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男人的方式

    傅斯年不慌不忙下马，挥手让跟来的缇骑止步。

    回头一同前来的靳小天、丁剑修吩咐道：

    “一会儿不要乱动，我来处理！”

    此情此景，一个不小心就要酿成大乱。

    这些人是抗击后金的中坚力量，因为闹饷而哗变，即便暂时不被追究，但也会被重重记上一笔。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闹了之后没什么惩罚，就会在他们心里埋下一种暗示：上面就怕我们闹！只要闹就会有好处！

    有了这种心思的军队，也就不会再有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傅斯年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不能跟他们妥协，要将这些乱兵的气势压下去。

    可又不能压的太狠，结果要不就是激起更激烈的反抗，要不就是永远丢了强军的心态。

    所以，傅斯年决定用军中的办法解决问题。

    独自一人缓缓靠近乱兵，傅斯年严肃地冲人群中扬起下巴，自负地说：

    “牛气什么？就你们边军能打？我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不服出来比划比划！拳脚、器械还是骑射？来，你们划出道来！输了的一方任凭处置！”

    这个开场白可跟士卒们想的不一样。

    他们以为，傅斯年作为朝廷官员，肯定会说一些和稀泥的话。

    要不就是用锦衣卫的身份威胁大家。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傅斯年居然跟所有官员都不一样，上来就玩狠的，要用单挑来镇场子。

    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连凶狠的建奴都不怕，岂能受得了傅斯年这种挑衅。

    群情激愤之下，有不少人就嚷嚷着要揍傅斯年。

    巡抚毕自肃在心里直埋怨傅斯年：“本来就难以控制局面，你一来就刺激他们，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但傅斯年一句话又把士兵们的火气浇灭了。

    只听他一声怒吼，声音盖过了千百人。

    “造反呐？要不你们一起上得了？”

    说罢又回手一指：“来，我们就这一百多人，你们这上千号人，敢不敢把我们都杀了？”

    杨正朝和张思顺悄悄交换了个眼神，觉得今天这事要闹大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闹饷是情有可原的。

    若是不出什么大的乱子，上面的人自己屁股底下又不干净，不会大动干戈。

    可若是杀了锦衣卫，尤其还是锦衣卫指挥使，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十足就是造反！是夷三族的大罪！

    于是张思顺赶紧出声引导：“大家伙别乱！选几个功夫好的兄弟，就跟他较量较量，省得让人家看不起咱！”

    杨正朝也顺势道：“对，也让锦衣卫们看看，咱边军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吐口唾沫就是个钉！”

    这其实就是带节奏了，先拿话挤兑住众人，无形中往好的方面引导他们。

    傅斯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冲两人暗中使了个眼色，对方也回以歉意的眼神。

    很快，士卒们就选出几个他们认为功夫最好的人，想要给这群锦衣卫点教训。

    最终双方选了个简单粗暴的对战方式，就是车轮战。

    其余什么规则都没有，直到某一方派不出人为止。

    但连赢三场的就不能再上场了，省得一人就打通关了。

    这其实对人少的锦衣卫一方很不利，但傅斯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大手一挥，傅斯年率先点将：“沈连城，出列！”

    第一个选他，是为了让他出出风头。

    把卢临川放在了宣府当情报站站长，下一个据点肯定是比宣府更重要的辽东，他打算让沈连城主事。

    他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连续打赢了三场。

    最后一场对方甚至是三个人一起上的，他依旧胜出。

    那边输了的几人，都是士卒们公认的好手，见被人家碾压了，气势都弱了三分。

    有嘴硬的强自辩解道：“我们都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杀人技，用于平时比试未免吃亏。”

    “对……上了战场，不是功夫高就能活下来的！”

    有人带头，就有人附和。

    傅斯年招手叫过沈连城，吩咐道：“脱衣服！”

    沈连城知道他要做什么，一点不忸怩，当众脱了上衣。

    傅斯年凑上去，用手指着沈连城身上的伤疤道：

    “看看，这些伤做不得假吧？就你们上过战场？这位沈百户参加过萨尔浒之战，那真正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沈连城已经由总旗升为百户，傅斯年准备让他代理一段时间的站长，只要干得不错，就可以升成副千户了。

    明朝的行政区划大体就是两京十三省，傅斯年打算建立十五个情报站，行政级别为百户所。

    而站长则是级别高配，由副千户充任。

    辽东是重中之重，沈连城有战场经验，人也谨慎睿智，在傅斯年心中，他是辽东站长的最佳人选。

    甚至未来主管对外情报的工作，他都想交给沈连城负责。

    这头一炮果然打得响。

    士卒们听说他是战场余生的老兵，而且伤痕都在正面，知道这位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都记住了这个面容刚毅、棱角分明的锦衣卫百户。

    第二个上场的是靳小天，他同样战绩不俗，将闹饷众人的士气再次压下去几分。

    见势不妙，有不老实的又开始找借口：

    “你挑的都是百户，那肯定厉害！我们要是打得过，不也成百户了吗？得挑普通士卒，兄弟们说是不是？”

    这回附和的就少了许多，毕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跟职位高低有什么关系……

    但为了军饷，他们还是想赢，在部分人的撺掇下，众人开始主动挑锦衣卫的人出站。

    好巧不巧，一下就有人把丁剑修挑上了。

    丁剑修目前还在犹豫阶段，想看看傅斯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所以一直没入军籍。

    但为了他行动方便，傅斯年也给他发了一身飞鱼服，只不过没品级，所以被对方认成了普通士卒。

    傅斯年见状一捂脸：你们挑谁不好，挑个最厉害的……

    没看见武器都跟人家不一样嘛？

    丁剑修哭笑不得，出列说道：“我就不麻烦了，你们出几个人一块上，算我连赢两场，如何？”王北刁的昏君补考，从北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