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相
「如果遇到他们该怎么办?」 在准备好赶路的隔天,黑莓有些担心的问。 对于将朗风神格化的木英等人来说,无法保护好眾人的白子成了他们捨弃的存在。明明曾经相处了这么久,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一想到再度碰面时该是多么尷尬,黑莓就胃痛了起来。 面对黑莓的问题,白子陷入了沉默。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做,只知道不能一直停在这里等到答案出现。 「……总是会有办法的。」白子安慰黑莓,「就像你说的,既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他们总不可能把我们杀了吧。」 「……」黑莓沉默了。她不确定白子这么说是不是想缓和这份凝重,感觉自己更担心了。 然而就跟白子说得一样,他们不可能一直停在这里直到想到好方法。 女子最后叹了一口气,消极的同意白子的话:「你说得没错,走吧。」 白子算了一下,从他们这里到实验室的路程大约还要整整半天。如果说木英等人昨天没有休息的话,那么他们大概已经到了。 跟着木英一起走的人大多都不喜欢实验室,白子有点担心他们会在木英的带领下做出过激的行为。尤其是刺鼠,讲难听点他在发疯的时候跟虹不分上下。可以的话,白子希望能尽早抵达实验室,这样或许还能阻止最糟的状况发生…… 「虹,你有甚么好办法吗?」白子毫不犹豫的问了站在身边的男子。在经过昨夜发生的事后,白子已经不再警戒,反而想更加亲近对方了。 毕竟有甚么事比做爱还更坦诚相见的呢?他看着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觉得对方这样傻傻的模样可爱极了。 「很简单啊。」虹很快的想到了方法。 「我揹着你们跑如何?」 「啊?」 黑莓以为虹只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对方抓起了她与白子便开始衝刺。 对方脚下的推进器发出了高速运转的引擎声。虹又跑又跳,速度快得让黑莓惊讶,彷彿他背着的不是两个成年人,而是随便捡来的两块布。 风从他们的发间鑽入又鑽出,她与白子从没感受到风压在身上的衝击力,也没体验过急速前进的压迫感。为了减缓风阻,黑莓与白子尽量将身子压低。 黑发女子因为惊讶而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大喊:「这是──怎么回事啊──」 风将声音吹得破破烂烂,虹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疑问,只是对她用同样千疮百孔的声音说:「你看──已经看到实验室了!」 黑莓好一阵子才知道虹在说甚么。她往远处看去,果然见到了曾是他们噩梦的白色建筑物。 过去的种种从记忆中甦醒,令黑莓打了一个冷颤。原本的兴奋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抗拒与厌恶。一旁的白子注意到了对方的难受而轻轻的搭了肩,想试着安抚女子的情绪。这或多或少的让黑莓好受了一些,她反握住白子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就跟虹所保证的一样,他们很快的就来到了实验室的附近。原本要花半天的时间,没想到居然几个小时就能到达,白子终于明白之前虹为何能在短时间内追上他们了。 三人依旧和实验室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就算突然发生了甚么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白子稍微的打量了一下实验室外观,虽然是白色的建筑但却有些阴暗。他忍不住猜想:实验室或许不太在乎这件事。毕竟在这种环境中,建筑的外表并不怎么重要。白子远远的检查了一下入口处,发现大门沮丧的半开着,这令他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想也知道不可能,但白子还是问了身旁的虹:「……实验室的门会像这样开了不关吗?」 虹意料中的摇了摇头。他早已换上平时战斗时那冷静的表情,紧紧地盯着半掩的大门,彷彿只要有甚么动静他就会衝上前去。 见到虹这副模样,白子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他再次检查了一下,闻到从实验室里头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糟了。」白子猜想木英他们早就已经抵达了,或许已经展开杀戮了也说不一定。他与黑莓交换一眼,决定直接闯进去。 虹自告奋勇地打前锋,毕竟他是三人中最熟悉实验室的人。两人紧跟在对方身后推开了大门,虹对他们现在在做的事理解为秘密任务,因此他并不打算走寻常路。 虹穿过空无一人的中庭,但却没朝建筑的大门走去。他带着白子与黑莓走向侧边的一扇小门,然后以特殊的方式打开。 「这个通道是军队的人回来时会使用的,」虹招了招手要白子两人跟上,他走在前头一边说:「这里直通浴室,这样他们如果身体脏了就可以先洗澡。而且跟大门比起来,这里应该离公主你们想找的控制器比较近。」 毕竟不确定木英等人是不是真的在实验室里,三人只是将连接走廊的门打开一个小缝偷看。 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甚至没有任何的血跡。但是白子却依旧闻到了血腥味,这同时也是他还未放下戒心的原因。 他将自己闻到血腥的事情告诉另外两人。三人讨论了一下,虽然黑莓担心这么做可能使他们陷入危险,但出于良心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们沿着味道前进。这次是由感官敏锐的白子打头阵,毕竟也只有他闻到了血腥味。 没走几步,白子就看到了极为残酷的画面。 实验室的人们倒卧在血泊之中。他们身上的白袍被染上鲜血,开出了腥红的花。过多的血液匯聚成小河,蜿蜒地流到了白子的脚下。白子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抹上血液的鞋底在地板上拓出浓稠的鞋色印记,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罪恶的证明。 这里正是血腥味的源头。 多么的残忍、多么的残酷。 为了逃离实验室、为了逃出墙而杀死阻碍自身道路的敌人,彷彿除了杀戮这条道路外就没有别的方法。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白子不禁思考:实验室究竟做了甚么该被这么对待的事?而一心想逃出墙内的他们又是有甚么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只因为他们被关了那么多年?还是因为他们被做了甚么实验? 他心里第一次出现这些问题,可笑的是这么多年根本没人想去了解。因为所有人都被仇恨与厌恶蒙蔽了思考,他们只想逃、只想杀死对方、只想要永不相见。 讽刺的是,这些都是在白子离开领队位子时才发现的。若他现在依旧是朗风的代替品,那他同样也会选择杀死实验室的人们。因为他太了解朗风的选择了,就跟木英一样。 白子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扶起离他最近的一名男子,对方的温度正伴随着他外流的血液逐渐消失。男子早已没了气息,微张的嘴中似乎还塞着来不及吐出的疑问与害怕。那混浊的眼神让白子难受,他忍不住闭上对方的眼睛。 「白子……」 「──你们为甚么在这里?」 黑莓的安慰被打断,发出质问的是突然出现在廊上的前同伴们。 面对曾一同前进的他们,白子等人的反应就像是被灯光照到的夜间生物般惊恐而不知所措。 双方僵持,其中一名男子见到白子扶着实验室人员的尸体,忍不住嗤了一声。 「你是在为实验室的人感伤吗?」他问,觉得对敌人抱持怜悯的白子很可笑。 「你该不会忘记他们曾经对我们做过的事了吧?」 「我没忘。」白子将尸体放下后站起身,他只是不解杀戮的意义。 「但是我不认为他们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杀死他们究竟有甚么意义?你们是为了復仇?还是只是因为他是实验室的人所以才杀?」 「你现在是在帮他们说话吗?」另一名女人接话,她的质疑挑起了同伴们的敌对心。他们敌视着白子等人,想起了昨天才刚发生过了悲剧。 「啊啊,说得也是,毕竟你还让两个实验室的人加入我们。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你早就已经加入他们那里了对吧?亏朗风还这么相信你,你辜负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还好意思出现在我们面前说这样做是不对的?别开玩笑了你这个背叛者!我的丈夫死掉了,而这都是你的错!」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你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们的家人就不会死了!」 「你已经不是我们的领队了!少在那边对我们的行为指手画脚!因为你根本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所以才说得出这种话!像你这种连敌人都能当同伴的人,没有人会想听你说甚么!」 这些激烈的言语令白子感到难过,昨夜的那份愧疚再次掳获了他的心。 他想: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若今天他做了另一种选择,例如当时找到儿久时就将他带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纵使他现在万分后悔,却也无法挽回任何人。白子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愤怒是合理的,所以低下头真心的说:「我很抱歉。」 然而面对白子的道歉,眾人怒气却是更加高涨。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道歉有甚么用啊!?」 「你以为我们会接受吗!?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那从一开始就不该让芭生离开啊!」 「嘴上说着抱歉,结果还在同情实验室的敌人?你的脑子没问题吧?你真的是朗风教出来的吗?选你当我们的领队真是我们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了!」 「你们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听见眾人将所有错都推给白子让黑莓忍不住跳出来为对方说话:「说得好像白子欠了你们甚么似的!明明就是你们甚么事都要靠朗风来做!」 「朗风是我们的领袖,他本来就该对所有的一切负责!白子既然成为朗风的继承者,那就该跟朗风一样才对!他本来就该保护好我们所有人!」 「别开玩笑了!白子也好朗风也好,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跟你我一样,既不像虹一样厉害也不像怪物一样有顽强的生命力!他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保护到!?少在那里自我催眠了!如果每次的战斗你们都能更加认真,亲人死亡这件事才是真的不会发生!朗风甚至不会死!你们说这一切都是白子的错?这明明就是我们所有人都该检讨的错误!」 「甚么叫做我们该检讨错误!?我们可是死去了重要的人欸!?我们才是受害者吧?结果现在还叫我们自己检讨?黑莓,你就跟会对敌人產生同情的白子一样噁心!这也正是你当初会同意让白子把实验室的女人跟你们身边的红发怪物带回团队中的原因吧!?」 双方互不相让的抓着自己的观点你来我往,一开始开口的女人终于受不了的大喊:「不用再跟他们废话了!反正听他们的意思就是他们决定站在实验室那边!他们就是叛徒!直接把他们杀掉算了!」 她一边说着,举起手真的就开出了一枪。原本站在白子身边的虹反应极快的挡下了子弹后衝了出去,手上的刀刃弹出后直接刺进那名女子的咽喉中。 行云流水的动作令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虹抽回刀子,直到女人的血从洞中喷涌出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甚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发出了惨叫,虹的举动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眾人直接认定白子与黑莓就是敌人,毕竟能够毫不在乎的让原本的同伴被杀死,这些就表明了两人的态度。 若是不做点甚么的话下一个死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先出手攻击的是己方的女人,早已习惯排除异己的眾人纷纷拿起武器朝三人挥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如果不杀死他们,危险的就是我们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前同伴们,白子与黑莓决定直接逃走。 可以的话他们一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他们没想到女人居然会直接动手,并且虹的攻击速度居然快到白子根本来不及喊住手。 「虹!快跑!」白子对站在尸体旁的虹大喊,拉回了对方的注意。白子的话语是绝对的,纵使虹有多么想要直接将他们杀死,却也还是转过身跟着白子一起往反方向逃离。 眾人利用从敌人身上搜刮而来枪枝进行攻击,但全都被虹挡下来了。双方一前一后的追赶着,白子发现再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他们可不能浪费所有的时间都在这玩追逐战。最好的方法就是兵分两路,由一方去吸引注意,另一方找控制器。 「虹!我需要你帮我们引开他们!」 对于白子的请求,虹想都没想的答应了下来。他替两人指出了通往控制室的道路后就想往反方向跑,但是被白子喊停了脚步。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杀人好吗?」白子知道自己的要求根本是强人所难,但好歹也是曾经相处过的同伴,除非陷入危机,他依旧不希望虹随便就杀死他们。 感觉自己只是在利用虹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个性,白子有些补偿心态的亲了亲对方的脸颊。 「……拜託你了,虹。」 虹被白子的吻迷的晕头转向,他狂喜的点了点头后便朝着反方向离去。 确定所有人都被虹吸引过去后,白子才带着黑莓往控制室的方向前进。 黑莓没想过两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关係,她一时间转不过来,只能脑袋放空的跟着白子前进。一直到来到控制室门口,女子才接受刚刚见到的爆炸性资讯。虽然好像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转念一想两人如果是真的喜欢上对方,那好像也没甚么不好。她直觉昨天晚上或许发生甚么事,却又觉得现在不是问这种事的好时机,便暗自决定等到他们将门打开后一定要找时间问个清楚。 两人的脚步停在尽头的一扇门面前。黑莓将方才的胡思乱想都拋到了脑后,转而抽出身上的刀子。她与白子分别检查了左右两边的门,确定门锁已经坏掉之后直接将门打开。 虽然不太懂桌子上大小不一的按钮是甚么东西,但白子还是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房间的确是他们在找的控制室。 「木英。」 木英与刺鼠就站在里头。 刺鼠正处理着尸体,他见到两人出现在门口时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刀子掉到了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这声音让原本专注在眼前还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的木英回过头,见到来者为白子与黑莓时冷淡地笑了一声,算是跟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来做甚么?」他不太在乎的问。 白子对他冷漠的语气感到退缩,但很快的就被对方手中还抓着的女子吸引了注意。 还流着鼻血的女人微弱的反抗着。她看着白子的眼神彷彿是在哀求,嘴一开一闔的却吐不出求救,只能将微弱的气呼出。 「快放开她!」看着对方悲惨的模样,白子将手上的武器对准了木英并要求道:「别做这种事了,木英。你根本没必要杀死她的不是吗?」 「是这样吗?」白子的话令木英感到好笑,他说:「你被洗脑的很严重啊。是因为跟那两个实验室的傢伙走太近的关係吗?看看你,你现在正为了一个与你无关的女人──还是我们的敌人而愤怒。你想用你手上的武器攻击我吗?」 「白子,你仔细的想一下朗风是怎么教你的好吗?我都快看不过去了。实验室的人就是敌人,这难道还需要我替你复习?还是你忘记了我们的目标是甚么?」 「我没有忘。」白子说:「我们要逃出去,所以我们需要回到实验室拿控制器打开门,但是我们的目标中可没有包含杀人!」 「错!这两件事是息息相关的!」木英打断了白子的话,他一脸不耐烦,觉得白子是理解力差劲的笨蛋。 「你的善良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说因为那个红发的怪物对你唯命是从、那个褐发的女人救过你,你就是非不分了吗?你仔细的想一下实验室对我们做过甚么好吗?白子。他监禁我们、追捕我们、在我们身上做实验!你们进来时没去瞧瞧那些连土都没盖上去的坑洞吗?你们没看到他们有间房里都是泡在罐子里的器官吗?你有找到我们被抓走的同伴吗?我不知道实验室做了甚么,但是他们肯定做了甚么!我们现在回来这里拿控制器可不是像过去一样到了一个新的城市后进去翻箱倒柜就好了,我们是回到这个随时对我们都有危险的实验室欸!?如果我们不先杀了他们,难道我们要两手一摊让他们把我们全部都抓起来吗?」 木英的话令白子说不出任何的反驳。 他说的都没错。他们是跟着虹从捷径走进来的,所以当然没见到木英他们说的那些东西。白子将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他只是觉得任何事情都还有转圜的馀地,所以才不希望对方痛下杀手。 然而事实是:如果不先下手,他们连活下去的可能都是未知的。 理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如此刺骨。白子原本举着的武器因为动摇而缓缓地放下,他找不到反对对方的理由,只能沉默。 他的目光移动被木英抓着的那名女子身上。对方的反抗是多么的无力,那双纤弱的手根本移不开脖子上的箝制。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白子从中感觉到了对方的恐惧。 他想起了费黄。那个保护了儿久,保护了孩子,就算说了讨厌他们甚至厌恶着自己,却依旧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木英说的没错。实验室的人抓捕他们、监禁他们,可能还在他们身上做了甚么不可告人的实验。但是其中是不是有会有像费黄这样,不愿意伤害异己、甚至是愿意牺牲自己生命去保护他人的人呢? 「所以要将所有人都杀死吗?」白子不禁提出了疑问:「费黄在被我们俘虏的期间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但是就算这样她依旧没有伤害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从没在我们弱势的时候对我们痛下毒手,这些难道不能证明实验室中也有好人吗?既然这样为甚么要将所有人都杀死?只因为他不是我们的伙伴?那是不是哪天你觉得已经不是同伴的我对你有了威胁,你一样要把我杀死?」 「我不是想要包庇实验室的人,我只是不懂……朗风对我说人命是珍贵的,所以他才会拼命的去守护任何人。如果说你崇拜朗风,那应该也知道他是多么重视生命才对。但是你却轻易的就杀死了这么多人……实验室的人的生命就不值得重视吗?」 「如果是这样,那你跟将我们当成物品的实验室有甚么区别呢?」 「你居然把我们跟实验室的人相比!?」听见白子的质问,第一个暴怒的人是刺鼠。他因为这份侮辱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黑莓注意到他又开始啃起自己的指甲了。 「别开玩笑了,我跟他们才不一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群体!木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我们不杀了他们,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实验室的人都不安好心,他们每个人都在打我们的主意,所以为了自保我们才杀死他们的!但是你却、你却把我们跟实验室的人相比……啊啊……你果然疯掉了……都是因为那个加入我们的女人的错……白子已经被那个女人洗脑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杀死她的!」 「少自以为是了!」黑莓立刻反驳:「不管是费黄也好、朗风也好,不要把一切都推给其他人!说甚么为了这个群体,你们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慾而做出这种事吧!口口声声说如果是朗风的话一定也会这么做……我告诉你!朗风虽然执着于做正确的事,但是他也会知道这样贸然衝进来杀死所有人的计画是不对的!木英!你跟白子相比一点也不像朗风!你才是那个拙劣的模仿者!」 「你说甚么──」刺鼠还想说些甚么,但是木英制止了他。 这名纺绿色眼睛的男子沉默的看着白子与黑莓若有所思。 他回忆起和眾人一起逃出去、一起度过各式各样的难关,最后建立起深厚的情谊。深爱的妹妹被实验室的人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是朗风他们抚慰了他孤独而脆弱的心,所以他十分珍惜这份既是家人又是同伴的牵绊。 然后他想到了桃新。 那个桃色瞳仁的女孩子在被他救起后就一直黏着他,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对方又吵又烦,但是同时也抚平了他失去妹妹的痛苦。 木英曾经想过若是他们能成功的逃出去,就要和桃新两个人一起过着平静而安稳的生活,然而这些在桃新死后都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 如果不是实验室,妹妹就不会死去,他们也不需要费尽千辛万苦的逃亡。 如果不用逃亡,他们就不会遇上军队。 如果没有遇到军队,费黄跟虹就不会加入他们。 如果费黄跟虹没有加入,芭生就不会离开,当然也就不会因为飢寒交加而去吃下怪物的肉,那么他们就不会遇上变异的芭生,桃新也就不会死了。 木英并不想怪在白子身上,但如果不是他的决定,后面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 木英的内心充满憎恨,妹妹死了、朗风死了、桃新死了,那么多同伴死掉了,而白子却还希望他们宽恕实验室的人。 凭甚么? 「……吵死了,随便你怎么说。」木英开口:「既然你想站在实验室那里,那你也去死好了。」 他开枪打死了抓在手中的女人后,紧接着对白子等人也开了一枪。 虽然早就料到木英会攻击他们,白子依旧闪避不及。子弹擦过他的脸颊向后飞去,击响了一触即发的战斗。 黑莓很快的就被刺鼠牵制住。毫无顾忌的木英便将所有目标放在白子身上,他取出腰间的刀往对方身上招呼,却被白子躲过了。 「别这样!木英,我不想跟你打!」 面对白子的劝说,木英并不领情。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子,逼的白子也只能抽出武器抵挡对方的攻击。 枪与刀碰撞的瞬间擦出了火花。白子试着与对方拉开距离,然而木英手上的枪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没办法,白子只能想办法去压制木英好结束这场对他来说过于荒谬的战斗。 但面对抱着杀死对方决心的木英,白子的攻击都显得太过软弱,别说是阻止对方,光是抵抗都显得吃力。 在这一攻一守之下,白子也渐渐感到不耐烦了。他在木英一个大动作挥刀后找到了机会直扑对方的腰部,接着将对方往身后的控制板上撞去,希望能藉此弄晕他。然而木英也不是省油的灯,对方很快的就稳住了身体,并藉由这份衝力翻过白子,如法炮製的将他摔在佈满控制钮的仪版上。 两人扭打在一块,谁也不肯放开谁,彷彿只要一个松手,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就在这么关键的瞬间,控制板上的萤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突然闪起的蓝光让四个人纷纷停下攻击,转而戒备起萤幕上出现的老人。他们以为这是实验室的人躲在萤幕后面窥视,刺鼠甚至大声的问对方是谁。但是老人并没有回答他,毕竟那只是一段影像。 面对紧张的他们,萤幕中的老人却只是慢条斯理地为自己调整好最舒服的坐姿,开口说着早已录製好的话语:「我是这栋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对于发现这份影像的人,在此先说声问候。这份纪录是为了让未来的人能够了解这段歷史而存在的,因此我将无所保留地说出知道的一切。」 「……甚么?」有谁发出了疑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接着老人就自顾自地讲起来了,完全不在乎四人有没有听的意愿。眾人面面相覷,不管怎么问话对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办法,他们只能选择聆听。 从老人的话中白子等人得知原本的世界并不如现在这么绝望,而是和平的令人讶异。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全都要从人们发现了一隻从地底跑出来的怪物开始。 原本就受了伤的怪物很快就被附近的人们杀死并送到实验室中进行研究,结果却发现这东西并不属于任何已知物种,同时还极具感染性。一旦被弄伤就会因为怪物本身所带的毒而缓慢死去,接着被同化成感染他人的一环。 成为第一批感染者的便是那些最先发现怪物的人们,研究人员用尽各种方法却依旧无法将被感染的人復原,最后只能将他们全数杀死。 为了不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政府组织了一支军队进入怪物的发现地想要在事情还能控制时将一切解决掉。可事与愿违,怪物的数量比想像中的还多,直到军队全灭的坏消息传到地上后人们才发现:那时看到的怪物不过只是庞大群体中的其中一隻。 为了控制怪物与感染源,政府决定牺牲一整个城市的人民。他们选择用一座坚固的墙从天空到地底的将城市隔离起来,只依靠从外界送来的物资来维持人民的生计。不过这个方法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被迫宣告无效,因为不只其他地区陆续出现怪物的踪跡,人群中甚至出现了无徵兆的感染者。实验室找不到任何原因,只能推测在第一隻怪物出现后便使空气中带上了感染的病菌。 之后又过了好几年,军队终于将感染较为显着的人全数清除。但考虑到怪物还是会不定时的从地底冒出来,身为墙内最高领导者的老人决定将剩下的人民全部集中到实验室中进行保护。 「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这也是最重要、也是我们极力去隐藏的原因……那便是镇上的人都已经被感染的这件事。」老人说:「因为是无症状所以根本看不出来,考虑到一旦说出实情会造成恐慌,因此选择了隐瞒。然而人们无法理解我们的做法,他们的不谅解在时间与世代轮替的影响下使怨恨越演越烈……这份后果,我想大概会在某一天爆发吧。毕竟不管说的在怎么好听,我们的确是将他们监禁了起来,甚至在一些人身上做了实验,他们会怨恨我也是应该的。但就算这样,只要能让大部分的人活下去……我想不管给我多少次重来的机会,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你骗人!!」听到这里,木英终于忍不住大喊:「别开玩笑了!这种事……这怎么可能!!这全都是你编出来的!!」 这些全部都是谎言! 这份怒吼不只是木英,同时也是在场其他人的心声。他们多希望自己能更加有底气的反驳老人的话语,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所诉说的真相颠覆了他们一直都相信着的「事实」:实验室是邪恶的、他们必须要逃出墙内才能获得自由……这些他们曾经相信的东西此刻却被揭露是虚假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 黑莓止不住地颤抖着,这是多么的绝望啊! 他们的行动自始自终都没有意义,因为外面与墙内一样充满绝望。他们的理想与希望是浪花上的泡沫、是被风扬起的尘土,是打着自由名义的无知。 更令人感到疯狂的,是他们的体内居然早已埋下了怪物的因子。他们早就已经被感染了,只是从来没有发作。也就是说,当他们再次被怪物咬伤时并不是因为感染而產生变异,而是体内的因子被诱发而变异。 想到自己居然与痛恨的怪物有所关连,黑莓几乎要乾呕了。 面对几近崩溃的眾人,这份的记录档却还没结束。影片中的老人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诉说他们在经过了这多年的实验与搜索后,所得到的重大发现。 那是被老人称为「星虹乐园」的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