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暗语之谜（1）

    大太太听得频频点头，赞许道：“还是八妹妹是个有心的，平日里只你同佳丽最是交好，也就你知道她的喜好。你去挑拣整理，是最妥不过的。今儿一早我还在想，吩咐九爷去为佳丽整理别院的衣物才是，可是一想，佳丽一个女孩儿家的东西，九爷去，多有不便的。”

    漪澜点点头，领命而去。

    此去别院的路漫长估计，夹道梨花如雪，因风飘飞，扑簌簌漫天，似为佳丽扬起的纸钱。

    漪澜在车中，一路落泪，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别院。

    故园风景依旧，唯有嘉园易主。

    漪澜来到佳丽的房间，依稀听到她咯咯咯轻快的笑语，她悲凉掩泪，吩咐冰绡尺素将佳丽的衣物一一清点出来，仔细看过，挑了几件她平日最爱的西洋衣衫装入箱箧。

    书房内，花絮轻扑绣帘，窗外廊子上那对儿玉鸟儿欢鸣着，似不知主人的离去。她心里一阵凄楚，一边整理着手中的书籍，一边泪水滴落。那泪水落在书籍上，封面被泪阴湿。

    漪澜慌得用衣袖去擦，生怕玷污了佳丽生前留下的书籍。那是一本被翻得陈旧的弹词本小说《再生缘》，不知佳丽也还喜欢这种闲书。

    漪澜顺手去翻看那叠书中的其余书籍，忽然，什么东西落下，恰是从那本书中落出。漪澜低头看去，竟然是一张折叠做两折的纸，便俯身拾起，迟疑一下，不禁轻轻展开看去。

    这纸好生的奇怪，薄薄的西洋的四线格纸，上面用蘸水笔写满数字，通篇的数字，不是记账，仿佛是某种暗语。漪澜再仔细翻看那些书，新新旧旧，都不足为奇，也再没了那奇怪的载满数字的纸张。

    忽然，漪澜的目光落在这本厚厚的《再生缘》上，心里不由一动。记得佳丽平素最是厌倦看这些闺阁少妇无聊消遣的文字，还说什么《天雨花》便是怨妇无聊的梦呓。可是这本书，却几乎被翻烂一般，怕这书的主人当是酷爱此书。奇怪呀！

    漪澜仔细抖抖这本书，再三翻看，都未见异样，只是最初那本《再生缘》书中掉落的密码纸函，就更是令她好奇。

    她心下生疑，想起佳丽莫名其妙的闯去蕙馨楼，自称是兴复党，说了许多慷慨激扬大逆不道的话，似狂非癫，其中必有缘故，或者，同这诡异的纸有什么干系？

    漪澜正在寻思，忽然身边窗外骤然响起一声：“八奶奶，佳丽小姐的衣服都已装车。”

    尺素探进头来。漪澜慌得拿起一本话本小说落在这本书上，将书盖住，不露声色地吩咐说：“拿箱子来，将佳丽小姐的书籍都搬运回府，待坟前烧了捎给她。”

    回府的路上，漪澜仔细寻思那字条上的暗语，佳丽是要对她说什么？或是留下什么话？或者这是什么约定？佳丽如何去了蕙馨楼，如何就遗留下这神秘的字条。

    漪澜满心的疑团，逼得自己头疼欲裂，车在黄土路上颠簸，她沉思满怀。

    车马才行过周府街衢外的牌坊，漪澜就见四下里满悬高挂的白幡，蒙了白纱的灯笼高高低低，铺天盖地的凄风冷雨遮掩了大地春光，仿佛霎时间又回到了那才捱过的寒冷严冬。

    府门亦是紧闭，大门外冰冷的石狮子瞪着惶然的眼，赤金门环格外刺眼。漪澜步下车轿，待冰绡叩门时，大门吱呀呀打开，放她们行入。

    才行到仪门，便见来往众人面色惶然异样，满是慌张模样，几名小丫鬟垂头疾步行过，如惊弓的鸟儿，一点响动就惊得一个寒战。府门深处传来哭声叫骂声。

    “这是怎么了？”漪澜忍不住多问一句，小丫鬟们惊魂未定道：“老爷今儿下令责打的伺候佳丽小姐的婆子丫鬟们，罚的罚，卖的卖，逼得佳丽小姐的乳娘也上吊寻死。如今又发疯似的在书房责打九爷呢。大太太哭劝不得的，老爷那模样可是吓人了，还声称要将九爷活生生的打死！”

    漪澜一怔，九爷？致深如何突然间暴怒，对九爷痛下狠手？

    心下顿然明白几分，也映证了她的推测，佳丽之死，同九爷相关。

    漪澜疾步来到求缺斋，院子里果然一片慌乱。

    见漪澜来到，大太太如遇救星一般，一把拉住漪澜推向门前敦促连连：“漪澜，快，你去求求老爷，他莫不真要把小九打死吗？小九也不过就是顶撞了他，说了两句气话而已。”

    “佳丽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了，老爷又是何必。”五姨太皱眉道。

    漪澜情知这是为何，但此刻更不宜行事不慎，惹人话柄。若是要再传去京师，定然掀起轩然大波，授人口实了。

    漪澜轻轻叩了书房门，紧紧声调朗声道：“老爷息怒。九爷顶撞老爷，老爷管教本属应当。只是佳丽妹妹的丧事未妥，此刻节外生枝的，若有无聊小人借题发挥了去……”说到此处，漪澜将“无聊小人借题发挥”几字着重了话音，致深自然明白她的担忧估计。

    随后，漪澜徐徐掩饰道，“被人闲议老爷性情暴躁，拿了兄弟出气泄愤，就不妥了。”

    漪澜发现自己如今颇能拿捏住致深的要害。

    佳丽才被抓去当做乱党狱中暴毙，莫不是他周怀铭此刻想要自查？再从周府揪出一个兴复党乱党？可不正映证了前番老佛爷的猜疑讯问。

    门内安静些许，那暴风骤雨般的皮鞭声也止住。

    漪澜紧提的一颗心略略放下，透过紧闭的大门，她似乎能听到其中粗重的喘息声，九爷的低低呻吟声。

    须臾，书房两扇轩门大开，致深眼眸喷血般走出，那眸光中满是怒火，偏偏一双大眼噙了粼光模糊，似是流火欲出，令人生惧中，又偏偏含了几分怜惜。

    他迈步而出，手中还提着沾血的皮鞭。唬得众人退避两边，恭敬地目送他离去后，众人才涌进书房去。zWWx.org

    大太太带人冲进房去，一把搂住遍身是血的九爷怀铄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九弟，九弟呀。”哭得悲天动地。

    漪澜曾听说九爷的身世，他自幼丧母，长嫂如母，是大太太平日多去照顾他的起居冷暖，想来落难时也只能靠这个嫂嫂去替他做主说话了。红尘紫陌的小姨太：许她万般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