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472 忠义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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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数日，藩主萨桑迪都未能从卡卡艾拉尤拉的森林中获取到想要的任何东西，所派遣的盗贼、刺客以及士兵全部成为了森林之主姆提卡巴的晚餐。 最终，他花费巨资从黛氏商会中购买了蜂蜜护发液等产品，说服同胞兄弟的殷卡拉皇以国家之力来对抗森林。 一场坎纳西科乌鲁贝国史上最大的闹剧就此展开，而由此，这个国家也走向不归之路。 统治者横征暴敛的末路便在前方。 * 为了完成殷卡拉皇的谕命,坎纳西科乌鲁贝的奥姆图凯尔（武士大将）贝纳威率领着亲信部将与士兵来到了卡卡艾拉尤拉森林。 随行的还有着坎纳西科乌鲁贝的学士，因为殷卡拉皇的关系，坎纳西科乌鲁贝国与欧卡米亚凯国之间的关系早已恶化，所以，贝纳威只能邀请本国的学士来对卡卡艾拉尤拉森林的结界进行考察。 “……大将，真是奇怪啊，这些神庙居然没有人去管理看守吗？ 里面确实有好多财物呢,还有大量的粮食,搬出来交给皇就可以了吧？” 克罗大大咧咧地走进了神庙内,他们要找的那些财物就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不……不要碰它们！” 这时候，对结界进行调查的学士顿时被克罗的举动吓得瘫痪在了地面上。 “克罗！放回去！” 贝纳威立即将武器钺（斧枪）拿了出来，突然之间，森林中的气温上升了起来，灼热的可怕，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一般，但是却不见有植物枯萎的样子。 “这些东西是有诅咒吗？” 克罗手里只是拿着一块钱币抛着玩而已，却没有想到，已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他的后背，或者说是魂魄，冷汗快速地从他的脊背上流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既灼热无比又阴森恐怖，那种不详的感觉，如同置身于迪涅霍波库西利（地狱）一般，如果真得有那种地方存在的话。 “学士大人，调查的结果如何？” 贝纳威一手持着钺警戒周围的动静，一手将倒在地面上的学士扶了起来。 “恕在下孤陋寡闻了,在下也曾经在欧卡米亚凯国进修过。 但是，在下敢肯定，哪怕是欧卡米亚凯设置在克图雅哈穆尔（常世）的牢狱之门也没有如此复杂深奥。 贝纳威大人，哪怕你去搜刮其它地方村民身上的油脂油膏，也不要动这方面的心思。” 学士摇头劝止道。 “确实要从长计议了……” 贝纳威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们来的路。 森林里面是没有路的，所以会有脚踩以及劈斩的痕迹，然而，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那条道路上的所有痕迹都消失掉了。 可见，这座森林拥有着自我修复的功能！ 像殷卡拉皇所说的用火烧掉恐怕是不能行的，而且真得用上火之后，引发的灾厄会有多么强烈呢？ 即使无任何影响，周围的村民也不会容忍他们这么胡来，这座森林可是他们主要的衣食来源！ “大将，不如去讨伐些山贼，搜刮他们的巢穴，然后交给皇吧？” 克罗放下钱币之后,身上的感觉立即轻松了许多，这地方真是太邪门了。 “山贼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的钱,姆提卡巴的祭典居然有这么多的收入，匪夷所思，这是边境民众所拥有的智慧吗？” 贝纳威摇摇头，藩主萨桑迪一定会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大将，大将，东边、东边的神庙有着两个小孩，是亚玛由拉村子里面的。” 这时候，被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了。 “嗯，辛苦了，克罗，我们跟他们询问下情况，然后再找村子里面的村长详谈。” 贝纳威将手中的武器放在了骑龙的背上，然后只身走了过去。 “你们也把武器收起来，别吓着人家了，我们是来取东西的，又不是来为难他们的。” 克罗吩咐着士兵，然后跟上了贝纳威，只要不动什么歪心思，在这座森林中就是安全无虞的。 ~ “呀~呼~” 在亚玛由拉神庙外的树下，阿露露正在抱着穆库尔荡着秋千，黛冬寒则负责推，当然，他们是轮流着推的，只是阿露露会荡的更久一些。 “呼噜噜噜~” 穆库尔也开心的叫着，不过，偶尔它会被荡飞出去，摔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学会了跟着秋千荡起的节奏起跳。 “你们好啊，小兄弟、小妹妹，我是贝纳威，不知道可否问一下你们的名字呢？” 带着一脸温和的微笑，贝纳威走了过来。 “呼……呜——” 警觉的穆库尔顿时跳到地面上，对着走过来的贝纳威等人露出了小小的尖牙。 “穆库尔~” 阿露露跳到地面上后，抱起穆库尔躲到了黛冬寒的身后，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贝纳威。 “大将，你的微笑太严肃了，看我的！” 克罗说着举起双手显示了下自己那膨胀的肌肉，然后走过来想要轻抚阿露露的脑袋，“我来帮你们推吧，这种活我可是最拿手嘞。” “嗷呜~” 穆库尔张嘴就咬住了克罗伸过来的手指。 “啊~疼疼疼……这什么生物啊，比沃布塔尔（骑龙）的牙口还要好！” 克罗顿时就叫了起来，伸回手时，发现手指上已经在流血了，这么个小玩意，居然能够咬破他的皮肤？ 今天遇到的怪事也太多了啊。.ZWwx.ORG “你们好，贝纳威先生，我是黛冬寒，这位是我的朋友阿露露以及我们的孩子穆库尔，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到村子里面找我们的村长图斯库尔大人。” 黛冬寒吐字清晰地回复道。 不过，他心里也是大感意外，贝纳威不是坎纳西科乌鲁贝的武士大将吗？一人之下的人物居然被安排到这里跑腿。 看来萨桑迪还是有点脑子的，懂得借刀杀人。 “哦……原来是黛冬寒小兄弟和阿露露小妹妹，那么，可以请你们帮我们指下路吗？” 贝纳威稍微怔了一下。 阿露露怕生的表现可以理解，但是黛冬寒有点不像是个小孩子。 看到他们这伙人，居然还能够平静的回答，说的话也条理清晰不给一点余地，没有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地告诉他们一切，而是让他们去找村长。 “沿着岩石的斜面走上大约一个小时，大概就能够到村子里面了，贝纳威先生你们骑着沃布塔尔，大概会更快上一些。” 黛冬寒解释道，意思很简单，想去自己去呗，别来打扰他们玩游戏。 “那你们跟我们坐骑龙一起回去吧？” 贝纳威尽量微笑到眯眼的程度来表达善意，他感觉黛冬寒可能不是一个小人物，所以想试探一下，载着他们回去，就能够从村民们看待他们的眼光来判断他具体的身份地位了。 听说，之前表演战舞剧的是一名小男孩，黑发黑瞳，长得极为俊俏，拥有着如丝绸般秀丽的肌肤，五官精致得可人。 似乎与眼前的小男孩极其符合呢。 而且，他的外貌有些像是贵族出身。 在这个世界判断出身的方式自然是极具特征的尾巴与耳朵了，像吉利亚基纳族与艾文库鲁加族都很好辨认，还有唯一拥有羽翼的欧卡米亚琉族。 同时，有一个传言，相比起那些特征明显的种族，那些特征相对不够明显的人，是与奥比泰卡亚（伟大之父）更加相似的人，他们是最初的贵族。 他自己就是如此。 而黛冬寒的特征比他还要不够明显，甚至说几乎没有。 嘛，这也只是传言而已。 “呀~不要——！” 阿露露躲在黛冬寒的身后，不想和他分开。 “啊~这样啊，那么你们一起骑我的坐骑吧，希榭它跟随我多年，在沃布塔尔中算是极其温顺的。” 贝纳威拍拍手，骑龙队伍中一只纯白色的骑龙优雅的走了过来，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在一般骑龙寻找着食物啃食时，它却昂然挺立在那里随时等候着召唤。 “好吧，阿露露，我们骑乘同一匹。” 黛冬寒同意了，继续拒绝反而会招人怀疑，想要观察就观察吧，反正也不是要隐瞒的事情。 “好呀~穆库尔也来。” 阿露露也同意了。 “给我手。” 黛冬寒轻拍了下骑龙希榭的肚子，然后跃上了它的后背，接着，抱住穆库尔，将阿露露拉上来之后，就驾驭着骑龙跑了起来。 “……这小家伙，厉害啊！” 克罗甚至没有看清黛冬寒是怎么坐到骑龙背上去的。 “两个人都备受希榭的信赖，显然拥有与众不同的资质。 男孩的呼吸极其平稳悠长，吞吐量是成人的数十倍，那种份量换成是普通的成年人都会在瞬间血管爆裂而亡。” 贝纳威望着两个小孩远去的背景说道，这个小小的山村果然卧虎藏龙。 “不可思议——！贝纳威大人，那个，那个男孩的气息和我所调查的封印阵是一样的，他的体内同时拥有着包括希姆卡米在内的多个卡米（神明）的气息。 通常人们的体内仅拥有一种加护，若是将两种无法调和的属性混合在一起，一定会早夭的，然而，那些加护在他的体内却安定和谐的存在着！ 他……他绝对和封印阵有关 不，不可能，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普通人，或者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素质，那是…… 那是——！ 贝纳威大人，我要回去了，必须要跟其它的学士联络，或者去欧卡米亚凯寻找答案，这已经不是我能够处理的事情了。” 坎纳西科乌鲁贝学士喃喃自语着，便匆匆的溜走了。 “切，胆小鬼……还是怕了！” 克罗看着学士那落荒而逃的身影露出了轻蔑的笑，在他眼里这些狗屁学士都是吃饭不干事的家伙，过着最优渥的生活，享受着最高的俸禄，却只做很少的事。 “别这么说，我所请的这位学士大人还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贝纳威的眉头更加凝重了一分。 殷卡拉皇与欧卡米亚凯国虽然关系不和，但不表所有人都如此，凡是学士都会涉猎术法，而要学习术法，并在此道中精进，就一定要前往欧卡米亚凯研习，或者有欧卡米亚琉族的人从旁指导。 各国目前的学术都已经有了健全的体系，然而相比欧卡米亚凯仍然匮乏许多。 ~ 堂堂坎纳西科乌鲁贝的武士大将来到边境之村，还是很令人震撼的，所以，听到消息之后，村民们便围聚在了村长的茅屋外，试图听出什么来，当然了，最好奇的还是村子里面的孩子们。 “……啊、那个、请、请用茶……” 艾露露哪里见过这阵仗，茶水都险些端不稳了。 “姐姐好僵硬……” 躲在后房中的阿露露偷偷透过帘子看着。 “一、二、三……跌倒！耶！倒下了！” 黛冬寒数着指头，艾露露最是怕这种大场面了。 “呀呼~耶！” “呼噜噜~” 阿露露和穆库尔也同时欢呼起来，在嘲笑艾露露这件事情上，他们永不缺席的，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艾露露看着被泼了一脸茶水的贝纳威，眼角上已经噙满了泪水。 “味道很不错，辛苦你了，艾露露小姐。” 贝纳威不动声色的赞扬道，并没有因为被泼水而有所不满。 “好了，还不快点下去，毛手毛脚的……” 图斯库尔责斥道。 “是……” 艾露露委屈的用手指擦着眼泪走向了后房，但是看着戏谑的黛冬寒和阿露露顿时爆发出最强的气势—— “阿露露、冬寒还有穆库尔！看我怎么修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 “哎呀，这位小姐还真是厉害呢，嗓门有点可怕。” 克罗伸出小拇指扣了下自己的耳朵，快要给振聋了，真是意外啊，那么娇小的身体怎么有那么厉害的吼声啊，人形猛兽啊。 “图斯库尔大人，此次我等前来，为的是祭典供奉之物的事情，皇交代我等来取走供奉。” 贝纳威自然知道图斯库尔，在他尚未出生之前，图斯库尔就已经是名闻遐迩之人了，如今人们所知的只是她的药师身份，然而除了药师之外，她还着一重更令人敬畏的身份。 当然，如今的图斯库尔只是一位行将木就的老人家，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威胁，但要考虑到她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她一个人就可以煽动整个国家，甚至不止是坎纳西科乌鲁贝，那些受过她恩惠的人可是不计其数的。 “那么，贝纳威大人就请吧。” 图斯库尔相信贝纳威是调查完之后才到她这里来的。 “我等无意惹怒亚南*卡米，所以才向您请教，我想如果是由村民来取神庙里面的财物是不会被诅咒的吧，在您的见证下？ 圣上的命令是杀死姆提卡巴，摧毁神庙，烧毁卡卡艾拉尤拉森林。 当然，这不是皇的本意，是有人向圣上进了馋言，误导了圣上。 若是图斯库尔大人能够解决这场灾祸，只要取得财物给圣上，在下便可以向圣上进言，让一切保持原本的模样。 您也不希望因为一件误会而招致难以收覆的结果吧？” 贝纳威试图请求道，甚至低下了额头，作为武士大将，只有效忠的皇才能够让他低头，在图斯库尔面前如此恭敬，已经显示出他的诚意了。 “那么武士大将大人是想要我们的命吗？圣上以及萨桑迪藩主已经向我们征收了相当繁重的赋税，还不够吗？ 放在神庙里面的财物是村子里面的全部财产，那些粮食也是维系所有人生命的食粮。 一个国家，多级部门机构重复征收同样的赋税已经极其残酷了，还要夺走多少才肯罢休！” 与会的哈克奥罗不满地出声。 “喂喂，神庙里面的钱那么多，分我们一点又如何呢，我们也不会全部拿走，拿回去一些交差，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这种麻烦事情，我们也不愿意做，还是战场砍杀更加有意思。 所以啊，别让大家都太为难了，我们当然知道你们的穷困和不易，但是上面交代的差事也没办法拒绝啊。” 克罗咋了一下嘴巴，无奈地说道，殷卡拉皇的贪婪是众所周知的，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怎么办？ “你说什么！那些钱可是我们拼命赚回来的，好不容易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又要被你们盘剥搜刮了是吧？听说这个国家的武士大将是一个廉洁的人，怎么也跟萨桑迪那些败类一个样，你们这是拿吗？你们这是在抢，干脆把我们全部杀了吧！” 站在门口的铁奥罗愤怒地说道。 “就是……” “武士大将又怎么了……” “居然还烧掉森林……” “亚南*卡米不会饶恕你们的！” “……” 村民们在铁奥罗的带头下，纷纷喊了起来。 “够了——！” 这时候，图斯库尔的一声喝斥让场面安静了下来，然后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对贝纳威诚恳地说道，“贝纳威大人，不是我们不帮你们拿，取用那些财物与粮食，有着亚南*卡米的监督，每次我们只能拿所需要的部分，如果拿多了，也会被惩戒的。 如果您不相信，老身愿以这具已经半截入土的朽木残躯以身试险。” “图斯库尔大人，我相信您。 原来如此，哪怕是神庙管理下的村民也只能取得生活所需的那份财物和粮食吗？ 那么，请问，结界是谁布下的呢？ 能够指挥建设神庙与结界的能人，可以为我引见吗？” 贝纳威试图通过迂回策略来解决事件，他相信森林中的一切都是人为设计的。 姆提卡巴确实可怕，但是，它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森林之神（亚南*卡米）也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 要是卡卡艾拉尤拉森林真得有这般神迹之力，不应该仅是在现在才出现，应该是在古代就确定下来的。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亚南*卡米（森林之神）了，我等凡人，只是凭借着虔诚之心建设神庙，剩余的全部是由亚南*卡米完成的，难道说，还有着亚南*卡米以外的存在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图斯库尔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是。” “正是。” “那可是亚南*卡米的契约，你们就破坏去吧！” “亚南*卡米会诅咒你们的！” “……” 村民们附和着喊道。 他们本来是想说黛冬寒和他的侍姬做的，但是仔细想想，那种事情也只有森林之神能够办得到了，而他们不过只是接受森林之神的旨意建立起了神庙。 “唉……看来是无法妥协了呢，图斯库尔大人，我等不便久留，告辞了。” 贝纳威已经试图将情势的严重性陈述了出来，但是，看样子亚玛由拉等村庄是不会配合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过分，然而，只要活着，财物和粮食总会再有的，若是死了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以殷卡拉皇与萨桑迪藩主的本性，会一次又一次的剥削。 很可惜，他能够做的就是尽量保护民众的生命。 回去向殷卡拉皇复命吧，向他讲言，试图阻止这件事情。 回去的路上，按克罗的办法，清剿几个山贼的巢穴，也许带回的脏物足够多就能够让殷卡拉皇改变主意吧。 这个国家……该走向何处呢？ 本质上这件事情仍然属于君主对臣民的剥削和压迫，就算民众妥协了，还会有下一次吧。 是在服从中被剥削至死，还是在反抗中亡命战场……的选择啊。 可恶——！ 身为堂堂武士大将的他却什么都做不到，是向君主尽忠，还是向国家与人民尽义？ 难以抉择，难以抉择，难以抉择啊！！ 前途尽是黑暗，一身忠肝义胆，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推翻君主，迎接一个贤能之皇，民众与国家就能够得救，但是，这样等于大逆不道，哪怕拥有再多的理由，也会被一群人指责，作为臣子篡夺政权，为人诟病。 若是顺从君主，则民众将持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持续加重的剥削，最终会导致这个国家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之下，国家必将四分五裂。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不详的未来了……晕血的羔羊的无限完全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