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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三十九章 新帝

    “什么?你让我去大同见刘恒?”范文寀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范文程。

    “我可是费了很大劲才从大汗那里帮你要来这个差事。”范文程捏起盘子里的一个面乌豆,剥了皮放进嘴里咀嚼。

    面乌豆是用水煮熟,只放了点盐,味道虽然一般,用来做下酒菜却是最佳。

    听到这话的范文寀眉头紧随,手里端起桌上的酒盅,拿到嘴边一口饮光里面的酒水,酒盅放回桌上后说道:“能不能换个人去?”

    “你糊涂,这么好一个差事有的是人争,你居然想拱手让出去,怎么想的你!”范文程脸色难看的说道。

    范文寀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靠谱,万一虎字旗那边不同意联姻怎么办?我去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虎字旗又不是没杀过大金的使者。”

    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大金连粮食都不够吃,根本舍不得用粮食去酿酒,只有大金的贵人才能够弄到酒水,甚至一些贵人家中自己就能够酿酒喝。

    范文程作为黄台吉最信任的汉人奴才,经常会得到黄台吉的赏赐,有时候会有一些酒水赏赐下来。

    有时候他在范文程家中能够喝到酒。

    “这次不一样,大汗准备把聪古伦格格下嫁给刘恒,并且允诺将来和他平分明国。”范文程说道,“我不信他刘恒不动心。”

    这么大一个大馅饼砸到头上,他想不出刘恒有拒绝的理由。

    就算刘恒不想接受,他相信虎字旗其他人也会劝说刘恒接受大金的这份诚意。

    范文寀一摇头,道:“还是换个人去吧,说实话,去虎字旗的老巢大同,我心里没底,是在太冒险了。”

    摇头拒绝了范文程的好意。

    “当年兄长你与我一起投奔老汗,这么多年过去,兄长却落于我身后,眼下有这样一个得大汗信任的机会,若是再错过,想要再得大汗信任只会更难。”范文程劝说道。

    范文寀用力抿了抿嘴,道:“不是我不想获大汗信任,实在是去大同见那个刘恒危险太大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好差事。”

    “兄长随大军从朝鲜回来已经有几个月了,难道就想一直这么下去?若真是如此,怕是会失去入文馆的机会。”范文程一副怒其不争的说。

    “文馆?什么文馆?”范文寀疑惑地问道,“你想让我进文馆?”

    他没想到范文程让他去做与虎字旗联姻的使臣,最后是为了进入这个什么文馆。

    文馆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务,却类似于协助黄台吉理事幕僚机构,可以说是黄台吉身边的近臣。

    范文程说道:“大汗想要重用汉臣,同时削弱各旗旗主的权力,准备加强文馆,组建一个类似于明国的内阁地方,不过这个文馆多由汉人组成。”

    “这么说你也是的一员了?”范文寀对这个文馆来了兴趣。

    范文程轻轻一摆手,说道:“文馆的人选还没有确定,不过此事还处于保密中,兄长你可不要泄露出去,不然就算是我也难保兄长你的性命。”

    “放心吧,我又不糊涂,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范文寀主动端起酒壶为范文程斟满了酒。

    范文程捏起一个面乌豆在手指间,嘴里说道:“正是想让兄长你趁此机会加入文馆,我才力荐你作为使臣去一趟大同,否则只凭你随二贝勒去朝鲜立下的这点功劳,不足以让你进入文馆里做事。”

    “你说的这个文馆既然是照着明国内阁弄出来的,你我兄弟二人只能有一人进入这个文馆,就算虎字旗与大金联姻成功,我也不可能进入这个文馆。”范文寀说道。

    听到这话的范文程眉头皱了起来。

    迟疑了片刻后,他道:“是我想差了,只想让你进入文馆能够帮到我,现在看来你我兄弟二人功劳再大,大汗也不会让咱们二人全都进入文馆的。”

    “明白就好。”范文寀端起酒杯与范文程碰了一下。

    文馆的权力哪怕不如明国的内阁,那也是内阁,不可能出现父子兄弟同时进入内阁的情况。

    范文程眉头紧锁的说道:“看来去大同为使的差事我不该为你去争,说不得这会儿大汗已经对我不满了。”

    “你也别担心了,大汗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真的怪罪你,你自小就是聪明人,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在心中多想一想,便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范文寀拿起酒壶给自己和范文程的酒盅里面重新斟满了酒。

    范文程没有去接酒盅,而是站起身,嘴里说道:“不行,我现在就去向大汗请罪,我能有今天十分不易,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失去了大汗的信任。”

    他迈步就往外走。

    “漱漱口,换身衣物,你这满身的酒气大汗闻到了恐怕一样会不高兴。”范文寀连忙喊住准备离去的范文程。

    听到这话的范文程收回迈出去的脚步,回过身说道:“对,我先去沐浴,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去见大汗。”

    说完,他交代自己夫人去烧水,而他自己去了隔壁的房间准备沐浴。

    “得嘞,这一壶酒都是我的了。”范文寀就一个面乌豆,抿一口酒盅的酒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烧水用的是大锅,家中有水缸,省下了去外面挑水的麻烦。

    范文寀手里的这壶酒还没有喝完,范文程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去见黄台吉。

    只剩下范文程夫人一人在家中,范文寀一口喝掉壶中剩下的酒水,揣起盘中的面乌豆一同离开了范文程的家中。

    范文程去黄台吉的府邸,而他是回自己的家中,所以一出门,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自老奴迁都沈阳后,便开始修建盛京的宫殿。

    不过老奴没过多久便不在人世,接任者黄台吉又继续修建属于大金自己的皇宫,而他现在住的地方直接被皇宫囊括到里面。

    “大汗,范文程求见。”鳌拜来到房间里通报。

    这时的鳌拜还十分的年少,远不是后来的那个权臣。

    黄台吉放下手里的狼毫笔,说道:“带他进来吧!”

    得令的鳌拜退了下来。

    范文程很快被带了进来。

    “奴才范文程,叩见大汗。”范文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黄台吉磕了一个头。

    黄台吉等他行礼完毕之后,笑着说道:“范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奴才不敢起身。”范文程低着头。

    见状的黄台吉微微一愣,问道:“范先生这是何意呀!一来就跪地不起,倒是让本汗有些闹不明白了?”

    “奴才有罪。”范文程头也不抬的说。

    听到这话的黄台吉面露不解的说道:“范先生犯了何罪?本汗怎么不知道?”

    据他所了解的范文程,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不敢得罪各旗主子,就连普通的旗丁都不敢招惹,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罪了。

    “奴才起了私心,帮兄长去争联姻使臣的差事,奴才回去后才彻底想明白,奴才的一切都是大汗赏赐的,忠心为大汗做事就好,不该起了谋权的心思,奴才有罪。”范文程额头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听完这番话的黄台吉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好了,好了,范先生起来吧,本汗还当是什么事情,本汗不怪你,还是让你那个兄长做这个使臣。”

    “奴才谢大汗宽宥。”范文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头,旋即直起身上半身说道,“使臣的差事还请大汗交给其他人去做,奴才的兄长留在大金一样可以为大汗做事。”

    听到这话,黄台吉目光在范文程身上打量了许久,最后说道:“也罢,既然范先生不愿意让自己的兄长做联姻的使臣,那就再给本汗推荐一位贤才吧!”

    跪在地上的范文程听到这番话心脏骤停了一下。

    那俘虏脸上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奴才雅克巴。”

    “还是个真奴贼。”邢朝喜原以为俘虏的都是汉人过去的假奴贼,没想到抓到的还是真奴贼。

    转念一想,真奴贼假奴贼都一样,打赢了都是勇士,打输了一样尿裤子,真要是那种宁死不降的,这会儿早就见了阎王,也不会当做俘虏被抓回来。

    雅克巴讨好的说道:“奴贼是真奴贼,出身正白旗。”

    奴贼是不是骂自己的话他已经不在乎了,这时候他只希望眼前的汉人将军能够不杀他,留他一条性命。

    “正白旗的好。”邢朝喜问道,“我听说正白旗来了两个贝勒,一个叫多尔衮,一个叫多铎,他们两个在哪?”

    说着,他目光在十几个俘虏身上扫视了一圈。

    多尔衮和多铎年纪都不大,可眼前这些俘虏里面,他没有找到一个年纪相仿之人。

    “是,是,是,十四贝勒和十五贝勒都来了,不过,在满图带着奴贼杀出大营的时候,两位贝勒就已经被尼尔布保护着离开了大营,逃去了义州。”雅克巴听话的回答道。

    “跑了?”邢朝喜眉头皱了起来。

    铁山大营这里有两位伪金贝勒,皮岛上的人早就知道。

    这一次他领兵攻打奴贼在铁山的大营,其中一个留有就是抓住这两个伪金的贝勒。

    费了这么大周章,最后还是让两个伪金的两个贝勒给跑了,哪怕打赢了这一战,也让他感觉跟失败了一样。

    “跑了。”雅克巴肯定的点点头。

    旁边的一名大队长说道:“营正,要不要属下带上队伍沿路追过去,说不定能够在半路上截下对方。”

    抓到伪金贝勒和俘虏普通奴贼的功劳自然不一样。

    眼下有这么好一个能够擒获伪金贝勒的机会,几个战兵大队长各个磨掌擦拳,不愿放过一丝抓到多尔衮和多铎的机会。

    “算了,算他们两个运气好。”邢朝喜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这一次上岸攻打铁山,使用的都是步卒,多尔衮和多铎已经逃走了有段时间,再想要追上几乎不可能。

    义州距离铁山本就不是特别远,他担心人没追上,遇到了义州方面过来的奴贼队伍,对方以逸待劳之下,自己的队伍会吃败仗。

    为了两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的贝勒,折损掉自己的一支战兵大队,完全不值得。

    边上的大队长问道:“这些俘虏怎么办?要不要全都解决掉。”

    周围早有新兵大队的战兵对这些俘虏虎视眈眈。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会扑上去解决掉这些被俘虏的奴贼。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贼什么都会干,只求将军饶了奴才的性命。”雅克巴一听要杀自己这些人,连忙给邢朝喜磕头乞活。

    “求将军饶命。”

    “求将军饶命。”

    不止是他一个人求饶,其他的俘虏也都一个劲的磕头求活命。

    邢朝喜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磕头的俘虏,说道:“都带回岛上去,叫给统领安排,还有你们,约束好自己的部下,既然都俘虏了,就别乱杀人了。”

    “是。”

    几个战兵大队长点头应下。

    “谢将军饶命,谢将军饶命,雅克巴愿意给将军做奴才。”雅克巴见汉人将军不杀自己了,连忙谢恩。

    至于给汉人将军做奴才,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在正白旗,他也不是自由旗人,一样是给别人做奴才的。

    如今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

    “我既然不杀你,就不会杀你,放心吧!”邢朝喜看着这名叫雅克巴的奴贼说道。

    而对对方所说要给自己当奴才的话,他根本没有当回事,只以为对方是为了活命才这么说。

    “雅克巴愿意给将军做奴才,是真心地。”雅克巴再次提出要给邢朝喜做奴才。

    对他来说,成了汉人将军的奴才,不用担心会被杀掉,以后的日子也要比其他俘虏好过的多。

    给别人做奴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邢朝喜发现对方是真的想给自己做奴才,便道:“用不着,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以后未必没有获得自由的机会。”

    “奴才都听将军的。”雅克巴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脚踝骨折的大明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