陌生和戒备,复杂的情绪掺杂着莫大的忧伤和痛苦,闪着的光亮的眸子沉着水,让他心痛不已。

    “楚楚……”

    “裴怀度,你也有今天?堂堂一个皇帝,还有假身份骗人,莫不是这宫里美人看厌,都到宫外寻消遣了,还看上了个寡妇。”白梓冉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刻看到这里她痛快极了,那些被压抑的痛苦全部爆发出来,不甘和疼痛,顺着眼角的泪水滑落。

    她指着缪星楚,“若不是她,你早就接我入宫了,你对得起我吗?”

    裴怀度冷厉的眼光看过来,眼底燃烧着怒火,可脸上却是愈发的平静渗人,“朕看你是连舌头都不想要了。”

    实在是乱得很,缪星楚就连站着这里都觉着空气稀薄,把她的心脏攫取住,让她不能呼吸,半点气都喘不过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她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过去的几个月都像是一场梦,如今被人猛地敲醒,她才这般难受。

    缪星楚抓着青然的胳膊,面色极其冷静,“青然,现在立刻,去收东西,我们走。”

    一旁的裴怀度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转身过去想要靠近缪星楚,她躲闪着,就要往门外走去,“你别碰我!”

    “楚楚,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我现在要走,去哪都行,总之不想看见你。”

    裴怀度深知她的脾气,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她肯定收拾东西连夜就走人了,走得越远越好,让他找不到她。

    当下下了决心,将人一把揽抱起来死死锢在怀里,扔下一句,“把白梓冉看好了,把她的嘴封起来,朕不想听到她再说一个字。再有差错,那你们试问!”

    接着便抱人拼命挣扎的人走出了门外,朝着华宁堂走去。

    “你放我下来,谢景明你放我下来!”缪星楚死命挣扎着,在他怀中拍打着,奈何裴怀度的手劲太大,任由她在他身上捶打也不肯放下半分。

    许久,怀中人渐渐没了挣扎的动作,静静地在他怀中,可裴怀度却觉得十分不妙,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加快脚步到了华宁堂,裴怀度才将安静下来的缪星楚放了下来。

    “啪!”

    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裴怀度的脸上。

    郑明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呆愣住,赶紧跪下埋头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给各位小可爱打了预防针,我接下来一个星期三次元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忙,抽不出时间来码字。我这周有一万五的榜单,打算连更三天六千后停更一周,大概下周六晚上恢复。感谢一路追更小可爱的支持!

    第76章 你跟裴晋北有什么区别

    耳光声清脆,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死寂一片,弥漫着吊诡的气氛,后头跟着的青然和茯苓大惊失色,赶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裴怀度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还是这般难堪的场景, 他被打地别过头去, 明晃晃的红痕显现,可见下手之人是气极了, 没留一点余地。

    “出去。”掺着碎冰的声音响起, 郑明吓得连滚带爬退了出去,顺道把呆愣住的青然和茯苓拎出去, 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缪星楚站着没有动, 她死命咬着牙关, 听到他那声出去也昏了头脑,抬步就要跑出去, 转眼就被人紧紧从身后锁在怀中。

    这一回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在他这里是不管用的。可震惊和气愤压抑在她的脑子里, 她根本就失去了理智,头疼欲裂, 巨大的冲击让她如坠深渊,被一张网死死束缚住, 脑海中充斥着厌弃和郁躁的情绪, 仿佛滚水盈锅,涌出来的每一滴水都烫掉人的皮肉。

    在身后抱住她的裴怀度抓起她的手,“楚楚, 你若是不解气, 便再打我出气便是, 别和自己过不去。”

    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缪星楚冷嘲热讽,表情冷漠,“我可没有胆子打一国之君。”

    裴怀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感受到浑身颤抖着,肩膀不安的抖动着,显然是气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疼和无奈如潮水泛起,“一门之外朕许是一国之君,一门之内我只是你的夫君。楚楚上回我说我们成婚是真的。”

    他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实在是想看她,裴怀度将她转过身子来抱她,却看到了死死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可眼泪太沉,这份痛苦太重,水雾泛红的眼眶挤出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直直掉到他的手心,滚烫至极。

    蓦然,裴怀度的心一空,滔天翻海的心酸和苦涩在死寂的中一寸一寸烧成灰烬,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心慌排山倒海地袭来,几乎要冲垮了他。

    她声里已然带了哭腔,“你怎么知晓我从未想过,日里夜里我都在考虑,我欢欣过,害怕过,恐惧过,忧虑过,我还担心上一段情感给你压力。我近乎一切地剖白坦诚,站在面前的我,是坦坦荡荡的,从未有半分隐瞒。”

    声中的破碎和哽咽如刀锋般扎在了他的心上,割筋断骨,偏生她还努力压制着那喷涌的苦楚,让她看上去矛盾不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楚楚,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让你受委屈了。”裴怀度倾身低头吻掉她直掉的泪水,水洗的眼眸红透了,映照着幽幽冷冷的烛光,呈现出细碎的星子,这样的她让他又爱又怜。

    缪星楚想要推开了他,却再一次被他禁锢在怀中,愤怒已经淹没了她,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她靠在他怀中,抵触他的亲吻,埋头死活不肯出来,泪水划过染湿了他衣裳,落下深深浅浅的一片。

    “谢景明,你这样跟裴晋北有什么区别,都用假名字来娶我,你是不是想要我像等他一样再等你三年,看看我更爱谁是吗?”

    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决然和绝望,情绪在唇齿间迸发出无尽的力量,毁天灭地的死寂侵染着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只能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去否定,似乎是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可下一秒却是腐虫侵蚀着她,否定过去就好像是在否定她,人生路漫漫,在这一刻,她漫生出了了无生趣。果然又是这样,难道她就该是这样被骗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不是的,不是的,我让人准备封后大典,把后宫的嫔妃一一遣散,整个宫里只会有你一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们要长相厮守,我们要白头偕老。”

    “我马上就要告诉你了,只是我一直在纸上写我要怎么告诉,写一张撕一张。我甚至不敢来见你,怕告诉你后你不要我,全然不顾地远走高飞。”

    裴怀度抵着她的肩膀,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只笨拙地袒露着自己的心意,头一次将自己的全部的爱捧在手心里,又生出了几分胆怯,恐眼前人不想要。

    他低了声音,却带着郑重,“楚楚,我真的,竭尽我能想给你更好的。”

    最后的几个字无端添了分恳求,他从没怎么一刻惊慌过。

    从前年幼在西夏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生出了不怕死的勇气日后要报复回去,沙场上身中数刀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是酣畅淋漓的痛快,生死无惧的坦然。唯有这一刻,他像极了胆小鬼,若她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

    他钟意她,爱重她,不舍得她落泪,不舍得她委屈。

    可这一次,偏偏全部的委屈和痛苦都是他给的,她痛的同时他何尝不痛,只会百倍千倍的痛。

    “裴晋北是你弟弟。”

    裴怀度愣住,抓着她的肩膀没由来地一紧,那一阵心慌在蔓延,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听到这一字的缪星楚惨然一笑,面色苍白,唇瓣没有半点血色,“天下之大,我竟被你们兄弟俩玩在手心里,从前是,现在是,还期许着以后?难道要我人生大半的时间全部拿来葬送吗?”

    “他违誓另娶,已然是背信弃义,三年三两音讯,是厚颜无耻,不顾王妃小产执意纠缠你,是狼心狗肺。这样两面三刀,薄情寡恩的混蛋怎么配得上你。裴晋北欠你的,我会一一替你讨回来,往后我都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如何能信?缪星楚现在根本不想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太痛太累,遭人蒙骗的感觉太过酸楚,每一点真相的揭开都让她痛彻心扉。

    她知晓她同样爱他,因而此时此刻所爱之人的谎言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就像是从前在边关穷困潦倒时看上了昂贵的点心,日日念着,攒了几个月的钱去买上一小块,吃上第一口却发现里头是自己不喜欢吃的馅料,那巨大的落差和失望让幼时的她哭了鼻子,可还是忍着吃得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