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 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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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琅,你还在恨我吗?” “不恨。”从前也不是没恨过,甚至恨到想和他同归于尽,但是现在。 “徐初阳,其实我很感谢你,那段难熬的日子,如果没有你陪着我照顾我,我可能真的抗不过去。” 他嘴唇轻颤,手往前伸了伸,想像从前那样,去握住她的手。 最后还是收回, “小琅,你应该恨我的,你恨我吧。” 最起码有恨,证明她心里还有他。 “徐初阳,谢谢你。” 谢谢你那段时间的照顾,哪怕是在他眼中,自己可能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人,但他的爱,她能感受到的。 那么多病发痛苦的日日夜夜,都是他在身边陪着她他。他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小琅,睡不着就睡不着,我们去看日出。 林琅走了,走之前递给他一张纸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低下头。 纸巾在他手里,被攥的不成形状。 他忍了忍,憋回眼眶的泪,但还是有一滴不听话的滑落。 裴清术是在一楼大厅找到的他,林琅他们已经散桌离开了。 见徐初阳面前那些空掉的瓶瓶罐罐,他大概也能猜到他喝了多少。 “还是少喝点。”他出声劝他。 徐初阳抬头,喝到眼底都泛红:“猜到了?” 裴清术停顿片刻,给自己点了根烟:“大概吧。” 毕竟他当初被林琅单方面提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家里喝到烂醉。 徐初阳晃了晃手中酒杯,看着冰块在里面浮动:“你和林琅,为什么分手?” 裴清术神色微变,好半天,他才无力摇头:“不知道。” 徐初阳沉默很久:“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随便结束任何一件事情,感情也好,工作也好。” 除非是有什么原因。 徐初阳将杯里的酒猛灌下去,那股辛辣反而将他灼烧清醒:“一个多月前我在你家看到了林琅,她当时的表情很不对劲。” 第六十四章 门是被裴清术直接踢开的。 姜姨听到声音急忙过来, 还以为家里是进了贼,看到裴清术了,她悬着的心脏才算落下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昨天刚下过雨, 地上还有积水。 “吃过饭了吗, 我去给你煮个粥。” 裴清术说不用了, 来之前他已经吃过了。 姜姨说:“那就喝点汤,从早上开始煮的骨头汤, 补补身体。” 裴清术冲她笑了笑:“姜姨,您自小看着我长大,我一直也把您当亲人看待。” 听到他这么说,姜姨心口一暖, 笑容和蔼:“在姜姨心中,也一直把你当亲儿子对待的。” “是吗, 您对待您的儿子, 也是满口谎言吗?”他一双笑眼, 直白揭开中重点。 姜姨被他这话给弄得愣住了:“什......什么, 阿术,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取出眼镜戴上,平白添出几分斯文气, 阳光的折射下, 微微泛起蓝光的镜片。 他眼底的情绪再难看清, 只能听见他始终平缓的语气:“您是我父亲花钱雇的, 他的话, 您不得不听, 这些我能够理解。” 姜姨终于反应过来他话里指的是什么, 正要上前去解释, 裴清术已经推开正门进去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看到裴清术直奔而去的地方,正是裴先生的书房。 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她急忙给裴母拨过去一通电话。 书房内,裴父正和林先生在议事。 这次双方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以后的生意往来就会更加频繁,有些细节还得详聊。 助理在外面拦人,卑微至极的语气:“老先生在里面会客,您要不还是再等一等?” 裴清术说没事,他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听不得的。 将人推开后,又推了门。 书房里,林忠显正和裴父坐在沙发椅上议事,桌上放着一份合同。 不用看也能猜到是什么。 不管这份合同是彩礼还是嫁妆,都属于这桩婚姻里最重要的一环。 看到裴清术的突然闯入,裴父不满的皱眉:“你怎么来了,小吴呢?” 裴清术正了正领带:“您不要怪他,我要进来,他也拦不了。” 裴父脸上明显不悦,但碍于有人在也不好发作,只能压着脾气问:“你这么着急过来有什么事?” 裴清术没说话,而是看了林忠显一眼。 戴上眼镜的他有种儒雅的贵气,尤其是搭配上他始终如一的平和笑脸。 所以林忠显很看重他。 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也只有裴清术和徐初阳两个人了。 偏偏后者心不在商界,一门心思投入到了法律行业。 林忠显识趣的起身,说今天就先到这儿了,就不打扰你们父子谈要事。 裴清术将眼镜摘下,用眼镜布轻轻擦拭着镜片,然后重新戴上。 唇角微勾:“林伯父也一起留下来吧,正好有些话,您也应该在场。” 林忠显沉默片刻,脸色稍显尴尬的看向裴父,后者已经沉着一双眼,牙关紧咬。 怒气显然已经达到了峰值。 挑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反而气定神闲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林伯父,关于您和我父亲未经我允许就私自定下的婚约,趁着今天一并说开了吧。” 裴父怒拍桌子站起身,指着裴清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他平静反问:“那在您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 顿了顿,他近乎自嘲的轻笑,“应该说,在您的眼里,我还是个人吗。” 裴父目眦欲裂:“我不管你发什么疯,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那好办。”裴清术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内拿出一叠文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我去咨询了一下附近福利院的领养手续,以您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去领养一个,再培养个十年八年,也就差不多了。” 林忠显在这场父子对决之中显得有些尴尬,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想走吧,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毕竟看眼前这个情况,这桩婚约大概率是走不下去了。 裴清术太有自己的主见,甚至远超他的父亲。 看着斯文谦和的一个人,野心都藏在心里。他有预感,不用太长时间,他的成就能够轻松超过他父亲五十多年来的努力。 很有未来前景的年轻人,可惜了。 林忠显还是找了个空隙,借口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后,书房短暂安静片刻。 裴父这下彻底没了遮掩,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砸了过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个逆子!” 裴清术没躲,茶杯直接砸在他额头上,一阵钝痛感传来,然后是温热的液体。 他却全无异样,用手指点了点桌上那份文件:“还是希望您考虑一下。” - 裴母接到电话急匆匆赶来,正好瞧见从书房离开的林忠显。 她慌忙拉住他,询问道:“里面这是怎么了?” 林忠显叹了口气,劝她这会还是别进去了:“您身体不好,别受了刺激。” 他这一番话就足够她受刺激了,当下都快急哭了,生怕发生点什么。 绕开林忠显就往二楼去。 书房门是虚掩着,里面震耳欲聋的怒骂声传出来:“你给我滚,给我滚出裴家,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以后别说你姓裴!” 裴母听的手都在抖,正要推门进去,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看到她,裴清术稍微愣了愣,然后反手将书房门关上:“您怎么来了。” 裴母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鲜血甚至都开始凝固了,她抬起手,颤抖的厉害,最后又收回来,怕弄疼了他:“这是怎么回事,疼不疼,我让江医生给你处理一下。” “您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的。” “可......”裴母还是不放心,此时书房内又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她不放心的看过去。 裴清术看见了,也不继续留在这打扰他们了,“那我先走了。” 裴母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推开书房的门进去。 刚进去,就停在门口。 满地的花瓶碎片,书架上的书也全被扫落在地。 裴母抿了抿唇,问他:“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