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首功

    白城子城，位于河套南部毛乌素沙漠边缘，乃是鞑靼人在河套南部最大的一座屯兵和前进的城池。

    之所以被称做白城，是此城城墙房舍均由三合土建造，三合土干透了之后，便呈现白色，所以得名。

    白城子当年曾是匈奴人郝连勃勃建立的大夏国的都城，后来也曾经为党项人占据，成为党项人的根据地。蒙元被灭之后，这里便成为鞑靼人占据的。

    不知多少次，鞑靼人从河套平原南下，沿着毛乌素沙漠边缘抵达白城子，在此集结之后便开始南下跨过戈壁滩进攻大明边镇。

    从白城子集结南下的兵马，往东可进攻宁夏花马池一带，往南可进攻延绥镇，往东可进攻榆林。是鞑子兵马在边镇的重要依托和前进基地。

    白城子一带常年驻扎有大量兵马。达延汗巴图蒙克一统漠南之后，对于河套地区极为重视。在河套之地的驻扎兵马增加到了两万多人。其中白城子一带驻扎了察哈尔本部的一支精锐万人队以及三千多名原瓦剌部落的部族兵马。

    这些兵马可谓是劣迹斑斑，不知在大明边镇进行过多少次的骚扰，不知烧杀掳掠过多少回。

    每年的冬天。其实都是两国边镇最为安宁的时候。

    即便是鞑子兵马，他们已经习惯了严寒的天气，但也没人愿意在冬天行军作战。因为河套之地的冬天气温要达到零下十五度左右，是真的能冻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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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每年十月之后，鞑靼人的袭扰便会逐渐停止，各路兵马退守各处寨堡。利用冬天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鞑靼人补充粮草物资，兵马调度一番，之后便基本上像是冬眠的野兽一样不再轻易出动。一直到第二年气温回升的时候，他们便又再次活跃起来。

    事实上，杨一清和马昂等人奏报中所说的，白城子鞑子兵马正在集结的事情，其实是子虚乌有的。

    真正的事实是，巴图蒙克手下的察哈尔本部的一支万人队，在夏天的时候驻扎在黄河南岸的大草原上，那样他们的战马可以吃上新鲜的牧草，贴上一层厚厚的秋膘之后，可以更好的熬过冬天。

    兵士们也可以放牧生产。毕竟大部分鞑靼士兵都是上马作战，下马耕种或者放牧的。

    更重要的是，在黄河岸边驻扎，也不会有水源物资消耗上的困扰。毕竟河套以南是沙漠戈壁之地，大批兵马驻扎在那里，是需要大量清水粮草消耗的。

    这其实是河套地区鞑靼人的常态。十月初的时候，察哈尔本部的主力万人队便会从草原上南下，携带过冬物资抵达白城子以及南边的一些寨堡驻扎防守。

    杨一清并非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却将对方常态化的兵马调动说成是大规模的兵马集结。从而配合杨廷和等人进行了这一场关于收复河套之地的行动策划。

    杨一清等人当然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冬天发动进攻是一次疯狂的行动，是犯了兵家之大忌的一次行动。但是正是因为，计划的主脑人物都知道，鞑子在河套之地的兵马加在一起只有两万余兵马，白城子一带只有一万多兵马。所以即便冒着严寒的风险去进攻，在兵马数量的巨大优势之下，这样的风险是值得一冒的。

    二十万大明边军，面对的是两万多河套地区的鞑子兵马，又是在鞑子都不会想到的严寒季节发动进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评估之后的结果都是，在数月之内，便可拿下河套地区，全歼河套之地。

    十一月二十七。左路军延绥总兵马昂率领的五万兵马冒着风雪严寒抵达了白城子以南三十里外。他们从镇靖堡出发，一路往北行了近四百余里，穿越了戈壁滩，经历了一场大风雪，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才抵达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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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短短的四百余里，仿佛如走了上万里路那般的不堪。戈壁滩上落下的雪花会很快融化消失，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军。但即便如此，这四百余里的道路还是行了七天七夜，而且他们严重低估了严寒的威力。

    虽然所有的士兵都有冬衣御寒，所有的马匹都备有保暖的护帘。大军也带足了炭火柴薪等物，随时烧火取暖御寒。但是，这短短的四百里路程，却冻死了三百多人，战马冰毙了一百多匹。相较于半路上拔除三处寨堡，歼灭的几小股鞑子而言，己方的损失更大。

    更让马昂担心的是，数以千计的士兵被冻伤了手脚，所有裸露在风雪之中的皮肤都开始皲裂。有的士兵因为靴子进水冻得没感觉，晚间扎营之后才发现脚指头已经坏死发黑。

    一种恐慌感在军中开始弥漫。

    但是无论如何，兵马已经抵达了白城子以南数十里外。总算是赶到了这里。这让马昂松了口气。

    按照原定的作战计划。四路兵马是要进行两两集结的。由于出兵的远近不同，左右两军的两路人马在出兵之前便协调了行动，在攻击白城子的鞑子兵马之前，必须进行集结。

    杨一清率领的宁夏边军由于行军路程比马昂的延绥军要远，所以此刻尚未赶到。按照命令，马昂的兵马要在此扎下营盘，做好防卫，等待杨一清率领宁夏军赶到，然后合兵进攻。

    但是，马昂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既然白城子之中的兵马只有一万多人，自己率领了五万大军前来，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而根据斥候探报，白城子这座城池其实并无像样的防御措施。鞑子从来不会在城池防御上下功夫，守城并非是他们的战斗手段，城池只是他们的营地罢了。白城子虽然是一处古城，曾经有坚固的城墙和防御体系，但现在只是一片低矮城墙围着的一大片营地罢了。这样的所谓城池，根本不堪一击。

    自己军中士兵的冻伤状况在蔓延，士兵们的情绪正在变得不够稳定。如果停在这旷野戈壁之中挨冻，显然不是什么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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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能够一举拿下白城子，则立下了此战的首功。马昂边军出身，混迹多年，终于靠着贿赂钻营得了延绥总兵之职。他可不想一辈子呆在风沙漫天，寒冷艰苦的边塞。他想要更进一步，便必须要立下大功。而眼前这机会，显然极为难得。

    虽然这么做是违抗命令的行为，但是只要自己胜利了，那么谁也无话可说。这等先机，这等机会，自己若是不抓住那便太蠢了。

    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马昂下定了决心。

    当日傍晚时分，马昂亲自率队登上一处戈壁高坡，用千里镜侦查远处敌军的城池。他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好。白城子城池坐落在一片凹陷的平地上。其西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蔓延的沙丘。东南两侧是起伏的几座戈壁上的土坡。m.zwWX.ORg

    马昂心中大乐。鞑子可真是蠢的很，哪有城池建造在低洼处？这也太好笑了。或许是因为低洼处可以躲避风沙，但是这种格局却对己方进攻极为有利。凭借那几座土坡的遮蔽，自己的兵马摸到距离白城子两三里之外，他们都不会发觉。那便可以发动突然的偷袭了。

    马昂快速的制定了计划，决定当晚趁着夜色率军摸到东南两侧的土坡之后，然后发动进攻。西北方向是沙漠，鞑子要逃便只能往沙漠里逃，那便是死路一条。东南两侧的通道是绝对要堵死的。这座鞑子城池中的鞑子一个也别想活。

    回营之后，马昂下令煮了热饭熬了牛肉花椒汤让士兵们吃顿又好又热辣的饭食。之后，便命手下副总兵刘万里整顿兵马，和自己各自率领两万兵马，在黑夜之中出发了。

    夜晚的风寒冷如刀，兵士们的身上很快便吹得冰凉。风很大，夹杂着沙粒灌入口鼻之中，让人无法说话，喘不过气来。

    马昂也是浑身寒冷，但他的心是火热的。这次袭击，他志在必得。

    两个时辰后，按照原定的计划，马昂和刘万里率领的兵马顺利的抵达了白城子城外两三里外的山坡背面。马昂从山坡上冒头看向下方白城子的城池时，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闪烁。鞑子完全没有任何的警觉，他们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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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攻！”马昂一摆手，沉声下达了命令。大苹果的大明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