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书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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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央并不是专程来找秦领的，但督主大人刚才那副踌躇模样，又让他不得其解，只好跟着一起进去。

    谁知还没进书房，田央就被小黄门小康笑嘻嘻拦住：“大都尉，督主请您在偏厅等他一会儿。”

    田央瞧瞧书房门，果然，新夫人进去以后就关了个严严实实——这是闹哪出？！老田进不得督主书房了吗？

    他只能跟小康在偏厅等着，一人一碗茶水解渴，没事干唠几句闲篇儿。

    小康今日被差出去办事，也是前脚刚进府，后脚督主大人就带人回府了。他听完田央的二手消息，也直砸吧嘴：“哟，没想到夫人今日出门竟遇到这么个熊孩子！可真够倒霉的！”

    田央乐了：“熊孩子？就你这年纪，也配说雪甲小郡王？”

    小康公公笑。

    田央指着他道：“小康公公也就十五六，跟小郡王差不多年纪吧？”

    小康乐道：“别，别！大都尉可不能拿奴才跟小郡王相提并论，那可折煞奴才了！人家小郡王是人中龙凤，奴才又是什么废人，大都尉千万别拿小的开玩笑。”

    田央笑道：“嘁，那小郡王一个毛孩子，哪有小公公半分机灵懂事？”

    雪甲郡王是皇帝给姜星岐起的封号。大概是多年前一回大雪时分打猎，当年还是小屁孩的小郡王穿了套超小号的雪白铠甲，让敬亲王妃牵着手一摇三晃来猎场围观。先皇见他粉雕玉琢一般可爱，心下欢喜，随口封了个“雪甲郡王”的封号，算是给足了敬亲王面子。

    敬亲王夫妇膝下除了长子封世子，就只疼爱这个小郡王，当下高兴得不行，叩谢了皇恩，从此就更将小郡王捧在手心里，常给他白甲装束，果然看上去威风无比。

    只是这孩子多年娇惯，如今越来越跑偏，被京内纨绔带得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尤其是爱好收集美人，真是跟他家堂兄姜勋文一般无二。

    田央摇头道：“也不知今日小郡王寻的是哪家女子？倒是运气好，没落在小熊孩子手里。”

    小康刚要说话，忽然外面来了个侍卫，急匆匆就要进屋禀告督主，被田央一把拦下：“跑什么？没看到督主大人手头有事吗？——什么事？”

    那侍卫一脸汗，期期艾艾指着后院：“大、大都尉在、在就好！您快跟我们来瞧瞧，车里、车里——唉！”

    田央正闲的蛋疼，一扬眉：“车里，车里怎么了？”

    秦督主书房里，线香袅袅，带着点清凉的苦寒味道，舒缓些大太监眉间郁气。

    然而，他看到立在书房正中那个娇小身材的丫头，又止不住一阵心塞。

    如若姜勋文是想专门让这丫头来给他添堵，哼很好，她做到了。

    陈圆低着头抠手指，一句话也不说。以她的经验来看，多说多错，她讲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大太监记录成收拾她的话柄。

    大太监不说话，她只好垂头思考，主要是在担心赵瑟会不会一下就挂了。

    万一大丫鬟为了救她而重伤不治，岂不是她的罪过？

    看来，在古代，丫鬟也是个高危职业——

    “想什么呢？！”大太监非常不满的意思。

    陈圆偏过头：“我……我在想等下晚饭吃什么。”

    “晚饭？？”秦领愣了一下，这丫头还真会装啊：“你没在想赵瑟的伤情？”

    这回轮到陈圆呆住，这大太监是老娘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她怎么样了？”

    大太监傲娇地哼了一声：“现在老药头还没过来报丧，她还没死吧。”

    什么叫“还没死吧”？

    陈圆瞪了一眼大太监，就知道这人是个冷心冷面阴险无比的大权宦，当然不在乎手下死活！对了，上一个大丫鬟还被他活活扒了皮！

    她想了想，低声下气地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大太监愕然。

    “请大人好好救治赵瑟，花多少钱都可以……小圆有俸禄。”

    “嗯？”漆黑的眸底带着嘲讽，“笑话！本督府上的丫鬟，还要你花钱救治？本督救不起吗？”

    陈圆委委屈屈，原以为大太监嗜钱如命，现在看来他更怕没面子。她赶紧跪直了些，认认真真不说话了。

    今日陈小圆惹了祸，秦领本就打算给这个不懂规矩的夫人上上家法——起码跪个一天一夜，让她知道知道规矩！可陈圆这么主动一跪，又声明是为了救赵瑟，就让他着实为难了。

    让她起来吧，那家法还要不要了？

    让她跪着吧，那救丫鬟倒变成她的主张了？

    秦大督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骑虎难下，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好好好，姜勋文果然是派你来气死本督的！

    眼看大太监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陈圆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只好道：“赵瑟为了救我才受伤，于情于理，都该我救助。”

    秦领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也救了她么？”刚刚赵瑟已经说了，夫人手持单剑，对峙十多个王府家将，帮她挡了不少拳脚。

    果然，陈小圆浑身上下都是沙土，两个脏兮兮的大脚印还印在她的大腿和后背，必是经历了一番苦斗。

    秦领抿了抿唇。从东城赶到西城复礼大街，他花了些功夫，青花马追风掣电，到底还是也是慢了些。

    他不敢想象，若是再慢一盏茶的功夫，这两个丫头还有命在？

    幸好，他当机立断甩开了骆小庚纠缠，不然——

    “秦督主夫人被人当街调戏，惨死街头”，这是多大的新闻，多好的谈资，能够大慧心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聊上大半年的！

    善于迁怒的秦领，此刻甚至怀疑骆小庚的胡说八道，也是为了拖住他的时间。竖子不可恕也！

    怒气冲天的秦督主目光阴冷，盯着陈小圆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你那两个婆子调进内院了，知道了么？”

    “婆子？”陈圆发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督主大人发话调动的吗？”

    秦领目不转睛盯着她：“若本督说是呢？”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