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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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芸娘倒是忘记了裴安给过她一个牌子,就系在她的腰上。 钟清提醒道,“夫人的这块令牌,可调动明春堂所有人,还请妥善保管。” 芸娘愣了愣,本以为只是明春堂的入门令牌,倒不知自己将他裴安的家当一直都系在了腰上,似是冥冥之中早已主定了一般,知道她要回临安这一趟。 不能再耽搁,钟清退后一步抱拳,“属下在建康随时恭候夫人的消息,夫人万事当心。” “好。”芸娘点头,拉住缰绳,带着童义和青玉快速朝临安赶去。 — 皇宫。 皇帝近日来,眼皮子一直跳得慌,自打萧侯府世子被捉拿回来,他心头一刻都没安宁过。 张治早死了?江陵散播出来的消息是假的。 这得要多大的胆子,和多大的本事,才能遮了他暗插的眼线,是江陵知府的奸计,还是他裴安的计谋,他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准。 纵然他萧世子狗急跳墙,一番攀咬,可他说的却是裴安早就已经知道了当年之事。 若当真知道,他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还能替他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让裴家那等英武干净的门楣,沾上无辜的鲜血,背上污名? 当年,正因为他不想让裴家干干净净,恰好又看到了他的文章:忠君忠国,君主为天,不可违逆...... 字字句句都写到了自己的心里,他便点了他为状元,旁人无法玷污他裴家,裴家自己人可以,是以,当他说要进正风院当督察史,他求之不得,这些年,他就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刀,他往哪儿指,他便砍向哪儿,善恶不辨,无论忠奸,终于败光了名声,成了人人喊打得过街老鼠。 外面的那些个传言,他都听到了,‘奸臣’这顶帽子,落在他裴家的头上,倒是让人觉得新鲜。 他此番用意,便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为君主效力,就别想自己一身干净。 萧家毕竟是阶下囚,保不准想让自己和裴安反目,让他们都落不到好,但皇帝又不得不怀疑,万一裴安当真生了反心,不可不防,当日便让人将裴老夫人接到了宫中,美其名日是来休养,实则为软禁。 今日不用早朝,皇帝起来得晚,王恩伺候他洗漱完,正替他穿衣,便听他问,“裴安可有回信?” “奴才暂时还未收到信儿。”王恩见他忧心,宽慰道,“陛下放心,裴大人离了陛下还能活不成?奴才上回走了一路,朝堂的那帮子人可没一个安分,要不是陛下派了奴才前去,震呵了一番,能不能平安到江陵都难说,况且还有裴家老夫人在,他能生出什么事?莫不成当真想让裴家剩下一根独苗子?” 这话虽有些难听,但道理在。 皇帝心口的忧虑松了一些,“那朕就等他回来,看看他如何交差。” 王恩笑着应了一声“是”,刚扣上了玉盘上的卡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襄州和江陵派回临安的快马,终于赶到了。 襄州使者跪在殿外,急声禀报道,“启禀陛下,北人两万大军,于半月前,攻入襄州,襄州知州周大人请求陛下支援......” 江陵使者接着禀报,“江陵已派出所有兵力支援襄州,知州姜大人请求陛下支援......” 两道声音,如同惊雷轰炸下来,跳了几日的眼皮子,噩兆总算是落到了头上,皇帝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想不通好好的,北人怎么会攻进来,皇帝慌慌张张地让使者进来问了个详细。 使者如实禀报道,“一月前,明阳公主在北国不堪其辱,杀了三皇子,北人大怒,攻入襄州。” 皇帝只觉气血攻心,脑子一阵晕厥,倒退了两步被王恩扶住,全然没去听前半句,只听到一句杀了北人的三皇子,气得脸色青一阵的红一阵,连骂了三声“逆子”,痛声道,“她是想要反了吗?” 王恩忙扶住他,“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皇上气得不轻,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头,颤巍巍地道,“传,所有的人都进宫。” — 一到上午,消息已传遍了临安,整个朝堂人心惶惶,多数的声音几乎都是求和,只有少数官员怒声斥责,“人都打到门前了,还要求和到何时?” 双方争论不下,一个时辰过去,迟迟给不了定夺。 若是不战而降,大不了给北国一个襄州,自己再派人去议和,送上些珠宝了事,可如今双方已见了兵刃,要想让北人平息怒火,没那么容易。 且那逆子,杀的还是三皇子。 皇帝一想起来,便咬牙切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北国,病死在南国,也比她跑去北国惹事强。 可如今已然出了事,后悔也没有用。 南国多少兵马,北国多少兵马,战争一起,无休无止,这江山怕是要彻底断送在他手上了,不议和还能如何。 意料之中,皇帝终究还是选择了议和。 议和的人还未走出临安,那头战火之地的消息,便铺天盖地地传了回来。 明阳公主人已回到了襄州,鼓动百姓起义。 瑞安王府郡王赵炎,已奉圣上旨意坚守城池。襄州、临安两地无兵无将,抵抗之人,皆为百姓。 “谁的旨意?”皇帝不相信。 王恩照着听来的消息,埋着头小心翼翼地禀报道,“瑞安王府小郡王,传了陛下的旨。” 他今儿才听说北人攻了进来,哪门子的旨意。 假传圣旨,好得很!这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了,皇帝嘴角不断抽搐,一袖子扫了桌上的物件儿,“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个个都有本事!” 开战的圣旨都传出去了,又拿什么去议和。 皇帝一屁股跌坐龙椅上,半晌后,到底还要得他决断,慢慢地冷静下来,目中渐渐地露出一股阴霾,狠绝地道,“传旨,捉拿反贼赵月灵,赵炎,瑞安王府所有人押入大牢,即刻起,派人去北人议和,割城池襄州,江陵予北国......” 此诏一出,朝中一片哗然。 不少臣子堵在门外,冒死求见,陛下一个都不见,闭上门后终于想了起来,“裴安呢,他不是人也在江陵?” 裴安的行踪,使者倒是一问三不知。 裴安在江陵,不可能没有动静,皇帝心头正纳闷,到了第二日早上,宫门一打开,太监便上前禀报,“裴家少夫人求见。” 裴家少夫人?他早听说了,此次一并跟着裴安去了江陵。 皇帝一愣,立马道,“赶紧宣!” — 芸娘快马赶了一日一夜,途中没有歇息,凌晨进的城门,一身风尘,身上的衣裳都没换,直接进了宫。 一入宫门,芸娘便将张治给她的那枚玉扳指,交给了青玉,“去找皇后,让她务必来一趟。” 青玉点头,寻了个要解手的由头,从岔路出去,急忙去了皇后的宫殿。 活了快十七年,芸娘还是第二次进宫,许是头一回便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之后再也喜欢不起来,目不斜视地跟在引路的太监身后,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提不起兴趣。 进了金殿内,往里走了两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流脑熏香,跟前的太监及时止步,芸娘便也了然,将手里的木匣子搁在一旁,跪下行礼,“臣妇王芸叩见陛下。” 皇帝往日听过不少她的传言,临安第一美人,倒还未亲眼见过,如今一见,身上的衣裙染了泥土,略显狼狈,身形倒确实娉婷婀娜的。 “少夫人一路辛苦了。”皇帝说完转头吩咐王恩,“赐坐。” “谢陛下。”芸娘没起来,继续埋头道,“臣妇受夫君所托,有要事回禀圣上。” 等了这么几日,可算是有他裴安的消息了,皇帝纵然知道裴安多半还未回京,还是问道,“裴大人没回来?” “禀陛下,战事一起,夫君顾及公主和郡王的安危,暂且留在了襄州。” 皇帝脸色一黑,果然还在襄州,他留什么,那两逆子,死了便死了,正好拿给北人交差,用得着他去护。 想是如此想,但也知道他身为臣子,不能不管公主的死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心口郁气愈发浓烈。 芸娘拿起身旁的木匣子,又道,“知道陛下担心,夫君特意让臣妇先回临安,带回陛下想要的东西。” 皇帝愣了愣,适才着急,倒也没有注意到她手边的木匣子,转头示意王恩。 王恩上前接了过来,背着身子先打开,里面一颗人头,面部已经腐烂。 从江陵到,走了半个月,气候又大,腐成这样,倒也正常,王恩转过身,将匣子递上,皇帝瞅了一眼。 张治? 当真找到了? 可面容模糊,只能大致瞧出个模样,是不是张治,经萧世子那么一说,皇帝还真有些怀疑,为了交差,裴安随意给了颗人头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挪开视线,眸光锐利地看向芸娘。 芸娘这回倒是抬起了脸,温温婉婉,不卑不亢,皇帝的目光一落过去,顿时失了神,临安第一美人,当真名不虚传...... 皇帝正愣着,门外太监走了进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自打得知北人攻入襄州后,皇帝这几夜都歇在了皇后那儿,整夜抚着她后脖子上的那块凤凰胎记,仿佛多摸一阵,第二日张开眼睛,就能听到北人撤兵的消息。 她倒是来得正好,认一下人,皇帝抬手,“宣。” 片刻后温氏走了进来,芸娘跪在地上,见不着人,只能听到脚步声,轻轻缓缓,立在她旁边不远处,蹲了一个礼,“陛下。” 皇帝:“免。” 木匣子被王恩搁在了地上,温氏刚一抬头,便见了个正着,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脸色惨白,迟迟说不出话来,泪珠子无声地落在脸庞上,良久才抬头看向皇上,泪眼婆娑,无不可怜地哀声问道,“陛下不是答应过我......” 几年的夫妻,到底不会认错。 还真是张治。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敷衍地道,“晚些时候再说,你先回去.....” 皇后不走,继续质问,“陛下是要逼死臣妾吗。” 皇帝担心她豁出去什么都不顾,赶紧让王恩将人拽走,回头再看芸娘,脸上的疑色也褪去,“少夫人快起来。” 芸娘这才起身。 皇帝又问了她一些裴安的事,芸娘都一一作答,“若非臣妇身子骨不便,只怕还会早到两日,也不会让陛下忧心。” “身子骨不便?”皇帝面露疑惑,再一瞧她脸色倒是有些苍白。 芸娘垂目,低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臣妇已有月余身孕。” 皇帝愣住,待反应过来,心境倒是明亮了。 这萧世子果然在乱咬。 他裴安的骨肉都派回临安了,还能如何?这回皇帝对裴安算是彻底地安了心,“有孕是好事,少夫人好生休养。”说完又道,“正好裴老夫人今儿在宫中,你待会儿回府,可一并接回,好生团聚。” 第87章 此时正是他用人之际,也不能让裴安寒了心,要是知道自己扣了他的人,指不定还当真反了,不如将人送回国公府,暗里找些人看着,只要不让他们在裴安回来之前,离开临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