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四章 非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现在李凡懂了。

    那这么说起来，他那位‘朋友’，还真就是天命十二国之主，六十年王命加身呢。静瑶自称本事还不够窥测王命旳，但祖传观星算命的娄观道观主能算得出来，祖传牵线红娘的青棠宗祖师，自然也能推得出来了。

    所以搞了半天，顾盼盼是‘李怡’留下的情债，离国国主大位是他的，三生三世是他的，一后二妃也都是他的。只有系统和鲲才是李凡的……

    不过这倒也简单了呢，毕竟按照系统认证，‘李怡’已经死了个干净利落，那他的因因果果，前尘往事，乱七八糟的孽缘情债，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和李凡没半毛钱关系了。

    换句话说，既然他李凡已经果断放弃了离国的主位，那他的身边，自然就没有什么位数的限制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舍弃了一木二鸟，却斩获了整片森林呢……

    静瑶作为绿茶宗弟子,当然也是个心思深沉，八面玲珑的,见李凡一时沉思,便猜测是自己拒绝了对方的招揽,担心惹得这位‘仙宫的使者’不喜，于是又起身为李凡斟满茶,坐到他身边，贴过来柔声细语得解释道，

    “原来大师是那边的供奉,您请勿见怪，我青棠宗的本事，牵牵线还可以,运筹帷幄就差得多了。何况小尼也在闭关修行，体悟天心，准备突破神境,实在没得心思参与那些天下事,只能以盏茶代酒赔罪,劳烦道兄您白跑一趟了。”

    李凡一看对方自己全脑补了，也用不着多做解释,又达成了目标，心里一阵轻松,顺着静瑶的话头,接过茶盏笑道,

    “仙姑多心了，小僧哪里会见怪，您也知道,有的朋友不方便出来走动,我又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就借着这个机会帮他问问罢了,您不用在意。

    对了,您刚说在准备突破化神境？那正好了,天下皆知，玄门道法精妙,不知小僧可否与您讨教一下,这元婴突破到化神的关窍？”

    静瑶也含笑点了点头，递过茶盏,顺势牵着手答应,“道兄身有五色神光护体，气息深厚,道行之精深，令人叹为观止，妙法并不亚于我玄门的。何谈讨教，大家一起修行，探讨一下大道好了。”

    于是两人就一起修行论道，探讨了天衣真气的妙用，互惠互利，皆有所得。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么同道修行了数日，李凡才被静瑶放出来。

    因为师太同大师论道论到关键之处，突然有所感悟，要准备化神了。

    恩……其实李凡也不确定自己干了啥，也就是深入研究了一番天衣真气吧？但人家要闭关突破，端茶送客，李凡也不能死缠烂打得不是。

    不过经过一番深入浅出得研究探讨，李凡现在也能化出天衣真气护体了。

    此时他身上也换上了以乾坤二气所化，黑白双色的干净僧袍。而经过一番修行，脑后五色神光也化作乾坤双龙绕体，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强化，但至少比霓虹灯脑袋好看一点吧。

    而李凡其实还有一个设想，就是直接用煞气，仿效天衣真气炼出护体煞气！

    这并非不可能的，目前他接触下来煞气也是可以有各种变化的，比如那魔狼黑冰，煞火，千面仙人的炭皮,还有兽之子用过的煞水银等等，如果把煞气练成煞衣护体,那不就是对太极界的道术法宝,完全免疫了么？

    不过前头太素道体升级，现在李凡的煞气不够用了，因此还不能仔细研究，既然一番双修稳固了境界，李凡觉得可以准备拜月，把剩下那头魔狼啃了。

    不过在此之前，由于双修增长了心情，现在17k/24.5k，倒也可以再去月面瞧瞧，后头的墨山元神法了。另外研究了好几天的天衣，但各种算经那边还欠了一堆题没有做呢……

    唉，好忙啊！为啥别人双修就能突破境界，他沉迷双修就耽误课业啊！

    这样吧，先在青棠宗元神出窍，去学点墨山功法，然后再到深山老林里布阵拜月吧。

    等李凡出了忘忧庵，又回到客人居住的精舍，发现又多了一封留书。

    那信自然还是顾盼盼写的，大意是说王屋山还真的发现有胡虏大量兵马流窜入境，而且对头的魔修厉害，打杀了玄门精英弟子，引得王屋山震动。

    由于各宗的中坚高手都去朔方出塞了，山门中人手不足，大佬们担心胡虏会破坏各地的封印。所以这次出动人手，留守青棠宗的祖师和师叔师伯们，也都出山支援去了。而顾盼盼作为倍受瞩目的新一代天才修仙美少女，青棠宗的道子，自然也被祖师带在身边，去见见世面，历练一番。

    本来她也是想请义父一起的，但听说他正在同师叔祖论道，不好打扰，就留书一封说明。

    卧了个好家伙！难怪那么放得开！感情那个静瑶，居然是顾盼盼的师叔祖啊！那还好意思自称小尼？？

    唉，怎么他老是和这种大他几百岁的师奶结缘啊……

    不过这么看来，李凡估摸着他和顾盼盼几次错过，大概青棠宗这边的缘分也到头了，倒也不必再在此逗留，准备准备就去吃席好了。

    于是当天晚上李凡出窍去月面研究蜈蚣，这一次月面还是空无一人，没见到墨山一门师兄弟。

    真是见了鬼了，他们到底藏哪里去了……总不至于都已经领便当了吧……

    李凡也搞不懂，只好把心思都用到修行上，这一次也是个大章节，消耗了他足足12k心情，才学习了这部新的元神法。

    说来也巧，前头他才在青棠宗这边，听了一堆姻缘啊，气数啊，天命的。然后这一次墨山法学的，正好就是《非命》。

    何为非命？

    所谓‘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且出门，非出门也，止且出门，止出门也。若若是，且夭，非夭也，寿且夭，寿夭也。有命，非命也，非执有命，非命也。’

    什么意思呢，就是从逻辑上推论，将要掉到井里，或者将要出门，不是事实上掉到井里，或者出门的情况已经发生，而是一种可能性。只要在将要落井前将人拉住，将要出门前将人拦住，就能事实上阻止这种后果。所以一个人早夭还是长寿，和所谓的宿命没有关系，全是人力不足，导致威胁他生命的行为，无法被提前阻止罢了。

    而所谓‘天下之治也，汤武之力也，天下之乱也，桀纣之罪也。若以此观之，夫安危治乱，存乎上之为政也，则夫岂可谓有命哉！’

    所以儒家主张命定论，任务存在所谓决定人宿命的天命。但墨者认为人力胜天，力能改命。

    汤武的治世是人为的努力，桀纣的乱世也是人造的罪孽。

    古往今来的治世乱世，尽皆是人力为之，又与天命何干，想要求得太平之世，光求天问卜是没有用的，只有身体力行，发挥人类主观能动性，积极有为，改造客观世界，才能达到真正的天下大同，太平盛世。

    因此墨山弟子，非命而尚力。

    ‘李凡修成了《非命》’

    ‘功法鉴定中’

    ‘非命，元神法，修炼元神法可精粹元神强度，对诅咒，祝福等特殊法术效果的抗性大幅提升。

    当处于劫数，天命，结界，阵法等特殊环境的压迫之下时，触发被动‘尚力’，战斗力获得巨大增幅。’

    唷——！抵抗幻术之后，是抵抗法术效果么！而且杀劫阵法中，直接增加战力的被动可还行！而且真就硬加战斗力啊！这也太棒了吧！

    墨山之道还真是和李凡个人的三观挺符合的，而且连收益加成都整的这么朴实无华，一点不玩虚的，简直太特么实用了！

    虽然可能连增益法术效果也连带会抵抗，但也还行吧，本来太素道变化的基础属性就高嘛，这点微小损失完全可以接受啊。

    本来李凡还想再拿《紫薇斗数》推算研究一下的，但这次学习了《非命》之后，李凡也悟了。

    算算算，算个屁！就是干！就是莽！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只是不想做题吧。’

    废话！动拳头就能解决的问题谁想动脑子啊！

    总之这次习得《非命》，李凡觉得完全可以一路莽进单于大帐里了。

    当然保险起见，还是拿魔狼练练手好了。

    于是李凡也留书感谢青棠宗的招待，以后有缘再见，与顾盼盼告别，御剑飞空北去，打算先飞出王屋山的地盘，找个没人的地方拜月，完整吞噬魔狼，也顺带试试身手。

    谷驞飞至一处荒山绝岭，李凡看看附近没了人烟，便下来布置尊天魔法阵。

    这一次就不是用他自己的像坐标了，得专门重塑一尊双头魔狼的尊天魔像才能抵达指定的太素世界，用泥土现塑倒也没啥难度的，等虚月一出来，李凡眼一闭，眼一睁，就回到了那黑色的冰原。

    李凡飞空而起，仗着司南和神识，四下找寻了一番，就找到了目标的踪迹。

    令李凡意外的是，这狼居然又把撕掉的脑袋长出来了！

    用冰河遁形赶到近处一瞧，那黑色冰山一般的庞大躯体，确实就是上次那头魔神，明明被打得大创，但周围的黑冰素材管够，几天功夫，居然就又给它重塑了魔狼躯体了！

    只不过也有一点点小问题。

    这新长出来的一颗狼首，少了三颗玄冥冰晶的眼珠，整个就黑漆漆一颗冰雕狼头，而且新长出来的部位，表面也凹凸不平，密密麻麻得仿佛长着许多疹子似的圆斑，仔细一瞧才能看清，那居然是一张张血婴的圆脸！简直如同冤魂一般，寄生在魔狼的身体上了！

    看来这魔神的元神法也不怎么样啊，虽然强行舍弃一颗脑袋，驱逐了血婴，到底还是被影响了，现在这魔狼就卧在冰上休息，剩下那颗脑袋如同在做噩梦似得咬牙切齿得，完全没有察觉到李凡的到来。

    恩，看来它虽然仓促恢复了身体，但元神受的重创还没有恢复呢，好！趁他病要他命！

    李凡立刻扑上去，卯足全身力气，一拳砸下，将刚刚凝聚的狼头再次砸成粉碎！

    魔狼惨叫惊醒，一看是这杀神又来了，根本不带犹豫得，扭头就逃。

    李凡却不追击，一来是血婴已经潜伏到魔狼体内，还有一晚上功夫，这货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二来，是他发现太素道体不听话了。

    没错，说的就是共工道体！

    这家伙仗着此界又是煞气又是玄冥的，大概是想造反了！刚才居然一点力都不出！亏得李凡出拳的时候就有所察觉，换了一个脑袋砸，不然大概连魔狼的冰甲都打不破吧！

    而这会儿，李凡能在神庭中看到，共工正一副天王老子爱理不理的拽样，抗拒着脖子上的铁锁和归虚元婴较劲。其他山神还有穷奇鬼车，都在一旁围观。想瞧瞧归虚和共工杠上了，哪个能占据上风。

    李凡心里也有所领悟，大概墨山的前辈死伤如此惨重，太素道体养得太强了，反过来抵抗道心，反噬人心，就是主要的原因吧？

    现在这共工，果然就趁着血婴去打魔狼，又在战力加成的太素界，便跳出来造反了！

    呵呵，狗东西，找死。

    若不是那魔狼被打怕了直接逃窜，这怕不是要翻车哦！

    李凡眼神一冷，直接落到冰面，神识沉入神庭之中，控制归虚元婴松开了锁链，接受共工的挑战。

    归虚元婴从神庭内的黑色冰山落下来，深紫色人形，脸色没有五官，除了头上银角生着两朵昙花外，仿佛一道分辨不清的人影。

    而共工道体也扭了扭脖子，舒展舒展筋骨，蛇身一盘挺立起来，全身都被黑冰玄甲覆盖，手中的鱼枪上，也煞气蒸腾，金色的蛇瞳如魔神般凶恶，而一头赤发，无风狂散，整张人面，也狰狞变形，凶狠无比！宛若鬼神！

    看着对方眼中狰狞的杀意和狂暴的魔意，李凡明白了。

    如果这把输了，大概他的肉身，就会被这共工所抢夺，化为新的魔神吧？

    之前还不大理解，墨竹山为什么对同门师兄弟下得去嘴，就不想想办法让他们复原的。现在看出来了，真的等到魔神显化，失去人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太晚了。

    曾经的同门，大概已经元神尽灭，再也回不来了。

    这，就是太素大道的元神之劫！

    “那老子也不用留手啦啊啊啊！”

    “嘶哈啊啊啊！”

    归虚李凡与共工，同时动手了！

    李凡已经明白了，在元神状态，拼的更多的是双方的道心和决意，对方手中的鱼枪也并非真的法宝，而是元神观想的幻化。于是他也手中一抖，双手幻化出一双墨剑来，使出玄天剑法向共工魔神杀去！

    双剑对长枪，仿佛过去在神庭中观想的演武，但这一次却是杀意凌然的搏命！

    李凡固然是掌握了上乘的玄天剑法，但共工被困在同一具身体里，又何尝不是属性玄天五式剑法的奥妙呢！

    极光电影得，李凡便与共工斗了上百个回合！

    其一，是共工熟记剑招，虽然现在人身蛇尾，用的是九黎舞操枪，但那些必杀的关键招数，它也都知晓，所以如闪电式之类必杀，对它几乎无用。

    其二，是共工精通玄冥遁法，不仅能凝结冰甲，而且还能冰遁！招架不住可以躲，闪躲不过还能扛！

    其三，是李凡并没真的下杀手，主要是在试招。

    毕竟这是第一个跳出来反抗的太素心魔，为以后做准备，李凡也得确认一下对方到底有多少水平，是一个真的魔神，还是另一个‘李凡’。

    于是试探了百招，他才得出了结论。

    垃圾。

    这不是骂自己，好吧，共工道体和李凡自己确实是一体的，玄天剑法它确实也一清二楚，而玄冥遁法就更厉害了，对黑冰的理解比李凡更深，而且力道更是惊人，压迫感完全是魔神一级的。

    只不过因为用着共工的道体，到底同人类有所不同。只能使用煞气和玄冥遁法，试探了这么久也瞧出来了，纯粹是和李凡有共同记忆的‘魔’，却不是‘人’，而且它似乎并没有李凡的悟性，李凡故意露出破绽，把剑招重复了好几次，想要诱骗对方出招来着，但共工楞是没看出来。

    李凡还犹豫了一会儿，以为对方是看出来了不上当。结果斗了百招，连枪术都不见熟练的，实话实说，九黎舞李凡以前也没咋练，枪术更不是他的专长，但真要是换了他自己来，临阵磨枪，本事也该有点长进了吧？

    然而并没有，第一招和第一百招的变化是一样的。

    于是李凡也明白了。

    这太素心魔就是个垃圾……

    那差不多得了，结束吧，抓紧时间吃狼去了。

    于是李凡双剑一收，懒得再纠缠给机会，猛得欺身向前，直朝共工扑过去。

    共工一枪照着归虚元婴脑门刺过来，但这次李凡却不闪不避，空手往枪击一抓一扭，直接将那长枪折断了，接着一拳照着共工轰来！

    那魔神也激起凶性，嘶啸着一爪抓来，然而却连爪带头，被李凡一拳轰烂！

    被轰飞了脑袋的共工道体瘫软在地，不一会儿，脖子上结果子似得，又迅速长出‘李凡’的脑袋来，接着它又爬起来，却不敢再嚣张，整个身位都矮了一截，伏在归虚元婴脚下拜倒，偌大的身子蜷成一团。

    不错！非命尚力！

    太素道体造反当然也算作心劫！

    连墨山道都不会！拿什么和他抢道体！

    归虚元婴猛得扭头一扫，周围的太素道体争相拜服，谁也不敢抬头。

    这下他们懂得规矩了。板斧战士的道祖是克苏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