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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写保证书的腔调截然不同。 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真正做到了心平气和,不砸锅摔碗地搞打击报复。 他表示她高兴,他就高兴。 别的男人不敢说,大程到底还是挺正宗的。只要是真心喜欢,他都支持,都祝福。 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样装不出来,连他自己都信。 实际上赵慈根本不用演,他眼角一弯,春风般温暖的瞎话张口便来。 直听得她心尖发颤。 赵慈戳戳尚云的肩膀,说前后多少年的交情了,他俩谁跟谁。 假如她不能幸福,那他一定会比她更加不幸。 以后但凡有什么心事和烦恼,都不许瞒他。不管怎么讲,多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他罩着她,不会让朋友受气受委屈。 …… 记牢了没? 嗯,记牢了。 ◆◆◆ 当天吃过晚饭,赵慈发起了低烧。 他头铁嘴硬,非说这烧跟尚云没关系,生龙活虎的赵三哥,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摁着脖子给四弟喂上药丸后,兄弟俩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解闷。 他们嘴里嚼着花生,神情严肃,乖巧安分地让路过的大哥都不得不服。 可是这电影真操淡。 越看,闷没解成,下腹的火苗却窜得越旺盛。 屏幕上,那背着长刀的疤面大侠轻功了得,他赶得可巧,刚出手搭救了一名被乞丐围困的女子。 她穿红肚兜,抹着眼泪说,自己与相亲相爱的表哥一同出来采药,怎知表哥没盼回来,倒把掏着鸟的登徒子给盼来了。 月黑风高,大侠心疼地将披风褪下来罩住她。 两人互相望着,嘴唇逐渐接近,突然一黑屏,再一亮,说是第二天了。 赤裸的大侠和女子依偎着躺在草垛子上,明显激战了一整晚。 赵慈冷笑一声。 说采药的表哥生死未卜,她又差点被强暴,惊魂未定的,咋一转眼就和这人干上了。 讲好老少皆宜的古装电影,思想为什么这样开放。 赵三哥教育他不要满脑子封建糟粕,爱情不讲道理,它由天定,有时候不是拉过勾睡过觉就算数的。 女人不分古与今,她们瞧着弱,胆子都比男的大。 看对眼了,人样貌再普通也愿跟。 若是看不对眼,脸长得再好也不肯嫁。 况且她们一旦狠了心,九十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绝对的拿得起放得下,才不管你跪在地上,哭成什么狗样。 ◆◆◆ 杯里的茶有些凉了,三哥的话倒是适时添了柴火。 “...... 哦,狠什么心,你是说云云吗,她要嫁给谁?” “我谁也没说,无非是借着电影抒发一下而已。真的阿慈,你咋这么敏感,刚才看康师母整个鸡蛋灌饼也能想到阿云。” 赵慈扬着眉梢,不吭声。 他恨那只饼。 如果不是它,他又怎会想起以前贴身护送她上下学的好日子。 当年他胸中有爱,手里有饼,怀里抱个她。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眼光要放得长远些。没有阿云,将来还有阿雪和阿花,你只要点个头,老二就给你张罗新的,他手里的人全是精品,那胸大得四只眼都顾不过来。” 三哥用手在半空里刨了一下,像抱了个大娃。 赵慈身为赵氏的高岭之花,捋了一下头发,说这尺寸一听就想吐,他喜欢贫的,他压根没兴趣。 他哥气得哆嗦,坦言这尺寸一听就想日,介绍给他也是暴殄天物。 “不用介绍,好意我心领了。哥,主要是我想单身一段时间。” “阿慈,做梦得有时有晌,到这会儿是不是也该醒了?其实你一直都单身。” 此时,电视忽然变了色,红红火火的,在雄浑的背景乐下,大侠和女子骑着马往夕阳深处奔去了。 屏幕上打出了一个硕大的“完”字。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悲凉。 额头上盖着冰袋的赵慈握紧拳,终于没忍住,一个猛子飞扑了过去。 他们互相骑来骑去,在地毯上翻滚,在充斥风花雪月的电视前粗喘咆哮。 最后,由闻讯赶来的桐叔狠下一棍子,结束了战斗。 ◆◆◆ 祖传的棍法到底不是假的。 一敲上来就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赵慈接受完再教育,洗了个澡,他虎着脸靠在床头,拿球成团的餐巾纸堵鼻子。 桐叔给他量体温,发现吃过家伙的野小子这回彻底不烧了。 体温过低,三十六度一。 “阿慈,你能不能消停点。” “...... ” “之前又扒着墙往她院子里扔什么垃圾?” “没什么!” 赵慈甩手把纸团摔在地上。 “她有眼光吗?那样好的东西送给她也是糟践...... 我又给捡回来了。” 桐叔的五官皱在一起,一脸恨铁不成钢。 而赵慈显然还在气头上。 他举起两根手指在眼前戳了戳,说他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尚云现在不过是贪图新鲜,再过一阵子也就厌了。 她对程策只是好奇,谁让她打小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见桐叔继续沉默,赵慈便跷起了腿假扮理中客。 他说姑娘是被洗脑了,被渗透了,这属于激情犯罪的范畴。 他看得明明白白,她和程策搞对象,不出三两月就得散伙。 “阿慈。” “嗯。” “跟我出去遛弯。” “不去!”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我肯定不愿意。可我怕你闲不住,这边躺得好好的,一扭头又要背着包袱翻人家的墙。” “...... ” 夜半出车的桐叔这次没提钱,他也没提究竟要带赵慈去哪里。 他只转身多取了件外套,说是最近天气怪里怪气的,白天热夜里寒,好歹捂一捂,虽然退了烧,身体还是虚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男人最怕腰子着凉。 赵慈以为桐叔说得很对,车子启动时,他都不敢看尚家的屋。 不过外头冷些,腰子疼点儿又有什么好怕的。 心寒才最要命。 ◆◆◆ 原本,是说好绕十五分钟就回家的。 他们却一路驶过隧道,开到了江畔的大道上。 车厢里暗岑岑的,车窗留了一条缝,赵慈被微凉的风吹得发软,他揭开身上盖着的外套,伸了个懒腰就斜着靠了过去。 他调整完坐姿,萎靡地请桐叔调响了广播音量。 “或者我索性关了,你好好睡一会儿。” 赵慈摆摆手,说爵士乐挺好的,喜兴。 反正自己犯懒,听着听着也就睡过去了。 那时,他听见男主持人用沙沙的低音介绍,说这首是墨迹乐团的。 四十年代的老古董,历久弥新。 赵慈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着,他对它的节奏很熟悉,亦有一些怀念。 多年前,学校搞的圣诞晚会上,他与尚云也就着类似的曲子一起摇过。 彼时赵慈还不会跳舞。 只是仗着运动神经发达,跟师哥临时学了两天步。 然后在那晚走到她面前,假装绅士地伸出手来,压着嗓子问,尚小姐是否肯赏光与他跳一支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