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物是人非
嬛嬛看着叶沁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她小声地嘟囔起来: “公子也真是的，姐姐她们都要走了，他还在睡觉呢。” 原本之前那会儿嬛嬛是想喊醒苏谦陌的，但被叶沁拦了下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慕容菲也叹息了一声，明明只走了几个人，突然之间有了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见到叶沁这个妹妹呢。 一旁可灵的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她搓着小手哈了哈气，小丫头烦恼最少了。 圣女什么的对她来讲，都是短暂生命里的过客，只要少爷还在就够了。 “大夫人，嬛嬛姐，外边冷呢，我们回去吧。” 慕容菲点点头，“走吧，子佩这妮子哪去了？无双在她房中睡，她人也一整天没见到了。” “就是哎，她自個回皇宫了么？我去其他院子里找找她，待会儿我们四个人好玩牌，嘻嘻。” 嬛嬛兴致冲冲地离开了。 见此，慕容菲无语地摇了摇头，刚刚还抱着叶沁哭得眼泪花花的呢。 不过这样也好，人嘛，活着开开心心最重要了。 可灵问道:“大夫人，那我们先去嬛嬛姐的院子等着么？还是？” 慕容菲想了想，“我去看看无双醒了没有，嗯，你先去厨房准备一下吃的，无双和子佩应该都饿了。” “好的。” 与此同时。 地牢中。 “这门和窗怎么推不开呢？”嬴子佩来回试了好几次。 “等无双回来吧，饿了先吃点莲子酥，味道还不错呢，” 姒怡璇玉指捏着一块软糯的酥糕，放在唇边轻轻小咬了一口。 “臭驸马肯定是赖在嬛嬛的床上不想离开！”嬴子佩噘着小嘴走了过来，随手抓起一块塞入嘴中，用力地咀嚼，像是在咬苏谦陌一样。 姒怡璇轻笑一声，抬手擦了擦嬴子佩嘴角的酥糕碎屑，“乖宝的吃相要文雅一点，别学无双…” 嬴子佩瘫坐在软塌上，“唉，好无聊啊，真不知道母妃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给我住一天都受不了。” “臭宝说什么呢，跟母妃在一起无聊什么，可惜没让无双放开水池子，不然我们边泡着温泉，边说说话也很有意思的…” 嬴子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我不是那个无聊，是感觉憋得慌哩。” 与嬴子佩满脸的愁容不同，姒怡璇倒是很开心，她此前思索过的所有烦恼早已烟消云散。 对她来讲，住在皇宫与住在这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她能经常见到乖宝就好。 “什么温泉？”嬴子佩好奇问道，“这楼阁里还有那玩意儿么。” 姒怡璇指了指脚下，“之前在皇陵的时候有的，现在换了地方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咳（hai），睡觉…” 嬴子佩拉过被褥蒙在头上。 姒怡璇翻阅着手中的书册，“困了就睡吧，母妃把这回看完再来陪你一起。” “嗯呐，臭驸马来了记得喊我，母妃可不能一个人偷吃哦。” 姒怡璇摇头笑了笑，她已经没有打嬴子佩屁股的欲望。 这一整天下来她早就被这个死妮子给捉弄麻了。 …… 慕容菲来到嬴子佩的小院中。 露薇和紫烟正躺在院子中央的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大夫人。” 她们见慕容菲进来，赶忙起身施礼。 慕容菲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躺着，无双还在睡觉呢？” 露薇掀开挡风的门帘，“是哩，我带大夫人进去。” 慕容菲笑了笑，“不用，我进去看看，你别那么紧张，这里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规矩，你当成自己家就好。” “嘿嘿。”露薇腼腆一笑，“那我去给大夫人泡茶喝。” “嗯，放在案几上就好，我唤醒无双一起喝。”慕容菲没有继续再劝，露薇自小跟着嬴子佩一起长大，尊卑礼数什么的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她推开卧房的门。 窗户先前被叶沁通过风，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奇怪的味道。 明媚的阳光洒在苏谦陌半张侧脸上，他的鼻子都显得晶莹起来了。 “无双…”慕容菲轻唤了一声。 苏谦陌睡得很死，也很安静，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慕容菲做到床沿，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苏谦陌的脸，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依稀记得上日那个清晨，无双还亲吻着她，短短不过十天，再与他这样亲昵的接触，心情就恍如隔世一样，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过慕容菲此刻没有了当初那种念想，或许是两人亲吻过了，她觉得一个人偷偷摸摸，比不上两个人情到深处那种吻甜美浓郁。 慕容菲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她猜测苏谦陌这些天应该过得很辛苦，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她有些理解叶沁先前的感受了。 不知不觉，新年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大年初十。 天空变得灰蒙起来，稀稀疏疏的小雪花漫天飞舞着，渐渐地，雪花越下越大，宛如鹅毛，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雪白。 大衍百姓已经记不清这是腊月到现在的第几场雪了。 因为诡异的天气，不单单下雪，还会下冰雹。 一大早。 嬴子衿便来到顺安王府，她的脸蛋上多了几分风尘，没有了原本的光滑细腻，连眼圈都有些黑，似乎没有休息好。 慕容菲心疼地拉住她的手问道:“子衿妹子，几日不见怎么搞成这般模样了。” 嬴子衿笑了笑，“嫂嫂，我没事，就是最近公务比较忙，无双呢？” 慕容菲:“无双应该还在子佩屋里睡觉，从回来他就一直睡到现在。” 嬴子衿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皇妹和嬛嬛的身影，“那几个小丫头呢？听说叶沁和圣女她们已经离开了，昨天我刚好有忙，抽不开身。” 前天晚上，禁卫军从伏诛的魔修那里拷问出他们的底细还有如何蒙混过关进入皇城的。 在此基础上，禁卫军顺藤摸瓜将皇城护卫军里的蛀虫连根拔起。 为首那个马姓将军还有点背景，正是大衍皇后娘家一个远方亲戚，而且他还跟太子嬴赟关系匪浅，是太子党在护卫军里唯一的亲信。 这种事情嬴赟为了避嫌不好出面，便让嬴子衿代劳希望保下他。 嬴子衿当时嘴上答应，事后却果断大义灭亲，亲率禁卫军抄了他的家，收刮出来的金银珠宝顶得上大衍十分之一的国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皇城每天来来往往的商队船只那么多，这还是只是马姓将军一人所获，平常他的那些个手下们也挥霍了不少。 之后，嬴玄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单单一个四品护城小将领就如此胆肥，敢到处伸手，为了几两碎银应付差事，肆意放入贼人祸乱皇城！ 随着事态闹大，牢狱之灾已经不足处罚那位马将军，只能当街斩首才能平息圣上的怒火。 在朝堂上，皇后党再次成为了贵妃党轰击的对象，包括太子在内。 五皇子嬴战平静地看着父皇站在金銮殿上雷霆般的怒骂，低垂着头的他心里暗自窃喜。 上一次，嬴赟就被父皇下令闭门思过三日，这一次，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父皇眼中那缕对太子皇兄的失望，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zWWx.org 同时，在后宫中。 皇后也在训斥着嬴子衿，“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你这样莽莽撞撞行事让你皇兄如何做？他昨日好不容易才重新赢得你父皇的欢心。” 嬴子衿别过头，“那件事也是我做的，跟皇兄有什么关系，我都没有怪他窃取我的成果向父皇表功呢。” 闻此，皇后气得不轻，她伸手指着嬴子衿，“你何时学会了犟嘴，你的不也是你皇兄的，难道你想让嬴战取代你亲兄长！” 嬴子衿:“当然不想，母后如此聪明，难道看不出儿臣想要什么吗？” “你…”皇后愣住了，“你想要什么？” 她确实不知道嬴子衿想干什么。 抛开大衍短短百年的历史不说，就是前朝，前前朝，这片疆土上也从未有过女子为帝的先例，所以，皇后脑海里是不可能萌生这种念头的。 嬴子衿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母后觉得如何？” 皇后错愕地看着她，仿若头一回认识这个女儿一样，记忆里，子衿还是个听话乖巧的小丫头，她是被谁带坏的，居然敢抢她兄长的位置。 “是无双吧？” 嬴子衿垂下头苦笑了一下，果然，母后的态度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们所有人的关注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被无双教坏了。 “母后，儿臣还要去收集罪证，就不陪您闲聊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皇后唤住了她。 “子衿呐，不是母后不帮你，你还小不懂政治，那个位置不是你想上就能上，当初你父皇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他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的，你一个女儿家，陪着无双好好过一辈子不行么？” 嬴子衿看着殿外灰蒙蒙的天气，“母后，人在每一个时代想要身居高位，都会有付出代价，儿臣也能理解，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要努力得到。” 皇后终究是皇后，她震惊了一刹便冷静下来。 接着，她语重心长劝解道: “衿儿，说实话，母后并没听懂你想表达什么，你独自一人又凭什么得到文武百官的支持，单靠无双一人？呵呵，别说他已经失忆，就算还清醒着，你父皇就是你最大的阻碍！” “你以为他把你和子佩同时嫁给无双，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为了稳固嬴氏一脉的皇权，不管皇位是你兄长继承还是嬴战继承，你们的价值都是一样的。” “但凡嬴氏有机会也出一个武圣，你觉得哪个帝王允许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放手吧子衿，好好陪着无双做个世子妃，为你皇兄铺路不好么？” 嬴子衿没有再聊下去，她静静地离开了。 她已经认清，在父皇和母后的眼里，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工具，假如没有苏无双的出现，也会有李无双，张无双，或者龙威，龙风… 幸亏有无双，让她的人生不至于悲剧，皇兄他们能治得了天下，她也能，凭什么身为女儿身的她，就要为他们铺路！ …… 院落中。 一旁的慕容菲也感慨起来，她并不知道刚刚短短半息嬴子衿回忆了很多，也是她这些天疲惫感的由来。 “是啊，感觉府上一下子就安静起来了，嬛妹和可灵也还在睡觉呢。” 嬴子衿努力笑了笑，“嫂嫂你先忙哈，我去看看无双，我皇妹应该也在哪里吧？” 不知不觉，她心里最亲最亲的亲人似乎只剩下无双和子佩了。 慕容菲疑惑道:“子佩吗？她没在这里哦，昨天嬛妹找遍府邸也没看到她呢，听露薇她们讲，那晚她跟无双出去再没回来过，是不是回去皇宫了？” 嬴子衿摇了摇头，“不应该，她玩心重，要是回了皇宫肯定会去找我，还是去问问无双好了。” 很快。 嬴子衿来到卧房，她吸了吸鼻子。 房间里只有一股沐浴香草的味道，看来三人并没有做坏事。 “醒醒！” “公主，奴婢…”紫烟睡眼朦胧，见来人是她的主子，脸色煞地羞红，讲话也支支吾吾，顺便推醒了另外一边的露薇。 “没事，你们把他喊醒，早市都关门好久了，他怎么还在睡？” “驸马…”紫烟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地呼唤。 见此，嬴子衿忍不住捂了下额头，自家侍女那令人担忧的智商。 “算了，让我来，” 嬴子衿伸出两双冰冷的小手贴在苏谦陌的胸膛上。 直到她的手被暖得温热起来，他还在睡。 “双弟！醒醒啦！”嬴子衿俯身对准他的耳朵喊了起来。 苏谦陌剑眉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公主，莪们先出去给驸马准备水盆。”露薇很有眼色地拉着紫烟跑了出去。 “双弟还没醒呢？”嬴子衿伸手在苏谦陌脸上晃了晃，他怎么看上去憨憨的。 “是子衿呀。”苏谦陌终于回神，他刚才听到她们喊公主了。 “子衿？” 嬴子衿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一喜，接着眉头一皱。 “原来你恢复记忆了，要叫姐姐哦，没大没小，还有，子佩被你弄哪去了？怎么大家都寻不到她。”麻辣烫不要麻辣的娘子，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