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明料理的春天

    回到府中刚刚申时，张璟跟朱高炽说：“留下吃饭！我给你弄一样你从来没吃过的神仙料理！”

    朱高炽老神在在的说道：“有什么是本世子没有吃过的？龙肝凤胆么？”

    “你且去我院里喝茶，今天天气不错。在院里搭个棚我们在外面吃。”张璟让大哥招呼朱高炽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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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娘看到他进来热情的招呼着：“小公子，都准备好了。还有啥吩咐？”

    “今天吃的是火锅，肉都片好了？菜都洗净了？我要的那个都帮我切好了没？”

    “切好了，这东西叫啥？看上去应该很管饱的样子。”厨娘好奇的问道。

    “这玩意儿叫土豆，以后咱们庄子上也要种植的。可好吃了。你开油锅，我叫你怎么炒底料。”张璟挽起袖子一样样的检查完毕后对厨娘说道。

    “我那个布袋里面一块块的底料那十二块出来。分三份。一份六块，另外两份三块。一份份的做。先把菜油炼熟，放生姜、蒜瓣、葱结爆香。”

    厨娘早就习惯了张璟在厨房指手画脚。反正他每次进来指手画脚都会有好吃的料理。小王氏关照了厨房听张璟吩咐做事。自从王氏吃过了张璟教厨房的那道油煎鸡以后就也默许了张璟在厨房的地位。至此以后张璟要么不进厨房进去就一言九鼎言出法随。

    很快油锅里面飘出了香味，张璟指挥着粗使丫头拿了三块底料放到油锅里面。不一会儿那熟悉的味道就直冲张璟的鼻子。有关食物味道的记忆被一一激活。张璟闭着眼睛回味着。

    “小公子，接下来怎么弄？”厨娘一边把底料划散一边问道。

    “等会，再熬会儿。过一炷香后用笊篱把里面的辣椒、花椒之类的香料都捞出来。装到纱布袋里面，再扔回去。将香菇、鸭血、笋片放进去加高汤一起煮开。然后这两个珐琅锅给母亲和姨娘房里送去。六块底料的放那个大的十二格的铜火锅。弄好了拿到我院子里的棚子里面。”

    张璟指示完以后就去府库里面找酒。是的，这厮喝酒。实际上喝的是接近酒酿的醪糟。高度粮食酒他不喝，扛不住。有时候会喝点甜蜜蜜的黄酒香雪海。不过因为年纪小基本上浅尝截止。朱高炽作为世子来臣子的家中理应要尽心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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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炽可架不住张璟这厮从小pua洗脑：“我是你的兄弟，我的出现是解救你与水火之中的。有好吃的好玩的要跟我分享。有了赏赐更要给我分享。这样我才能无时不刻的保护你不被教习打手心被燕王打板子。”

    张璟让小厮帮自己更衣洗漱后，穿着一身轻薄的棉袍走到棚子里面。张璟在第一次从基地回来以后就带回来很多内裤和棉布。让嬷嬷用棉布做了各种褂子给自己和张辅使用。至于女眷就让她们自己剪裁缝纫。那个年代不会做衣服的女子很有可能嫁不出去的。这是必要的生存技能。

    张辅和朱高炽也都身着府上做的棉布袍子坐在棚子下面用秘色瓷的茶具喝茶。喝的是张璟从基地里面带过来的祁门红茶。红茶是明末时候出现的。不过张璟的年纪喝红茶是最没有负担的。而且祁门的玫瑰香很让人上头。家里现在都在喝。甚至朱高炽拿去王府也颇受欢迎。张璟假借一个南方商人的名义卖给王府，价格竟然一封银子五十两一封红茶五斤的样子。在洪武二十四年，太祖诏罢团饼，“惟令采芽、茶以进”实际上当时民间早就开始普及散茶了。在元代散茶就充斥民间。《王祯农书》中描述到：“此饼惟充贡，民间罕见之。”可见当时只有宫廷以及士大夫阶层仍在用茶饼。

    茶已经泡了三泡了。张璟当然不愿意喝。上去就倒了茶，重新泡。把朱高炽心疼的。张辅则帮着给茶炉里面添枣核炭，丫鬟在边上拿着团扇扇风。

    张璟看了眼说道：“别浪了，我哥看不上你。我还小，也用不到你。去忙别的吧。”听着自家小公子的揶揄，丫鬟脸瞬间红了，扔下扇子就跑了。

    张璟摇了摇头：“太惯着她们了。”

    朱高炽：“为啥你知道文弼看不上他？”

    “我家哥哥和李家嫂子情深义重张忠才三岁而已。怎么可能纳妾。就是嫂子愿意哥哥也不会想要的。我这个年纪要是被她惦记上了那算得上惨绝人寰了。府里的管家也是的，什么人都往我院子里面扔。”

    张辅：“得了吧，这个府里面谁敢欺辱与你？那是活腻歪了。还有，惨绝人寰是用在这儿的么？别胡说八道了。平时惯着你了，竟敢揶揄你嫂子。好了，能吃了么？我们都饿了。”

    “快了，先给母亲和姨娘准备呢。我们的很快就得了。”正说话间，几个小厮抬着各种切好的牛羊肉和蔬果走了进来。虽然北平地处北方，但是离开天津的前身海津镇不远。元朝海运发达，最早记载澳洲的《岛夷志略》就是元代汪大渊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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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上正中间一个大号的铜火锅。因为是在户外，张璟让小厮准备的是那种没有烟道的大铜锅，中间一个圆筒，放着纱布包。里面是用笊篱捞上来的辣椒花椒之类的辛香料。这样涮的时候就不会花椒、辣椒籽粘的到处都是。吃起来口感不太好。外圈一共十二个格子。下面都是联通的。红彤彤的牛油在翻滚着，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和辣味。

    朱高炽当时就打了个喷嚏：“这是何物？为何这等颜色？”

    “此物名为辣椒，来自极东之地的大陆上。辛辣无比，这玩意儿调味过后。味蕾大开！大哥，忠儿还小不能吃这个。嫂子平时口味很清淡，我就没给你院里送火锅。我让厨房另外送了双皮奶和糖渍杏儿过去。好了！多说无益！来来来！开涮！”张璟让丫鬟把肉放到外圈的格子中，很快那肉片就变了颜色。在红汤中随着翻滚而忽隐忽现的。闻着空气中辛辣有鲜香的味道，朱高炽和张辅不约而同的都咽了口口水。咕嘟一声，张璟笑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丫鬟把肉片夹到了碗中，张璟拿着筷子把肉片放到了旁边用蒜蓉、芫荽、葱白、芹菜丁调好的清油中间打了个滚。拿着调羹护着送进了嘴里。那味道！吃的张璟直哼哼。

    “去，给母亲和姨娘关照一声。如果太辣就把涮好的食材在茶水里面再涮一下。去油以后就不那么辣了。”张璟关照这旁边伺候的小厮。

    朱高炽在身边太监的服侍下吃了一口羊肉。因为锅底是放了盐，肉又腌制过。在辣油里面一烫马上就熟了。放到嘴里面，一面呼呼呼一面咀嚼着：“好吃！好吃！璟官儿惯会操弄这庖厨之事。”

    “庖厨之事，自古不小！民以食为天，总要吃饱喝足了才能做事情。而且吃的越好精气神也越足。你看庄子上的农户每顿能吃个两斤糜子。还要再嚼个饼填填缝儿。为啥饭量那么大？没有油水！你看府中那些个家丁饭量就没那么大。还天天操练呢。为啥吃不过农夫？那是因为府中的饭食中有油水。菜中有油，碗中有肉。不但能吃饱吃好，还能节省粮食。节省下来的粮食可以喂牛羊猪马等等大牲口。然后为我们提供上好的肉食。还能用多出来的粮食酿酒。豆子能榨油，豆渣饼喂猪。这样一来农家能多挣钱，大家能少吃粮食，多吃菜。越想生活越美！”

    “璟官儿你说的这些我虽然不懂，总觉得很有道理！”朱高炽不停的往嘴里面塞肉。还不住的催促太监赶紧涮肉。

    张辅吃相就比较文雅：“璟官儿，这些你是哪里学来的？”

    “观察！生活源于观察。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张璟得意的摇着脑袋。

    “你哪里听来的这虎狼之词。”张辅看着这小弟摇头晃脑的不禁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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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身边的张辅三弟张軏的奶娘刘嬷嬷走进了院子，看着几位吃的稀里哗啦的小爷笑着说道：“大夫人差小人来问小公子，这红油火锅制作繁复否？需用多少银钱？”

    张璟：“不贵，说麻烦也不麻烦。这红油主要是辣椒的功劳。明年春天让庄子上种上一百亩，过了清明就下籽儿。到八九月就能收。这底料里面最贵的是牛油。还有些花椒、八角、大料、香叶、桂皮、丁香、肉桂、甘草、山柰、小茴香、白芷、良姜好些个香料呢。明儿我开张单子让管家在府库中看看有啥缺的去买些备着。手头有的够府中吃几个月呢。还得留点儿给世子带去孝敬燕王和王妃。怎么做等辣椒成熟晒干了我给厨房写方子。”

    说完这些张璟指着朱高炽说道：“别管我要方子，我还指着这秘方儿开店挣钱呢！王府多少给我个成本价就行。就当我孝敬王爷的。把话给我憋回去。你吃点蔬菜水果啊！这玩意儿和烤肉一样上火。多喝点醪糟！别光吃肉。你要再胖我就不陪你玩儿了。”

    朱高炽就吃张璟这套，当时就捧起醪糟吨吨吨的一口气干了：“快快，小金子赶紧给我满上。多烫点儿菠菜，我喜欢这红嘴绿鹦哥儿！璟官儿，烫菜好吃是好吃就是菜上全是油。”

    张辅指着那拌好的清油：“这是用来解辣的吧？”

    “不愧是我大哥！触类旁通！一看就明白！我就服你！”张璟赶紧一通马屁拍上去。张辅也是习惯了自己小弟的这番做派。

    张辅抬头问了声那位刘嬷嬷：“三弟还小，这个就不能给他吃了。另外给他做点儿别的啥吧。”

    刘嬷嬷赶紧回复：“回大公子的话，小公子让厨房给三公子做了皮蛋粥。三公子很喜欢。早早的就吃完了，现在有丫鬟带着消食呢。”

    璟官儿拿了两个银瓜子给刘嬷嬷：“辛苦了，跟母亲说。我们吃完了就过去请安。”这个时候大户人家讲究晨昏定省。所以晚上就寝之前要像家中父母问安以后才能睡觉的。

    朱高炽：“我等等也要回去问安的。璟官儿记得让我带点儿这个红油啥的底料回去孝敬父王和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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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给你备好了，走时让小金子背走就是。对了让厨房把奶皮子拿过来！我弄出来的！好喝的很！哈哈哈。”自唐朝从天竺带回了白糖的制作技术以后。糖在中原就越来越便宜。元朝的时候马可波罗的游记中写道：“你用不到半个银币就可以买到三磅八盎司的雪糖。”明初的价格更便宜，一贯能买不下两斤的白糖。虽然还是比盐贵。但是老百姓还是能吃得起。再不济也能吃点便宜的饴糖，就是麦芽糖骗骗嘴。在集市上一文钱的饴糖两根棍儿能拉老半天呢。而这个时候的欧洲人对糖的理解仅限于蜂蜜而已。他们吃到所谓的霜糖是在十字军东征以后的事情了。糖在欧洲是珍贵而高尚的食品和药品。当时教会许可在斋戒日允许吃糖。将之称为耶稣赐予的圣药。说句公道话，欧洲人那个时候还不如我们底层的无地无房的流氓呢。

    这时候刘嬷嬷赶紧说：“大夫人和小夫人喝了都说好呢。说是让厨房天天做。适才夫人还赏了老身一碗呢。真是好福气啊，这么好的东西老身怎么配得上啊。”

    这马屁拍的有点过了。张璟：“以后让庄子上多养些奶牛，牛乳多了就方便了全府上下天天喝。以后府中的小孩儿，不管身份。每天一碗牛奶。我明天跟母亲说。从我的月例里面出。”

    张辅：“你现在两份月例，加上王爷赏赐的。手头宽裕的很啊。”

    “大哥需要用钱就差人过来我这里拿。我的就是大哥的！”张璟对这位大哥是予取予求。因为他知道这位大哥的未来是整个张氏家族最为显赫的。父亲张玉是因为死后才被追封的荣国公，洪熙年间又进的河间王。是用命换来的功勋。而这位大哥的战绩比父亲还要卓越。称得上战功彪炳功勋卓著。后世评价极高。尽心尽力的辅佐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代皇帝。要不是二货朱祁镇被阉货王振怂恿着御驾亲征土木堡，必定会善终。

    张辅话不多，不过跟张璟在一起往往会被他带跑偏。笑着摸摸弟弟的总角发髻：“家里以后就靠你了！不能懈怠哦。”

    “大哥，我想开酒楼！世子你也入股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私房钱呢。”

    朱高炽一面吃一面直点头：“好玩儿！以后可以天天吃火锅！”

    张辅笑着说道：“行商是贱业。你还是好好读书，未来考个功名也好入朝为官。不用再像父亲和我一样在马上博功名。”

    “大哥，我乃武将之后！未来父亲一定会勋爵。那时候就是勋贵了。不做武官做文人？用四书五经烦死夷狄么？大明的正义在火铳的射程之内！大明的声音需要我们传播四海。为大明正名！为大明立威！为大明拓疆！让天下人都写汉字说汉话！这是我的理想！”张璟举着筷子好像举着马刀挥舞着叫嚣着，好像已经在征服世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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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辅和朱高炽瞪眼看着张璟。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张辅：“没想到小弟有如此豪情，做哥哥的会全力支持你！”

    朱高炽：“算我一个！我们要追着蒙古鞑子去身毒！去安息！去罗斯！让大明的杏黄旗插遍天下！”

    “喝点醪糟把你们喝成这样。好了好了，洗洗睡吧。”张辅看着脸涨的通红的俩小摇头说道。静安法老的万年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