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双，舍得放我离开么
天色渐晚。 大衍皇城，顺安王府。 嬛嬛的小院中。 嬴子佩、嬛嬛、可灵还有慕容菲正在兴致勃勃地玩着木牌推倒胡，而苏谦陌则坐在案几前翻阅着书册。 这本书册是取自嬛嬛卧房里粉红色的书架上，跪坐在一旁为苏谦陌煮茶的露薇偶尔瞥上一眼，不觉羞意涌眸。 她心里还在暗自嘀咕，驸马是如何能够平静地看得下这等书画的？ “哈…” 牌桌上，慕容菲打了个哈欠，她伸了下懒腰扭头看向案几这边。 “今天运气不太行耶，怎么老是我输呢，露薇过来帮我摸两把好了。” “是，大夫人。” 露薇赶紧起身，接替了慕容菲的位置。 坐在嬴子佩对面的嬛嬛赶紧提醒起来:“露薇上了，公主姐姐可不许耍赖哦。” 自从嬴子佩教会露薇打牌之后，露薇就经常故意打出嬴子佩需要的牌。 露薇跟嬴子佩从小一起长大，后者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动动小手指，她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公主了。 嬴子佩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嬛妹放心啦，都是自己人，玩牌作弊多没意思呢。” 另外一边。 慕容菲来到苏谦陌的身旁跪坐好。 “嫂嫂。” 苏谦陌抬头一笑，将书合上。 “怎么不继续看了？”慕容菲刚刚瞥到一幅令她脸红的画，画的旁边还有一個莲字，其他没看清。 “无聊翻翻而已。”苏谦陌端起茶壶给慕容菲添上，又将书册随手抛到身后。 见此，慕容菲猜测到这会儿的苏谦陌大概是放不开，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翻阅，她举杯抿了一口茶，又用手帕擦了擦光泽薄唇上的水渍，方才开口问道: “无双决定何时北上呢？” 苏谦陌想了想，“或许四天吧，也可能更晚一些。” 他原本决定今天就离开的，但慕容菲突然要去，再加上嬛嬛与可灵都有表态，这打破了苏谦陌的计划，他只好先稳住她们的情绪再动身。 至于去北疆的实情，苏谦陌觉得没有讲出来的必要，因为不管是讲还是不讲，结局都是坏的方向，所以她们知道与否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徒增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而且还有一点，苏谦陌从最近了解到的情报里猜测出，北疆绝对要比大衍地质书册上记载的更要复杂。 原本这个世间所有天然形成的天地秘境，越是身处极地，它们的构造就越是险峻。 如今的北疆再经历过爷爷坐镇的几十年后，那里的势必定更加适合于他，无论是天势、地势，还是人势。 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属于正向成长逻辑，但对于圣人来讲，他的道痕已经能够逆转反哺天地。 他从天地汲取过的本源规则在纳入身体化为自身一部分之后，还会被他释放出来。 双方长时间处于同一天地，天地也将烙印下他对于规则的感悟和理解，形成新的武道枷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武道规则亦是如此！ 除此以外。 苏谦陌还听闻过那件事:北疆雪卫第三护卫长金碾曾袭击过他，事后沐辰第一护卫长只跟子衿子佩她们解释了一句不知道。 这说明爷爷在北疆的人势远远超过了北疆的天地势，而且这种势还波及到了整个大衍。 所以，就算苏谦陌将此事讲出去，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理解，反而会打草惊蛇增加他调查的难度。 “嗯…，无双可能…还会更晚一些么？” 慕容菲的询问打断了苏谦陌的思索。 “或许应该吧。” 这时，嬴子佩回头插了句话，“怎么也得等到上元节过去再离开吧？月亮那么大那么圆呢，在团团圆圆的日子里，你们不在单单我和母…额，皇姐是不是太孤独了点。” “对呀，公子我们再晚点走好了。”嬛嬛也附和着。 “嗯。”苏谦陌先应了下来，他早就想好谁都不带，而嬛嬛和可灵要去的前提是照顾慕容菲，只要自己劝说好嫂嫂，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闻此，慕容菲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她暗自数了数手指，如果明天出发去宣州，大后天上元节灯会前刚好可以赶回来。 以往，慕容菲从未想过，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带苏谦陌回宣州娘家。 但今年不一样，不管这中间有没有意外发生，她都跟苏谦陌确定了关系，她曾在宣州最大的寺庙许过愿望，假如与无双有修成正果，她要返回寺庙为姻缘菩萨重竖金身来还愿。 慕容菲又看了一眼牌桌上的三女，这一次自己回宣州，子佩肯定不能离开皇城的，嬛嬛也不会去宣州掺和别人的走亲访友，她不去可灵应该也不会去。 也就是说，此番若有机会去宣州，就是自己和无双独行的三日！ 想到这里，慕容菲的心情变得愈发美丽和激动，她赶忙压制住心中的涟漪波澜，又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唉，从去年大衍皇城出事之后，我还没有回宣州见爹娘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正在摸牌的可灵偷偷看了眼慕容菲，她可是见过大夫人时常与老家进行书信来往。 慕容菲似有所感，她扭头瞪了眼可灵，示意她安心打牌，别想插嘴。 可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赶紧把手中的木牌打掉，她曾听过大夫人夜半睡梦之间还唤过少爷的名字，自然能够猜测出此刻的慕容菲何故叹息。 “嫂嫂要回宣州呀？”嬴子佩也扭头看来询问，“听说宣州有一处香火旺盛的寺庙，而且那里的和尚念经很灵验哩，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嬛妹要去不？六万！” “杠！谢谢公主姐姐，嘻嘻。”嬛嬛笑着捡起木牌，“宣州么？我肯定是配合姐姐呀，正好大家一起去散散心，对吧，小可灵。” “我就不去了吧。”可灵摇了摇头，她已经偷偷瞥到大夫人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了。 慕容菲的玉齿微微咬了咬唇角，她眉线紧蹙，但很快就放松了起来。 算了算了，不生气，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总有跟无双独处的时候。 “嫂嫂既然想家了，那我就让王刚多带几个人护送，顺便你带她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苏谦陌笑吟吟地看着慕容菲。 嗯，你在装什么傻呢？ 难道听不出来嫂嫂是想要让你陪我一起回去么？ 慕容菲见苏谦陌仍在装傻充愣，她伸手放在后者的腰间狠狠地转了半圈。 “驸马不去呀，那我也不去了。”嬴子佩摸牌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去也行，等过段时间我从北疆回来可以不？”苏谦陌询问道。 慕容菲撇了撇嘴平静道:“随便你吧，毕竟嫂嫂只是嫂嫂，无双也用不着这么上心。” 苏谦陌自觉理亏，他赶紧起身，“嘿嘿，天色不早了，你们准备玩到几点？我要先回去睡觉啦。” “还这么早呢，着什么急，况且我玩得正在兴致上。”嬴子佩第一个不同意散场。 嬛嬛是夜猫子，她也没有玩够。 小可灵是个合格的陪玩丫头，至于露薇玩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以公主开心为主，所以她也不可能离开。 不过，露薇的位置是慕容菲让来了，她询问了句。 “大夫人来玩吧？我已经打了两把了。” “好。”慕容菲接了过来，她本想不玩，但跟着苏谦陌直接走过于明显，嬴子佩和嬛嬛都不是简单人，她们肯定会怀疑。 人一旦有了怀疑，那么距离真相的距离就不远了。 “那你们玩，我去书房睡觉去了。”苏谦陌起身离开了。 等打了几轮，慕容菲也起身穿好外套。 “我也累了，露薇来替我吧。” “月亮才刚上枝头呢，嫂嫂再玩会儿嘛。”嬛嬛拉着慕容菲舍不得放她离开。 她虽然爱玩，但不太想跟嬴子佩和露薇这对主仆一起玩，因为她们老是作弊。 慕容菲摇了摇头，她清楚嬛嬛在担心什么。 “不玩了不玩了，嫂嫂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要不我去帮你喊来舞大？” “算了，舞大笨笨的，出牌速度又太慢，还是露薇凑合玩吧，你们可不许使眼色，不然我也不玩了。”嬛嬛威胁了句。 嬴子佩笑嘻嘻道:“放心啦，露薇可不许故意打给我，今晚你要是还一直输，赶明我就把你卖给别人。” “是，公主。” “那倒不至于哩，毕竟露薇也是公子的暖宝宝，卖掉怪可惜的。”嬛嬛顺着嬴子佩的话调笑起来，她自然能看出来嬴子佩是在吓唬露薇呢。 …… 此刻书房中。 苏谦陌正在聆听王刚的汇报，先前他刚刚离开来到这里，王刚便跟着走了进来。 “少爷，前两天府上的姐妹们并没有行为上的异常举动，不过昨晚属下有了新发现。” “哦？”苏谦陌抬手示意王刚继续。 “昨晚子夜时分，属下监视着前院，发现赤桖突然离开府邸，并一路去了皇城西门。” “后来呢？” 王刚摇了摇头，“属下和赤桖、紫琼所学的追踪术皆属同源，所以没敢加速深追下去，待出了西门属下就无法捕捉到赤桖的具体位置了，不过，她只出去了两个时辰便回来了，痕迹处理的很干净，属下无法从她的脚印上捕捉到她到底接触过何处的源气。” 苏谦陌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监视，重点可以放在赤桖身上，其他人也不要遗漏。” “是！”王刚退身离开。 苏谦陌坐在椅子上，他修长的手指轻敲着书桌思索着。 赤桖平常也有出去，但不可能在那么晚的时候单独出去。 所以昨晚的赤桖肯定是被殷玥那缕神魂附身行动了，至于去哪里，也很容易猜出来。 殷玥必定是去了趟皇陵废墟，想要调查太古阴阳转生大阵失败的缘故。 还好自己上次离开之前已经抹去阴阳残痕，在不换心的情况下，她一定猜不到此间真正的过程。 提及换心，苏谦陌又头疼了，该如何完好无损地将自己的心换回来呢？ 这个女魔头真身诈死这么久，如今还没有出世，大概率是想谋划星月皇朝的龙脉。 正所谓尸质缺灵，源脉补之。 殷玥之墓之所以建在翰江平原上，就是因为那里有一条龙脉，也正是基于这般基础上，导致此方疆土上皇朝的生命线很难超过五百年。 “该如何诱骗这个女魔头过来换心呢？强取肯定不行，她可不是宇文非烟那般，还能把握时机示弱以博取同情心。” 思索之间，房门‘砰砰’两声被敲响了。 “进。” 苏谦陌扭头看向门外，他窥破黑雾，看清来人是慕容菲。 说来，其实苏谦陌可以直接用此术法监视殷玥的动静，但他又考虑到，你在窥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所以便决定不取此路而行了。 “无双还没睡呢？” 慕容菲推门而入，她收了收襟袄的衣领，“这天气好冷哟。” 苏谦陌起身握住她的手渡过两股血气，“嫂嫂怎么不回去呢，书房没炉子，莪用不着就没让她们点。” “暖和了许多呢，无双。”慕容菲握紧了苏谦陌的大手，她的个子很高，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鼻尖下红润的薄唇轻吐着白雾: “就单纯地过来看看你呀，她们都还在玩牌呢。” 苏谦陌撇开目光，他受不了慕容菲这种要立马吃掉他的眼神，若是子衿子佩倒是无所谓，可慕容菲的身份特殊，最关键的是他能清晰地嗅出她身上那股香甜纯洁的味道。 他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跟他喜欢或者喜欢他的女孩子过早发生故事，免得日后留下遗憾。 至于宇文非烟那件事，实在是迫不得已，不然他跟她绝对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谦陌可不是变态，比起玷污圣洁，他更愿意欣赏世间独特而又唯美的风景。 况且，在经历与否的前后，看待一件事情的眼光也会发生本质上的改变，有些东西也会时常因此少了许多味道。 苏谦陌扭过头看着柔情似水的慕容菲悠悠道: “嗯，时间还早，她们多玩一会儿也没事，要不我先送嫂嫂回去吧？这里实在太冷了。” 慕容菲的俏脸贴了上来，她原本就跟苏谦陌的身高相仿，此刻并没有垫脚的她，白皙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后者的嘴角。 她微微呼吸，香糯软腻的热气一下一下扑打在了苏谦陌的下巴与嘴唇之间。 “无双…我们真得要走么，在家里欺负嫂嫂的机会可不多哟，况且这里有你在，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冰冷…”麻辣烫不要麻辣的娘子，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