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前世种种

    忘川河畔。

    一位秀丽女子，一手摸着大肚子，一手撑着腰间，瞭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流，目光深邃而又明亮，令人难以琢磨，却又令人忍不住想要怜爱。

    满头青丝于风中飞舞，驻足许久，女子方才转身回到不远处的破败房屋中。

    “轰隆！”

    这一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古旧破败的房屋，在这无情的风雨中摇摇欲坠，若不是屋外一层淡淡光罩，将破败房屋笼罩，怕是已被这暴雨肆虐成一座废墟。

    房内，昏暗的烛光微微闪烁，床榻上，秀丽女子双脚弯起，纤细玉手死死的抓着床沿，指尖渗出血犹不自知，那秀丽的面容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苍白以及扭曲。

    即便痛苦无比，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坚韧的光泽，牙龈直咬，不断的用力。

    “哇…！”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儿啼哭之声，响彻在破败房屋中，也是这一声啼哭，让女子痛苦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强撑着无力的身子，将双腿间污浊的婴儿抱起，轻柔细致的擦拭着。

    “孩子，娘的孩子…！”

    “忘川河畔忘今生，从今往后，娘只有你了！”

    “今日是你的新生，也是娘的新生，你便叫忘川！”

    ………

    “咻！”

    古旧的院落中，一位稚嫩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树枝，不知再磨炼着何等武技，哪怕大汗淋漓，身躯酸痛，亦未曾停下半分，明亮的小眼睛中，充斥着令人心疼的坚定。

    不远处，一位面色苍白的秀丽女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既是心疼又欣慰无比。

    “好了，川儿。”

    “你已经练了许久了，该休息了。”

    随着女子的轻柔之音响起，少年停下动作，喘着粗气，来到秀丽女子身旁。

    “川儿，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修炼？”

    秀丽女子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脑袋，轻声问道。

    “我要保护娘亲！”

    坚定且稚嫩的声音，让秀丽女子浑身一颤，眼眶止不住的流淌出清泪。

    “好孩子。”

    “娘的好孩子。”

    一大一小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温馨的一幕，似是化作了永恒。

    这一日，往日温馨不复，少年亦已至青年，他立于床前，挺拔的身躯止不住的颤动着。

    床上，秀丽女子脸色苍白无比，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

    “川儿，娘还想看着你娶妻生子，可惜娘等不到了啊。”

    “不要悲伤，不要哭泣，这是娘的命！”

    秀丽女子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蹲在床边的青年的脸颊，有气无力的出声道。

    “娘，您不要说了，您放心，孩儿一定救活您。”

    “什么狗屁命运，谁也不能抢走您！”

    看着痛苦嚎叫的青年，秀丽女子眼中闪烁过一抹心疼，玉手轻轻的擦拭着青年的泪水，柔声道：“傻孩子。”

    “生老病死，天地之规则，娘虽有些修为，却也难挡此责，更何况…！”

    说到此，秀丽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止住嘴。

    看着依旧哭泣的青年，秀丽女子郑重道：“川儿，往后你一人独行，当少说多看、勤学苦练，强大自身，方可逍遥自在。”

    “若有人欺你，强时当杀，弱时当忍。”

    “若有可能，娘多么希望你能平凡安乐的活着，可今日娘一去，剩你一人面对这污浊世界，娘心痛不忍，但无力回天，只能告诫你：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有朝一日，待你娶妻生子后，带他们来娘的墓地前，让娘看看！”

    话落，女子丝毫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子起身将青年紧紧的搂在怀中，不消片刻，她双手便已无力垂下，双眸紧闭，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安详，唯有无尽的担忧。

    “娘……！”

    这一日，青年的家没了，唯一的牵挂也没了，他如同疯魔般，发出噬人的嚎叫，哪怕声音嘶哑，亦未曾停下。

    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

    忘川古帝之名，从仙界再到神界再到诸天，名震八方，化作永恒的传奇。

    他一人一剑，于微末之中崛起，刺破无尽的黑暗，披荆斩棘，以平凡之身，斩出一条辉煌大道，传响出一曲惊艳世人的传奇。

    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却是孤独的，他心中的念头，从未消失过一刻，他的名声他从未在乎过，唯独在那条道上，他从未停止过。

    若说有人能亲身感受到他的内心，那唯有此刻的王枫。

    此时的王枫，就好似化作青年的心脏，从哇哇落地，到承受丧母之痛，再到承受孤独的修炼之路，他就如同亲身体验般，随之而喜、随之而悲、随之而痛……

    这一年，诸天出了一件大事。

    号称天地唯一的神虚天祖陨落，天哭地泣，神鬼哀嚎，血雨纷呈，也是这一年，青年迈入诸天，小有名气。

    被人嗤笑，杀敌，寻宝，探险，修炼，一幕幕如同放映般在王枫的眼前不断流逝，速度极快，但其中每一幕的心境，他却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于别人而言，只是一些画面的放映，于他而言，却是感同身受。

    偶然一次机会，青年踏入了神虚界，见到了那一道即将陨落的娇小身影，他没有犹豫，直接出手了，一剑结果了所有敌人。

    立于小女孩身前的他，转过身来，看着那悲痛哭泣的小女孩，早已冰冷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他露出温柔的笑意，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温和道：“往后就跟着大哥哥好嘛？”

    “好！”

    小女孩吸着鼻涕，伸出娇嫩的小手，紧紧的握住青年那宽厚的手掌。

    尘归尘，土归土，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下，拉得很长很长。

    也是这一日起，于诸天之中威名赫赫的忘川古帝身旁，多了一个小女孩，一大一小，从未离身，无论杀人救人，无论危险或安全，两人始终牵着手。

    曾有诸天大势力想以小女孩威胁忘川古帝，但最后，都被忘川古帝牵着小女孩，提着剑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杀穿一切。

    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敢打小女孩的注意。

    不知不觉，青年已立于诸天之巅，回首望去，再无敌手，而小女孩成长得亭亭玉立，如九天之仙女般，风华绝代。

    他们携手走过无尽山川，跨越任何界域，一人弹琴，一人舞剑，似那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