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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偏执独爱我 第23节

    再有一两个时辰城门就会开放,那时药效未过,含光阁的人醒不了,趁此时机她正好逃出城去。

    她背上包袱,忽然顿住。

    今夜的饭菜里,她加了些迷药,可令人昏睡不止。

    可是容祀,为何会清醒的跑去小厨房。

    难道他没用膳?

    来不及多想,她吁了口气,低头疾步往城门口赶路。

    多亏还留了一瓶,否则方才很难摆脱那人的虎/狼行径。

    巷道两旁的灯笼光线昏暗,又被冷风吹得四下摇曳,那火便跟灭了似的,将树枝抽成变幻不定的黑影,投在路上,仿佛穷追不舍的厉鬼。

    赵荣华后脊一阵阵的冷寒,她只能硬着头皮摒除杂念,默默给自己壮胆。

    身后传来密匝的脚步声。

    她慌了下,没敢回头,抬脚就疯狂往前跑去。

    风声脚步声交杂在一起,她跑的喘不过气,忽然手臂被人捉住。

    她被扯到那人怀里。

    几乎同时,她用力抬脚踩他,那人惊喜的唤她,

    淳淳!”

    是你?”赵荣华惊得瞪大了眼睛,旋即抱着包袱往后退了两步。

    容忌痛苦的躬下身去,又怕她跑了,便抬起头着急的说道,“你别动,等等我。”

    说罢,也不顾脚疼,单腿跳到赵荣华身边,嘻嘻一笑。

    巧不巧?”

    不止不巧,还很麻烦。

    赵荣华不知哪里出了岔,只是看容忌单纯的笑容,有些泄劲。

    他定是仗着跟容祀一样的长相,混出宫的。

    你怎么出来了?你跟谁一起出来的?”

    我跟你一起出来的呀,”容忌看她发髻凌乱,不由伸手给她捉了碎发,理到耳后,又高兴的环顾周围,“我看你上了车,钻进桶里,我就一路跟着,出了城门,没想到你跑那么快,差点没追上。”

    他得意的样子像是想求表扬。

    赵荣华却惆怅起来,她要逃,可没想要带着他一起逃。

    他来添什么乱。

    宫中少了个婢女不妨事,若是少个皇子,肯定要满城搜捕。

    即便他再不得宠。

    你回去好不好?”

    她跟他耐心商量,指望他能迷途知返,赶紧在被人发现前,折返回去。

    不好。”他抱住赵荣华的胳膊,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走了,就不回来了。”赵荣华往外拽手,容忌死死抱着不放。

    淳淳走了,就没人给我送吃的,没人疼我了。”

    那我也不回来了,淳淳去哪,我就去哪。”

    他固执的不肯松手,赵荣华没法,正要往外掏迷药,却见前头窸窸窣窣有巡夜的侍卫经过,便拉着他赶忙沿着小径,再也不敢耽搁。

    这夜不算冷,宵禁过后,路边的摊贩陆续支起摊子。

    容忌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碰见什么都去问。

    赵荣华要了两碗馄饨,边吃边不放弃游说,“吃饱你就回宫里,小厨房有个叫香月的姐姐,我曾跟她提过你,你去找她,一定不会挨饿。”

    容忌囫囵吞了颗,烫到舌尖,忙不迭的扇手。

    淳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对,”赵荣华点头,又道,“带着你我会很麻烦,所以你得回去。”

    容忌叹了口气,“可我喜欢你啊。”

    喜欢我也没用。”赵荣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对着容忌这张毫无心机的脸,连拒绝都像做了坏事。

    可她不坏,就容易被抓回去。

    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宫里,容祀是个疯子,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硬了硬心肠,又道,“你别跟过来。”

    起身,她抓起包袱赶忙走开,边走边回头看。

    容忌站了起来,却因为被警告,一动不敢乱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赵荣华咬着牙,快走变成小跑,很快拐了个弯,消失在道路尽头。

    当初容家入京前,她在城郊偷偷买了一处旧宅,原是想要诈死后,拿上宅院里备好的东西跑路,却没想会横生诸多波折。

    她有多久没看到宫外的天地,以至于连空气都觉得新鲜生动。

    困在小厨房的日子,赵荣华觉得自己像只被囚/禁的鸟雀,剪去了双羽,头顶覆盖着密密的网子,每一日那张网都会收紧一分,勒的她无法呼吸,总有一日,那网子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为了安全,她连马车也不敢雇佣,徒步走了许久,待看见旧宅的院门时,那颗心才稍稍回落下来。

    这宅子位置很偏,周遭也没什么住户,原先是用来消暑的别庄,后来随着主家的败落日渐老旧,因着无人修缮,这宅子入手的时候价格还算公道。

    赵荣华找到事先藏好的钱银衣裳,确认无虞后,又开始整理房间。

    离庄子不远处有个码头,每日晨时会有船来往接送,今日怕是已经迟了,只能暂时歇在此处,待明早继续赶路。

    她在院中捡了些枯树枝子,抱去厨房后院烧了热水,一点点搬到正房。

    浑身上下又臭又馊。

    没有火炉,房中冷的厉害,她将几面屏风围住木桶,又把干净衣裳放在空余的那面,旋即快速脱去脏衣,溜入水中。

    氤氲的热气从脖颈漫出,终于暖和了身子。

    她闭上眼睛,将香胰慢慢打满皮肤,又缓缓揉开,细腻的水珠沾在颊边,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松散闲适。

    外头起了风,似将天空吹暗了些。

    往常这个时辰,屋里该是亮堂堂的日光,眼下却是青灰的阴暗。

    她伸手,去够浴巾,却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

    水珠沿着额头滑下来,直直滚入前怀起伏。

    再细听,又好像听错了,有树叶擦着地面打滚的唰啦声。

    赵荣华暗笑自己的紧张,扯过浴巾,将头发擦拭的三成干后,这才从水里站起来。

    冷寒的空气激的她忍不住颤了下,她胡乱擦了擦身体,便开始穿小衣。

    衣裳都是自己重新备的。

    当初在赵家,祖母时常带她赴宴,故而做了许多奢侈金贵的华服,太过招摇,她全都没带,只挑了几件简单素淡的。

    门咔哒一声。

    后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握着小衣带子,眼睛瞟向门口。

    谁,谁在那!”她大着胆子,却不知声音里带着怯意,跟断了线似的。

    没有回应。

    门紧紧关着。

    透过屏风,她盯着门口开始穿衣,很快便收拾妥当,只光着脚丫趿上鞋子。

    赵荣华快步走去床头,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掌中,又蹑手蹑脚踱到门口,外面的风着实很大,吹断了树枝发出噼啪的杂响,她贴在门上,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怀疑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草木皆兵。

    转过头,却吓得惊叫起来,匕首咣当掉落。

    容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好奇的跟她一样往外看。

    赵荣华小脸煞白,连连退出去几步,小腿撞上椅子,跌坐在地上。

    淳淳…”

    你别过来!”她被吓坏了,声音出奇的尖细。

    容忌就乖乖站在那里,掐着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赵荣华爬起来,背贴着墙,目光落到容忌脚边的匕首上。

    他顺着看去,弯下腰捡起来,往前一递。

    你别动!”赵荣华急急呵住,湿发黏在脸上,她气的眼睛有些热。

    容忌像做错事的孩子,握着匕首低头杵在那里,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赵荣华,又赶紧避开,怕被责怪一样。

    你一直跟着我?”赵荣华嗓子有点痒。

    容忌张了张嘴,复又温顺的点头,“我不知道该去哪,又怕再也见不着你,就…跟过来了。”“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和你没有那么熟络,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照顾你。”

    赵荣华知道这些话对于容忌来说,太过直接,可她真的有点丧气,是那种好容易倾尽全力摆脱一件事,却发现无论如何身后都有个影子跟着。

    怎么也挣脱不掉。

    容忌就是这个影子。

    比起父亲和兄长,淳淳更像我的亲人,我…”

    可我不是,容忌,我不是你的亲人,我也不想有亲人。”

    从出生到现在,她的亲人以她做阶,步步为营,攀附权势,获得想要的一切。

    可也是他们,在榨干了她最后的利用价值后,冷言讥讽,嫌弃埋怨,若非如此,当初她不会想到诈死来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