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东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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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山村里的光芒点点的亮起来,稀稀疏疏的,池塘那边的打谷坪上一群孩子正跑来跑去追追打打,坐在屋边闲聊的老农手上拿着旱烟杆,偶尔敲敲身边的青石台阶。东柱与耿护卫也在池塘边的大树下坐了一会儿,闲聊了一阵子。 “……原本啊,也以为这个姑爷是传言中那性子软弱的样子的,不过后来越看就越觉得不太对。书生当然也还是书生,可就得有这个样子才对嘛,如今在江宁城,说起家中姑爷叫宁立恒的,有谁不知道。我家小子如今也在学堂念书,去年还被宋茂宋知州夸了,啧……我老耿家从来都是目不识丁,若不是苏家,那小子哪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若不是姑爷,那小子又怎么可能让宋知州那样的人夸奖……” 不远处灵堂喧闹,耿护卫拍了拍大腿,跟名叫东柱的赶车小子说起这些事情。 “你是不知道,姑爷那人,是真正的性子谦和,他不爱出风头,从不与那些沽名钓誉的才子出去狎妓啊喝酒啊什么的,对二小姐呢,也真是好。你看看跟他来往的是些什么人,李频李德新,这可是真正的大才子……他在课堂上上课是怎么上的?从来不发脾气,不说一句重话,那帮小子呢,也弄得有些没规矩,可就是书读得好,就算是这样,他们比以前那些小子读得都好……” “我耿烈大字不识,原本也只以为先生严厉,去年还被宋知州夸了,我高兴啊。后来有一天那小子回来,说起课堂上的事情,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先生脾气好不跟你们这班小子计较,你们这班小子不能不自觉啊,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后来姑爷还专程跟我说了一次,说不必如此。这才是大人物的气度,以德行服人,以才学服人……” “以往先生严厉,那帮小子摇头晃脑读书,没用啊。现在那帮小子闹归闹,对这姑爷可是真的服气,整天跟人讲话就是先生说了什么,我们先生说了什么,哈哈,有几次那小子还跑到我面前说这种话,啧……想想也真是有道理。你看这次到这村里来,拜访这家拜访那家时,说话做事应对进退,比之大老爷也没什么差的。一开始也许看不出来,慢慢的就觉得,这真是有学问的好处,家中也没几个能比得过姑爷的……” 耿烈这人外表豪迈凶悍,对自己人倒是谦和,说起话来一句一句的并不快。东柱坐在旁边看起来只像是他的子侄,这时稍稍有些沉默,随后方才说道:“听说姑爷刚进府的时候让人打了,是吧?” “嗯,薛家那个薛进,大概是趁着没人拍了一砖……妈的,当时没人看到,若那时让我逮到,就算他背后是薛家,也非得打他个半死然后告官不可……不过后来姑爷也将他狠狠折辱了一番,呵呵……哦对了,那时候你应该已经进府了吧……” “嗯。”东柱点点头,“刚进府中不久,听人说起过,不过不是很清楚。不过……耿叔,既然姑爷这么厉害,那他为何要入赘呢?” 耿烈想了想:“这事情便有些复杂了,一来老太公与姑爷的爷爷那辈有过约定,二来呢,如今苏家的基础较厚,二小姐也有本事,性子强悍。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谈的,其实我们觉得比较可能的一个理由,是……呵呵,成亲之前,二小姐曾经私下去看过姑爷,二小姐的样貌、气质都是顶好啊……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反正,姑爷就答应了……不说二小姐,就说二小姐身边的几个丫头,婵儿多贴心,娟儿也好,杏儿那丫头……漂亮也是漂亮,就是太泼辣……” 三个丫鬟中,婵儿贴心,娟儿活泼,杏儿作为大一岁的姐姐,有时候会跟人吵架什么的。跟耿烈也为着些小问题吵过几次,彼此倒是没放在心上,但说起来自然也有些好笑好恼。此时说得一阵,耿烈拍拍他的肩膀。 “二小姐跟姑爷这一对,确实是天作之合,今后的苏家,必定是二小姐来接的,你还年轻,好好干,往后若能当个管事……” 如此的一番鼓励,东柱点头称是。不久之后,黑夜已然降临了,灵堂那边人群进出,夜晚无事的农户们聚集过来,变得更是热闹,时间过去,随后又渐渐少起来,东柱偶尔会过去看看,名叫小婵的少女在里面,姑爷偶尔在,偶尔则不在。 东柱是去年才进入苏府的,对于原本身在农村的他来说,能够进入城里,进入这样一个高门大户里做事,对于所见的一切,都有着“很厉害、很新奇”的感觉。 一个个的院子,一条条的规矩,那些管事似乎什么都懂,其余的人,无论年纪大小,似乎也都非常的厉害,偶尔听他们说起这个是谁,那个是谁,地位有多高,或者听说城里有关文人才子的传说。总之,感觉都像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常常听府中的人说起,二小姐才是这府中最厉害的人——当然,是除去几个老爷之外的——他没什么机会见到厉害的二小姐,不过,二小姐身边的几个丫鬟却是见过了好几次。 那个常常带着笑的,训起人来也很好看的少女是婵儿,虽然看来比他小,但见了还是得称呼“小婵姐”,这个也理所当然,人家那么厉害。叫做娟儿的呢,吩咐起事情来的时候则显得安静严肃,没什么表情,不怎么笑,但生起气来阴沉着脸就有些让人害怕。杏儿姐吩咐事情的时候往往温和,但偶尔跟其余人起些摩擦的时候就很可怕,有一次看见她跟三房一个管事的争吵些什么,一条一条地说话,决不让步……明明她也是丫鬟啊,居然敢跟那么厉害的管事争论,到最后还赢了,这事情让东柱觉得真是厉害。 相对来说,比较引起东柱注意的还是那小婵姐,其实倒也没怎么说过话,有几次她过来吩咐了事情就走了,不过在府中的时候,常常能看见她,偶尔见她一边走一边伸个懒腰,口中念念叨叨些什么东西,偶尔看她一路小跑,偶尔又见她跟在那姑爷身边蹦蹦跳跳的,他就觉得……小婵姐笑的样子真好看,当然,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多少其它的想法。 中秋节的那天晚上,驾过马车送她出去,不过也没能说上什么话,只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后来她竟然还记得,府中有几次见到,她跟自己打过招呼,而且称呼的是“东柱哥”,这几次他都没能好好回答,事后就很懊恼。 府中也有些仆役追求某某丫鬟的事情,不过这样的事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二小姐的三个丫鬟,在府中身份是与管事差不多的,他如今既没有适应“追求”这样的词,也不会觉得自己有这个身份。当然,这次小婵要回来的时候,分配了他来驾车,那天早上他原本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的,可是口拙,最终到启程时也没能说出来。 到南亭村这几天,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他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多,喂喂马,保养一下马车而已。偶尔与耿护院一块陪着姑爷走访各个人家。姑爷真厉害,要是自己,绝不会说那些话,听起来简简单单的几句,可感觉就是那么理所应当,如同耿护院所说,有学问的人,被人尊敬也是应该的。 小婵姐似乎喜欢的是姑爷,这事情本身也是应当的,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有些空落落的心思总是很难抑制。时间过去,天黑得深了,他再过去看时,姑爷跟小婵都已经不在灵堂之中,于是一路回去休息的地方,经过姑爷那边的院子时,看见里面亮着灯。他站在外面看了一阵,姑爷的影子在窗前坐着,大概是写字什么的,小婵姐的身影却似乎不在里面。 转往一旁安排给自己与耿护院住的小院,才发现马车那边悉悉索索的有动静,他疑惑地过去,一身白衣素服的小婵从里面爬出来,手上捧着些东西,看见他时,点了点头:“东柱哥。” “呃,小婵姐……呵,我还以为是谁呢……” “姑爷这几天吃的不太好,我先前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些东西,拿给他吃。”小婵点头笑了笑,手中的是几个耐放的饼子和干果之类的东西,随后递过来一个,“东柱哥饿不饿?也吃一个吧。” “呃,我、我……” “拿着。”小婵微笑着将那饼子放进东柱的手里,随后挥了挥手,“那我先回房了,东柱哥再见,明天还得麻烦你了。” “不、不……不麻烦……”东柱拿着那饼子,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来,就那样看着那身影过去了那边的院子。 其实她看起来,并没有平日里那样的笑容,身影看来有些悲伤。不过到得那房门前时,还是能看见她顿了顿,嘴角拉出一个笑弧的样子,然后,推门进去了。 两人的剪影在里面动起来,东柱手中拿着那只饼子,怔怔地看了好久,随后小小地咬了一口。这饼子平时对他来说或许也是美味,但这时味道似乎并没有那样好,他只是望着对面那团光芒中的人影,体味着并不强烈但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些许情感,懵懵懂懂的恋情,迷失在这片夏夜里…… “这是地主老财做的事啊……” 房间里,宁毅感叹着,将桌上的饼子与干果分成两半,一半推往小婵那边:“吃不惯人家热心准备的饭菜,半夜三更丫鬟拿东西过来偷偷地吃,这种行为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被人知道也没关系啊,其实姑爷才真厉害呢,明明不喜欢吃,坐在那儿还能一直吃下去……” “呃,我不喜欢吃很明显吗?” “小婵看得出来,旁人肯定看不出来的。”小婵笑了笑,“我已经吃饱了啊,姑爷不用给我了。” 在大城市里过惯了,对于江宁的饭菜都有些不对胃口,回到这小山村中,纵然每日烹煮事物的据说是山里最厉害的厨子,宁毅仍旧吃得不惯,小婵也就每日里给他带来些其他的吃食。 “不管好不好吃,总之拼命塞,我也吃饱了。你既然拿过来,那就有责任一人一半消灭掉,不要浪费了。” “那我要小半就好了。” 小婵拿起饼子与果子往宁毅那边放,宁毅摇着头协商:“不行不行,拿过来太多了,这下我就吃亏了,我们可以按照比例来算,分成五份,小婵你怎么着也得分担两份这能成交……这颗太大了,换个小的!” 如同谈判一般的协商在桌子上紧张激烈地进行着,小婵拿着那颗大果子,与另外两颗小的放在一起抗议:“不能这么算,这颗大的都抵两颗了……” “那你拿出个比较靠谱的分法来啊,我觉得这几个饼子也不是一样大,你看,你那边那块很显然比较小,对不对……这样可不好,你故意占便宜。” “姑爷要把大的放过来,就得拿两个小的过去!” “我有另外一个办法。” “嗯?什么……呜……” 小婵嘴巴一张,宁毅将那颗大的扔了进去:“好了,现在大的没有了,这下就比较好分了,我们不算那颗大的……” “呜,煮么楞不酸,毋吃掉了(怎么能不算,我吃掉了)……”小婵一边艰难咀嚼,一边抗议。 “你吃掉了还怎么算,是你吃掉的。而且你话都说不圆,还学人谈判,你到底想说什么……啧,反正听不懂。好了,接下来我继续分,你有权提出意见,你提出的所有意见,我都会当做参考的……” 没什么事做,也只能找些无聊的事情娱乐一番,两人就这样拉锯一般的在房间里分吃着东西。待到分完细细一算,小婵才发现自己吃掉了一大半,她平素也是精明能干的金牌小丫鬟,只是对上宁毅就没辙,也只能嘟囔着“姑爷欺负人”,不久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房里就寝。 此时已经是回到了村庄的第五天,该要拜访的人基本上也已经拜访了一圈,接下来,便是再挨过两日,等待后日辰时将棺木下葬。而也是在第六日下午,江宁城中,柳色青青的河湾边,从店里回来的聂云竹望着不远处摆了棋摊的老人,稍稍停留了一下,以往也打过了几次招呼,算是认识的,这一次,老人抬头笑笑,在那边向她招了招手。 她恭敬地躬了躬身子,随后抚了抚或许有些乱得发鬓,朝棋摊小跑过去,站在棋摊旁笑着与老人说了话。 老人也笑着站起来,几句话之后,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然后朝旁边茶摊的小妹要了一壶茶,两人坐下之后,柳荫之中,聊起此时正身处偏远山区的名叫宁立恒的男子的事情。这是个好话题,可能成为父女的一老一少,也便算是真正认识了。 棋子,落下第一颗…… 小山村中,这天晚上安安静静地过去,第二天辰时为死者下葬。原本中午晚上村里还有饭局,不过考虑到这些日子水患的原因,灾民过去江宁那边,能早一日回城便早一日回。下葬祭拜之后,宁毅等人便与众人告别,准备启程了。 巳时,天上的阳光刚刚变得有些灼热,马车离开南亭村,驶上了回江宁的山道。山中天气沉闷,不久之后,远处似有乌云开始聚集了起来……愤怒的香蕉的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