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火车上的奇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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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仲礼他们活动手脚,三哥也叫珍卿活动一下,等第一拨吃饭的人回来,他们也要轮换去吃饭,现在正好停下工作。珍卿就站起来伸手踢腿地活动。 不得不说,一等车厢就是一等好,这里座位宽敞,暖气充足,卫生间宽敞洁净,睡铺一律弹簧床。陆sì姐一困就去睡铺躺着。 车厢里还有华丽的地毯,仲礼和娇娇蹦蹦跳跳的,也不怕把车厢地板踏穿了。 珍卿活动了有一刻钟,三哥帮她整理头发衣领,两个人站在一块,身材好、相貌好、仪态好、笑容好。怎么看都觉得好,真如金童玉女一样。谢董事长看着他们两人,觉得自己春心忽发,也像小儿女一般,像是谈起恋爱来了。 她本就乐见其成,祖怡又跟她分析,小女儿变成小儿媳妇,可想象今后许多美妙的事:浩云跟小妹凑成一对,小妹没有难缠的公婆妯娌,浩云也不必扶持整个岳家,她丈夫杜志希也能晚年有靠。 若非要照顾丈夫的意见,他们两人自己也不着急,谢董事长是愿意马上给他们订婚的,结婚自然还远得很。 先去吃午饭的一拨人回来,杜太爷吃饱喝足,跟二姐夫赵先生很谈得来的样子。杜太爷还在讨论吃的饭,他大约不太会点西餐,而二姐、二姐夫也没纠正他。他既点了一份牛扒,还点了份番茄鸡丝饭。他说车上的饭分量还挺足,就是那鸡丝饭甜不甜咸不咸的,他吃了觉得有点不受用。 二姐夫对杜太爷特耐心,说中国人做饭的调味剂,跟西洋人喜欢用的不大一样。杜太爷吃的鸡丝饭里,有一种叫芝士的东西,西洋人做吃的爱放,其实中国的蒙古人也吃这,不过他们叫奶豆腐…… 二姐就捧着脸笑看他们。看起来,二姐夫比三哥还厉害,杜太爷这么各色的人,都能被他哄得这么服帖。 二姐夫这么一解释,杜太爷恍然大悟直说“对”,说他年轻时候贩皮子,走西北见过这玩意儿,隔多年早不记得了。杜太爷大约是吃撑着了,兴奋地说着话,中间还打了两个饱嗝儿。 珍卿觉得杜太爷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明媚的快乐,他满是褶皱的苍褐色脸庞上,洋溢着一种童真的期盼。也许是新知与旧识重合的快乐,也许是感到他人耐心的快乐,也许是出游带来的新鲜感。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脸上有种似含失落的平静欣然。珍卿忽觉既高兴又心酸。 第一拨人已经回来,轮到他们第二拨去吃饭。 谢董事长招呼孩子们先走,扯着睡迷的陆sì姐跟上去。珍卿要上一下厕所,三哥也陪她落在后面。 杜太爷看继孙这黏糊样,上不去下不来地难受,然而他却什么也不能说,毕竟婚事是他张罗的,大家都乐见其成,珍卿自己也很情愿。 吴二姐看杜太爷的眼神,不由跟丈夫赵先生对视,无奈地轻叹一下。赵先生笑笑,握着她的手眼神示意:船到桥头自然直。 珍卿跟三哥晚了五分钟,到一等二等中间的餐厅时,谢董事长他们已经吃过一半。等珍卿和三哥点完单,已经是一二等车厢客人的用餐高峰。 三哥点了一份牛扒和苏打水,珍卿点蕃茄鸡丝饭和苏打水,在等待的过程中,发现火车慢慢地在减速,从车内向外头看,在有数条铁轨交叉的地方,车子渐渐停下来。 看起来他们走了挺远,其实还在海宁与邻省的交界,他们是十点半钟才坐上火车,慢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耽误耽误就到午饭时间了。 等他们点的菜上来,三哥把牛肉给珍卿分点,珍卿也把鸡丝饭给他分点,他们两个默契地动作,相互碰到对方的刀叉,不由相视一笑。 珍卿在专心地吃饭,听见外头机械操作声,三哥随意地解释:“他们大约在加车。” 珍卿竖起耳朵听动静,猜测:“从中间加吗?”三哥也抬头留心听,点点头说:“看来是的。” 三哥吃饭稍微快一点,珍卿那份饭量不小,还剩下一小半呢。三哥就喝着水不做声,微微笑地看着她吃,顺便讲讲这次庆州之行的安排。 他们主要目的是泡温泉,但也不妨到处走一走,在这个纬度和气候之下,冬季还有一些绿色植被,山中冬景也有可观之处。 珍卿吃完的时候,旁边一个老太太,很慈祥地看着他们,问:“你们是去度蜜月吗?” 珍卿陡然羞赧起来,好奇怪被“蜜月”二字弄得害羞。陆三哥拉她起身笑着说:“不是,是陪家人去过年假。” 那老太太摸珍卿一把,笑眯眯地打量她:“丫头长得真俊。” 珍卿莫名被摸,有点不习惯,但好像也没多么不痛快。他们离开餐厅往回走,发现不少人围在那里,加车里有男女声在吵嚷,听乘客议论是争车座引起的纠纷。珍卿和三哥也被堵在这。 因为加车里发生纠纷,纠纷当事人的佣人们,又堵着加车门不让其他乘客进去,没进去的就挤在走廊上,是些年轻女人和年轻军官,再加上看热闹的乘客。 这些疑似军属的女人,多穿着富贵的锦缎旗袍,配着裘服皮帽等奢侈品,一个个娇容媚态、盛施脂粉,显得这些军官格外有艳福。 里头好像是座位不够,有两个女佣盛气地堵着门,跟那些肃穆的军官发脾气:“叫我一路站过去,我可不做事的。” 打头的一个军官,气得鼻子都要冒烟,说这是执行重要任务的军用加车,他们走后门的堵门占座,没有一点道理,再无理取闹就送他们上军事法庭。那堵门的两个女佣人,倒是一点不发怵,说他们家有某将军做靠山。 听他们言来语去才知,那制造混乱的一方人,与漂亮女人、年轻军官不是一拨的,他们七个人占了十二个座。m.zwWX.ORg 这时军官已经大为不耐,用蛮力把两个女佣推进去,等在走廊的女人们和军官们,一齐拥入那个车厢里。 趁着走廊里留出空档,珍卿想拉三哥快速通过,不想有两个漂亮女人又被挤出来,有好事的看客接住她们占便宜。嚯,这两个漂亮女人真彪悍,对着乱占便宜的人又骂又打。好嘛,走廊又堵得走不过去了。 正巧珍卿他们被堵住的位置,能斜着看见那搞事情的一家人,他们的穿着态度全然不同。 一个穿着旧锦缎旗袍的微胖太太旁边,横躺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这孩子一下就占两个座位。 胖太太对面是一对体面男女,男的穿着崭新的政府公服,女的穿着崭新的洋装和呢大衣,他们中间有一个空座位,座位上放着行李和衣服,就是不愿意让出来。旁边的六个座位旁边,站着那两个横气女佣,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听差。 那穿着政府公服的男人,颇有点倨傲地讲: “海宁的万将军是我的连襟,他叫铁路局的刘局长,给我们十二个座位的,你们倒好叫我们让!万将军的话你们也不要听了?!要不然,这火车干脆不要开,我们先去找万将军评理。” 跟他交涉的那个军官,不为所动地说:“本列加车是庆州省主席鞠将军命令,运送军属北上专用。全车由我们罗峦中校统管,你们无权滥占位置,请你们立刻让开。” 那个胖太太恼怒得很: “你们嚷什么,嚷什么,没见孩子睡着吗?惊到他你们陪得起吗?晓得海宁谢公馆不啦,那是我亲亲的姨妈家,我姨妈是韩夫人的朋友,她一通电报打给领袖夫人,叫你们通通丢官掉脑袋。” 她斜对面穿洋服的年轻女人,嗤笑着说:“大姐,上车前你还在唾骂,说谢公馆太太人老珠黄,自己生不出孩子,也不给她丈夫纳妾,害得他丈夫要断子绝孙。现在又叫起亲亲的姨妈来。” 那胖太太气得脸色紫涨,却紧闭口没有反驳,她的男人只轻轻呵斥那洋服女人:“你别胡说八道。”却狠狠瞪他对面的胖女人。 珍卿听出点眉目来,陆三哥拉她向退,直接退到餐厅这里来,陆三哥跟珍卿说:“是寄宿过我们家的女人,姓罗,不过妈妈不是她的姨妈。她胖得——让人认不出了。” 珍卿惊讶地想起:“是……罗蔓茹吗?”陆三哥问她如何知道。 他们正在争执拉扯,有人喊了一声:“罗峦上校来了。” 那罗峦上校军装齐整,帽子檐压得很低,直面闹事的主仆几个,脸对着他们问:“你们认识我吗?” 他们都露出诧异的表情,那霸占座位的男子,面露讶异:“尊驾是——”那罗峦中校却没回答他,接着问顾着孩子的胖太太,还有穿洋服的年轻女人,问他们认不认识自己,这两个女人都很诧异。 那个罗峦中校轻笑一声:“我是海宁万将军的亲外甥,天天在他手下当差,你们不认识我,却能叫万将军弄车座?” 这罗中校一改温和态度,冷冷地跟手下下令:“趁着火车还没有开,把这些妨碍军务的人通通丢下去。”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一家子,大人小孩儿佣人主人,还有十几件的件包袱行李,都被军士们不客气地丢下车,鬼哭狼嚎吵得人耳朵疼。 等到再没有人堵着过道,珍卿跟三哥赶紧往回走,走到那节加车那无意一瞥,那个军官模样的人也看过来,珍卿陡然见鬼似的收回眼神,跟着三哥忙不迭跑了。 走远了她才跟三哥说,那罗中校像是鬼见愁的聂梅先,此人看起来易了容,连声音都刻意变了下,天晓得他又搞得什么鬼名堂。 “罗峦”中校也看见珍卿,颇讶异地看他们走远了。老实头儿的春天的穿到民国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