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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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轩余光里瞥到了娘亲的动作,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的表兄同表姐从小便被霏姑姑同谢舅舅宠着,如今养成了不谙世事的模样,本性纯良得不行,倒是让人担忧是否会被人骗。 还未等他应答,对面的小豆丁已被揪着耳朵一边一只被扯回了马车里,“瞧瞧你们,净知道带坏表弟,看我回去不打烂你们的皮——” 说话间一张明媚英气的脸露了出来,冲他笑了笑,“阿轩可别听你那表哥的话,他是个拎不清的,净招人嫌。” 陆平轩侧眸扫了眼娘亲,见她只自顾自笑,才恭谨着一张小脸道,“表哥性情率真,霏姑姑言重了。” 陆平轩原先都不知该如何称呼陆明霏。 无论是叫“姑母”抑或“舅母”好似都很合理,他小时候并未能常常见到“霏姑姑”,每逢年关才见上那么一面,到那时行至她跟前拜礼都支支吾吾犹豫着不知该唤她哪个, 他娘惯是有看沉稳小孩慌乱无比的嗜好,只在旁边笑着看热闹。 好在霏姑姑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摸着他的头爽朗道,“那便一年换一个称呼可好?” 这样混不吝的提议一出,在场的众人竟都没多大意外,反而越发乐呵。 陆平轩知晓当年谢舅舅要娶霏姑姑时陆府是百般阻挠,可谢府却十分乐意,便是他们二人成亲多年,外祖母同外祖父也十分纵着霏姑姑。 别的话暂且不提,反正到了丙辰年,该是喊她“姑姑”的。 谢知鸢捏着表哥的手坐在软垫上看着陆平轩站着交谈,他在外人面前的神态像极了他爹,她怕孩子什么都憋在心中,有时会故意逗他,让他露出罕见的窘迫神态。 这样才好嘛...... 几人交谈间万佛寺也到了。 谢知鸢同陆明霏打了个招呼,便拎着自家儿子下了马车。 近些年表哥得了空便要教她些武艺,既能防身又能锻炼身子,谢知鸢本不乐意,可见那些招式还算简单,男人又以她心心念念的菜品相诱,她只好不情不愿应承下来。 这一练就练了好多年。 如今的她也不再是下马车都要别人搀扶的较弱小姐了,甚至抱着陆平轩都还有余力。 谢知鸢才不管早熟小少年脸上的红意与心中的郁闷忸怩,把他放到地上后就转头看向了隔壁。 身姿高挑的女子掀了车帘,将车厢里头睡眼惺忪的青年拽了出来。 他一席白裳,身形颀长,面容清俊,只是眼底有明显的乌青,显然并未睡好,本想拽住手里的衣袖蹭着同娘子撒娇再睡一会,转眸看见谢知鸢,原本混沌的猫儿眼瞬间清醒。 “真不知羞,”谢知鸢冷冷一笑,“这么大了竟还要撒泼卖痴,阿豫阿月瞧了都要笑话你。” 谢知礼站直了身子,看见从车帘后探出头的两只萝卜头,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旋即是拔高了的声音,“你懂什么,夫妻间的情趣你家那冰坨子也学不来。” 他容易吗他,明霏原本便是他强娶来的,生了娃以后还要争宠他容易吗? 好在自家娘子也吃这么一套,若不然谢府怕是早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谢知鸢还没反唇相讥呢,便察觉到身后车帘子一动,一道高挺的身影不紧不慢拢了衣袖,目光寂然地望了过去。 这正是谢知礼口中的“冰坨子”,巧的是今日郎舅二人皆着了月白衣裳,在日色下如初雪的冷晖般醒目。 谢知礼近日都在外头跑货,如今谢府算是盛京数得上号的皇商,可若想再进一步,却远远不够, 他为人圆滑通透,样貌比之大家公子还盛,加之有个在朝当官的妹妹同妹夫,连江南产绸第一人的五福龙王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可这般下来,他平日难免忙活了些,昨夜更是未睡好,脑袋混沌之下见到向来同自己贫嘴的妹妹,一些话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待见到那“冰坨子”不紧不慢望来的一眼,剩下的迷糊劲老早不翼而飞。 好在自家娘子打了圆场,直接揪着他的衣袖把他拽下了马车,嗔他丢人现眼, 谢知礼焉了吧唧垂脑袋跟在她身后,似是想到什么,转身朝要跳下来的两个小娃娃伸了胳膊。 “近日官署那可还好?”陆明霏才不管男人间的斗争,将谢知鸢扯到边上去问,“我听闻你近日研制出了玉芙膏,好些人上门来问呢。” 这与玉芙膏配在不同人身上能生出不同的香,如此独一无二的东西,刚制出来一些便被众贵女哄抢,只是树大招风,她忧心有人要对阿鸢不利,虽说有三哥在外头顶着,但难免有看护不到位的地方。 谢知鸢无奈,“那本是用来凝神聚气的,药效比安神丸还好,可她们却只关心那香味——” 叹气,“我往后不再贸然动手了。” 她说完话意一转,“那你呢?” 陆明霏一愣,如今时辰尚早,万佛寺底下游人稀少,暖融融的太阳从远山升起,将姑娘家的墨发染上金光。 她唇角弯弯,“什么我——” “你上回不是才同我抱怨我哥他老是出门在外不顾家吗?”谢知鸢凑近了些,乌黑的眼眸里满是戏谑,“我让你将他教训一顿,如今怎么样了?” 陆明霏有些恍惚,那时谢知礼一连一月都不宿在家中,回来便走, 她是真的愤懑,毕竟当年她嫁给谢知礼全然是因着他对自己的诚心做不了假,可男人当时承诺得好好的,如今却又这样冷落她。 一气之下就去寻了阿鸢。 谢知鸢一听便想要从小到大同他不对付的嫡亲哥哥吃个教训,半是开玩笑半是提议地让她去把人揍一顿。 照她来看,谢知礼就是只白斩鸡,哪能斗得过自幼习武的陆明霏。 可依明霏现在这样的神色,怕她的隐秘期望也落空了。 “他......他最近就算是忙,也都会宿在家中了......”陆明霏咬了咬唇,想起这些日子男人白日匆匆忙忙去跑货,半夜又能归家,那眼底的乌青便是这么来的,她眉眼也浮上些许羞涩。 谢知鸢看得是既遗憾谢知礼没挨揍,又为着他俩过得好而高兴。 毕竟当年那事闹得那般大...... 这边久未见面的姐妹二人说着体己话,那边谢知礼也在与陆明钦闲谈。 谢知礼这人甚是奇怪,在妹妹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要同她斗来斗去,在娘子面前则是控制不住脸皮百般撒娇,除此之外,就都是一副温润洒然的公子哥形象。 这不,在才被自己诟病为冰坨子的妹夫面前也能扯上些家常。 他一面絮叨着自家妹妹如何如何,要他多多担待些,一面又谈起自己的御家之道,以此来提点提点这位看起来不知如何拉拢女人心的妹夫。 面前的男人却只敛眉听着,时不时垂睫掩住神色。 谢知礼讲得口干舌燥,见妹夫还是这般舒缓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由得暗道, 果真是个冰坨子,讲得这么细居然还听不懂? 未等他再开口劝诫,娃娃们早已等不及,胖乎乎的大个头去拽了娘亲的袖子,央着要去后山玩水了。 眼见着天色已不早,几人也顺势停了话头,各回各家带着娃娃们爬上了万佛寺。 万佛寺作为大衍第一国寺,近些年又被新帝下令翻修过,远远望去可谓是金檐闪烁、壮伟威严。 谢知鸢虽不信鬼神,却不得不敬畏,每每来了大殿便要去上柱香。 小孩们只管玩,向来不耐得烧香拜佛,陆平轩性子沉稳倒还好,谢若豫却已然闹腾起来,这下可好,被向来乐呵呵的爹狠狠教训了一顿,当即便挂拉了嘴巴,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蔫哒哒的神色。 谢知鸢瞧得好笑,在几人出了大殿后让陆平轩去哄哄他的表哥。 “哥哥真不知羞——”谢若月走在最前头,白嫩的脸蛋上满是嫌弃,她没忍住转过头来对亲哥做了个鬼脸,“现在在外头可别说你是我哥,太丢人啦啊呀——” 她话才说完,到拐角处身子便撞上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谢若月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仰起小脸便看见了张不算陌生却也不算熟悉的脸。 她吓得脸色发白,瞬间转身往后窜,直跑到了她爹身后。 谢知礼还没行至拐角,是以没瞧见什么东西,不明所以低下头,就听女儿小声用气音道,“爹,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他挑了挑眉,结果在听见下一句时脸色骤然一变, “是那个男人。” 谢若月说完便怯怯攥紧了手里的衣角, 小孩子大多脸盲,谢若月也不例外,可她却一眼便能认出那个男人,正是因为实在是太怕了。 前年的国祀上,爹曾远远指着那个男人,耳提面命兄妹二人不要同那人交谈,又在回家时说了好些那人的事迹。 传闻他虽生得人模人样,还是个闻名于世的大将军,心却是由狐狸同蚩尤的血造就,也正是如此, 私下里经常挖下属的心作为养料。 前些年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挑死尸的心,如今当了大官,却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其中小孩子的心脏更是上上之选。 谢若月只怕那人挑中了她,瑟瑟发抖躲在爹身后求庇护,谢知礼却早已理好衣袖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路便见一道身影自白玉台檐拐角处行来, 他身形高挺,背挺如松,浑身上下溢满久经沙场的沉稳气派,身边亦步亦趋跟着道娇小的身影,女子挽着道妇人髻,面容白皙,气质如云如雪。 他们二人见到这一行人俱是一愣。 冯赟早在见到谢若月时便已知道熟人在附近,原已做好准备,胸口却在见到那张明媚容颜时控制不住地翻涌, 他克制地垂下眸掩住目光,先行一步行了一礼,“见过陆大人、谢大人。” 冯赟本已官拜五品昭武将军,前些年边境动乱屡立奇功,又升了两品,官阶比陆明钦小却比谢知鸢大, 她目光略有些担忧地扫了眼抿唇垂眸的明霏,笑着开口道,“冯将军不必多礼,未曾想还能在这见到你同——冯夫人。” 她刻意在冯夫人三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得冯赟眉头微敛。 女子出嫁从夫,除却像谢知鸢这样身有官职的,余下的都予以夫姓,这样亲昵的、好似连在一块生死与共的称号,落到冯赟耳中却是无比刺耳。 他抿唇,不言不语垂下眼。 倒是边上的冯夫人勉强笑了笑,“是呀,妾身也意外呢,原本想着今日官署休沐,天色又尚好,夫君便带着妾身出来转转,遇见大人们也是巧事。” 冯夫人即是白玖,当初尚在闺中时便使了手段同冯赟定亲,更是在之后刻意让冯赟同陆明霏结了怨,如今瞧见了原主幸福美满、儿女双全,而她别说膝下无子,自成亲来就未受过男人半点雨露, 以往倒可以“自己赢了”当做是慰藉,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谁输谁赢一目了当。 如此相较下,白玖难免有些狼狈,今儿个是冯老夫人强压着冯赟带她出来转转的,她本想借此再努力一把,哪能想到竟能遇到陆明霏呢? 谢知鸢知道几人的往事恩怨,没聊几句便提了告辞,溜的最快的竟是谢若豫谢若月兄妹二人,争先恐后跑到前边,傻大个一面拐着跳一面朝还朝停在原地的陆平轩喊,“快跑啊阿轩,小心你的心被挖走!” 陆平轩嘴角抽了抽。 待几人道过别后,原本一言不发的谢知礼忽地同陆明钦跟前道,“劳烦妹夫替我管管两个不孝儿女。” 他脸上虽带了惯常的笑,眼里却没多少笑意,在男人颔首应答后便几步拉过边上陆明霏的手,眉含阴翳地走了,明霏只默不作声乖乖由他带着。 谢知鸢嘶了一声,略有些担忧地想要偷偷跟上去,却被男人一把拦住, “他们小两口的事,你过去做什么?”他说这话时唇离她的耳廓极近,热气略扑散开来,这些年谢知鸢被他□□得浑身无一不敏感,脊背骨瞬间软了下去。 “做什么啊——”她也仰脸凑近男人,小小声,“平轩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