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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私通

    因着秦王与秦王妃来,此次寿宴特意分桌而食,两人一桌。

    秦王与秦王妃一桌,宋国公与夫人一桌,两桌并列上首。晏长风与裴修一桌,坐在下首左侧,对面是裴钰跟秦惠容。

    以晏长风的位置,很容易就能看见秦王脸上的微表情。他在看见螃蟹的时候表情短暂僵住,似乎是诧异。

    晏长风也诧异,那螃蟹怎么了?

    因着梅姨娘的事,她没来得及去厨房盯着,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那螃蟹她早上看的时候还是好的,不至于这小半天的功夫就出什么岔子吧?

    螃蟹只上了上首的两桌,看宋国公两口子倒是没什么反应。

    秦王人前一贯温善,什么也没说,照旧拆螃蟹吃。他先拆了一只蟹腿,取了肉蘸了醋碟吃了,然后拆开了蟹壳。

    蟹膏子不算饱满,但还过得去,看成色跟新鲜的差别不大,但口感不好。秦王推断,死了不超过半日。

    蟹死则伤人,这东西如果是在秦王府端到他面前,那厨子的小命这会儿就已经没了。

    他招手唤来身边随从,命他将拆开的螃蟹赏给宋国公世子与世子夫人。

    一旁正拆蟹腿的裴延庆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秦王的螃蟹端去了老大那一桌。他与赵氏对看一眼,都没明白秦王这是何意。

    看起来像是赏赐,但也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螃蟹不合秦王的意。

    裴钰心里一时窃喜,秦王的举动看起来就是赏赐,且只赏了他们,明显是抬举。他领着秦惠容一起起身,朝秦王行礼谢了恩。然后坐下,也开始拆蟹腿吃。

    他是行武之人,喜吃大鱼大肉,对螃蟹这种费力吃不着肉的东西没兴趣,也就吃不出好赖。而秦惠容是一惯的淡雅温顺,赏给她人肉她也能神色如常地吃了。

    晏长风从他两人脸上端的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这时裴修的胳膊碰了她一下,然后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死”字。

    晏长风神情一怔,又是死蟹。是单秦王的螃蟹死了,还是所有的都死了?都死了也就罢了,如果只是一两只死了,厨房不应该单把死了的给秦王,给了,就是故意的。

    她朝招手让如兰贴耳过来,吩咐她去厨房盯着菜品,以防再有什么岔子。

    可没想到如兰刚离开,问题就来了。

    秦王妃食素,给她的菜品都是单独做的。其中有一道素烧肉,是以冬瓜代替猪肉做的。晶莹红润的烧冬瓜盛在青瓷敛口盘里,雅致又诱人。

    秦王妃对摆盘很是喜欢,端详片刻,只是她不确定这是肉还是什么,于是歪头问道赵氏。

    赵氏笑着与她解释:“回王妃的话,是用冬瓜做的,没有丁点荤腥,您放心用就是。”

    秦王妃满意地笑了笑,拾起筷子轻轻拨了一个角,夹着放在了嘴里。然而刚一入口她脸色就变了。

    她以袖掩口,将嘴里的食物吐在了漱口盂里,又接连漱口几次,这才好些。

    一旁的赵氏神色惶恐,“可是不合胃口?”

    秦王妃本是不想在人家寿宴上责难,可刚才那一口真是恶心到她了,后面的饭菜她是一口也不想碰了。

    她沉着脸道:“国公夫人,你不妨尝尝这是什么。”

    秦王妃侍女将烧冬瓜端给赵氏,赵氏尝完也变了脸色。

    怎么会是肥肉?!

    她怒向下首的晏长风,一边让王嬷嬷下去质问。

    晏长风早已听见赵氏与王嬷嬷的话,有了前面螃蟹一事,她已经不惊讶,她隐约觉得,今日这事怕是不会这样简单。

    不行,她得亲自去厨房看看。

    她委托王嬷嬷跟赵氏告罪,便起身离开宴席,可人还没到厨房,便见如兰慌慌张张返回。

    “姑娘!”如兰快跑直晏长风面前,惊魂未定地说,“不好了,厨子他,他自尽了!”

    “什么!”晏长风怎么也没料到是这种走向,“他何时死的,怎么死的?”

    如兰:“就方才,端菜的侍女进内厨端菜时发现的,刚咽气,锅里还烧着菜呢,哦对了,还留了字条!”

    晏长风急步往厨房走去,一边吩咐:“这事先不要传,你去宴席那里盯着,莫要让厨房的人多嘴。”

    “哎!我这就去!”

    可惜如兰迟了一步。牛嬷嬷不知道何时溜去了宴席上。

    原本厨房管事哪怕去了宴席上也不能直接到赵氏跟前说话,非得是经过王嬷嬷的口才能传话。可这会儿赵氏正上火,急于询问厨房出了什么乱子,怎么会给秦王妃上了烧肥肉!那肥肉真是一丁点瘦肉都见不着,看着像故意的似的。

    赵氏看见了牛嬷嬷,当即招她过来询问,怎料牛嬷嬷语出惊人,一开口就将她惊了个仰倒。

    “夫人,厨子方才自尽了!”

    赵氏此时只恨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多嘴当面问,哪怕让王嬷嬷去问,也不至于让这丑事当面说出来!

    她尴尬地笑着圆场:“我去厨房看一眼,王爷王妃先慢用。”

    “国公夫人且不着急走。”秦王叫下赵氏,又转而问牛嬷嬷,“厨子为何会自尽,你且说清楚。”

    厨子忽然自尽多半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秦王此时担心的是方才吃的菜里会不会下了毒。

    “这……”牛嬷嬷面露迟疑,一时瞥一眼赵氏,一时又瞥一眼二少爷。

    裴延庆低声斥道:“殿下让你说你就说!”

    “是是!”牛嬷嬷不敢再隐瞒,“方才我去内厨催促上菜,却见厨子一身血地倒在地上,用,用菜刀抹了脖子,他留了一张字条。”说着拿出了一张带血的字条。

    秦王身边的随从亲手取了那字条,转交给秦王。秦王迅速看过,眉心微微一皱,他转而将字条交给了宋国公。

    裴延庆忐忑接过,只看了几行字便神情动荡。

    晏长风到了厨房,仔细查看了厨子的尸体,是用菜刀自尽的,但如兰说的字条却没了。

    她问过厨房里的人,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就不知道了,她感觉大家好像都对她避而不言。

    她琢磨着,这会儿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宴席上。她离开厨房返回,刚走一半就碰上了前来报信儿的如兰。

    “姑,姑娘!”如兰比之方才慌乱百倍,她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姑娘,牛嬷嬷已经先一步去报了信儿,她将厨子留下的字条给了秦王,那上面写着,写着,他听到的,说二公子并非国公爷之子,而是,是二公子母亲白氏与外人私通所生!”

    什么玩意儿?

    晏长风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砸得脑子发懵,什么二公子是私通所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国公爷怎么说,宴席上这会儿什么情况?”

    如兰咽了口口水,说:“国公爷十分生气,当即让人把牛嬷嬷带了下去,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他自然要否认。”

    自然该否认,晏长风想,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它都必须不是真的!

    她脑子迅速思索着,她不能就这样回去了。

    正想着,八角匆匆跑来与她说:“二少奶奶,是少爷让我出来跟您说一声,不管什么都不要相信。”

    晏长风敏锐地察觉裴二可能知道此事,她审视八角,“小八角,我不明白,能不能说得清楚点?”

    八角心说,二少奶奶也忒镇定忒不好糊弄了,明明刚刚才得了信儿,不震惊就罢了,还能从他的话里察觉到少爷可能参与其中。

    虽说这事二少奶奶知道了也没什么,但八角不能让她从自己这里套话,要说也是少爷亲自说。他眼珠子一转,道:“我是说,我们二少爷必定是国公爷亲生,少爷说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认真就着了道,还请二少奶奶不要慌乱,一切如常便可。”

    晏长风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得了裴二的话,她心就定了,不必去顾忌真相如何,可以甩开手跟裴钰秦惠容干一场。

    她没有返回宴会上,而是先叫几个婆子人把牛嬷嬷绑了关在柴房里。

    牛嬷嬷从没这样被人下过脸,立时就恼了,朝晏长风大吼大叫:“二少奶奶你凭什么关我!夫人都要对我礼让三分,你好大的脸!我要去找夫人讨要说法!”

    “找夫人啊,找去啊。”晏长风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嬷嬷现在要是能请夫人放了你,你尽管去。”

    牛嬷嬷一噎,她刚刚是怎么被人从宴会上押出来的还历历在目,纵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回去找死。

    晏长风一笑,抱臂看着牛嬷嬷,“嬷嬷,我敬你是府里的老人,又照顾过二少爷的生母,因此一直对你礼让三分,但你今儿是怎么个意思,在这样的日子,当着秦王与王妃的面造这样的谣,安的什么心,嗯?”

    “谁说我造谣了!”牛嬷嬷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扯着脖子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厨子老黄今日做完了秦王妃的菜就留下字条抹了脖子,他在上面写着了这个秘密,他说曾经发现过白姨娘跟外男私通,但一时心软保守了秘密,最近听闻二少爷有夺世子之心,再加上你,二少奶奶,在府里独断专权,苛待下人,他怕国公府被你们二房掌了家,所以打算说出真相,又怕等闲说出来不被重视,才出此下策,用肥肉做了烧冬瓜端给秦王妃,然后将大家的视线引到他这里来!这都是明明白白写着的,秦王与国公爷都看了!”

    “哦……”晏长风细琢磨牛嬷嬷的话,越发肯定这就是一场蓄意,“你给秦王与国公爷看了,他们信了吗?”

    牛嬷嬷又是一噎。

    晏长风轻笑,“我猜肯定没信吧,不然你怎么被请出来了呢?公爷都不信,证明这事就是子虚乌有,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当年伺候过二姨娘,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既然知道还故意当众去说,你不是造谣是什么?”

    牛嬷嬷被堵得哑口无言,一个字的嘴也还不了。

    “把牛嬷嬷看好了。”晏长风吩咐关押的婆子,“她渴了就给水,饿了就给饭,在公爷跟夫人处理她之前别怠慢了。”

    “二少奶奶!”牛嬷嬷急了,她猜想二少奶奶要是把方才那些话讲给公爷跟夫人听,那她多半是没有活路了。“二少奶奶你能不能先放了我,你心眼最实在最好了,一定不忍心苛待我们这些老人对吧!”

    晏长风都被她夸乐了,“虽然你这样说我很感动,但我不能放你,你造谣生事,破坏寿宴,待会儿公爷跟夫人一定会处理你,我也是怕你想不开,再抹了脖子,所以只好委屈你先被绑在这里。”

    “二少奶奶……”

    “将她看好了!”晏长风客气地说着不客气的话,“她要是跑了,咱们可都说不清楚。”

    几个婆子不敢怠慢,纷纷说是。

    晏长风交代完了才返回宴席上。方才被牛嬷嬷那么一闹,寿宴的气氛透着诡异,客人笑不由衷,主人强颜欢笑,不像是办寿宴,倒像是办丧宴。

    晏长风入座之前,特意同国公爷与赵氏回禀,声音不大不小,基本能确保在场的人都听见,“父亲母亲,我已经做主将造谣生事的牛嬷嬷绑了,回头交由您二老处置。那字条完全是牛嬷嬷为了诬陷捏造出来的,因着前阵子媳妇儿管家,与她男人赵权闹了些不愉快,她就记恨在心,所以对我,对二房蓄意报复,这才有了今日的闹剧,扰了大家兴致,媳妇儿实在过意不去。”

    裴延庆与赵氏双双一愣,都没明白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不过裴延庆此时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面子,因此晏长风这是帮了他大忙,他当即赞许道:“老二媳妇做得好,这等造谣生事的妇人就该严惩!”淮西的公府贵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