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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擎海却由官署内的仪门转了出来,迎向她俩。 裴花朝面色大变。 她有求于东阳擎海,不敢提唐老夫人鄙贱他出身、严禁求助这节,后来东阳擎海赴宴,她便不以为眼下有必要照会,请他莫在老人家跟前露面。 这时她只能杀鸡儿抹脖子向东阳擎海做眼色,示意他尽快避开。 “这是谁?”唐老夫人起先随口一问,再看东阳擎海一眼,猛地停下脚步,厉声问道:“六娘,他是谁?” 东阳擎海全副甲胄,腰间佩刀,为防止盔甲与兵器碰撞相损,在甲衣外胸腹两侧裹着一层抱肚。那抱肚以锦帛制成,质地华丽,非高等武官或富贵子弟用不起。 然而他一头狮鬃头发披散张扬,眉宇匪气横溢,哪里像朝廷命官或千金之子?身后一队武装亲随浩浩荡荡整齐追随,却又突出他身份异常显要。 “六娘,他是谁?”唐老夫人额爆青筋,指甲隔了衣袖深深掐进裴花朝臂肉。“可是那东阳贼子?” “这……那人……祖母……”裴花朝首次受祖母狰狞相向,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死死攫住她,霎时纵有千百种机变遁词亦使不出。 “祖母不要不理六娘!”她抓住唐老夫人衣袖,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哀求。 “业障种子!”唐老夫人抬手,“啪”地一声脆响,搧上她脸颊。 老人家病了几日,体力本来虚乏,不料勃然大怒下激出大气力,一掌把裴花朝打倒地上。 裴花朝眼前金星直冒,脸麻了大半边,很快一双大手伸入她胁下,轻轻一托便托起她。裴花朝望向那人,却是东阳擎海,他嘴巴张合不知说些什么,反正她耳朵嗡嗡乱响,压根听不清。 她也无暇听清,匆匆就势倚靠他站起,尚未站稳便望向唐老夫人,生怕老人家气坏身子。 一望之下,她两腿发软,险些坐回地上。 唐老夫人面如金纸,昏死过去。 十七:像给母猫扔下的幼崽子 < 情花册 1v1古言(丁大十)|PO18脸红心跳 来源网址: 十七:像给母猫扔下的幼崽子 东阳擎海借了衙门官舍安置唐老夫人,延医救治。好容易唐老夫人恢复意识,一旦记起前情,双眸光芒凄厉,便要咬舌。幸亏大夫机警,即刻抓住她两腮,阻拦牙关合上。 唐老夫人见咬舌寻死不成,勉力抬头,把后脑勺冲瓷枕上就撞。 裴花朝慌忙伸手,垫托她头部。 “祖母,六娘错了!” 唐老夫人挥开大夫的手,目泛血丝,“你叫谁祖母?我没你这等孙女,数典忘祖,自甘下贱。” 裴花朝流下泪来。 唐老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千交代、万交代,堂堂大虞宗室,宁死不向反贼贱奴折腰,偏生你……孽障种子,对他屈膝献媚!我这辈子的体面教你扔在地上踩个稀烂,我、我还活着做什么?” 一把女声由裴花朝后方传来,“唐施主,岂不闻‘死王乃不如生鼠’?”声音柔和富于教养,出自一位道士打扮的老妇。 唐老夫人循声定睛,愤恚之色缓解些许,“真一坤道?” 唐老夫人昏迷时,裴花朝预料老人家怨憎非同小可,醒后身旁无人劝得动,便请来栖霞观的真一坤道过来开解。 真一坤道向唐老夫人点头招呼,眼珠往裴花朝一转,裴花朝自知在场要惹唐老夫人不悦,只得含泪退下。 出了房外,她在仆妇引领下到另一房室歇脚。那仆妇躬身奉上托盘,托盘上一团包了冰块的毛巾,“寨主吩咐,给裴娘子敷脸。” 裴花朝因问道:“东阳寨主呢?” “本地官绅听说寨主来了,都前来求见,寨主会他们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东阳擎海和真一坤道不约而同都往她房里去,真一说唐老夫人打算投靠栖霞观,打杂自力更生。 裴花朝好一阵子说不出话。 她早料到祖孙之间要如此收场,然而当决裂大势已定,那股失望落寞依旧远远超乎预期,难以承受。 “真一坤道,六娘请你帮忙,让观里给家祖母派轻省活儿,她一应用度开销由我暗地送上绢帛支付。” 她想过请真一坤道再劝劝唐老夫人,转念便知这是无用功。唐老夫人一旦拿定主意,那便八头牛拉不回,且正在气头上,想她回心转意难如登天,一味纠缠哀求更要适得其反。 东阳擎海在一旁道:“要钱找我。” 裴花朝道:“我自己可以……” 东阳擎海道:“还当不当我是你男人?” 裴花朝不期他在外人面前提这一茬儿,红了脸期期艾艾。 东阳擎海和真一讲定,让栖霞观暪住唐老夫人,山寨按月送若干财物布施。真一一一答应,雇了车马带了唐老夫人而去。 因为担心自己现身要激怒唐老夫人,裴花朝躲在墙后目送老人家登车而去,很费劲才把泪水咽回肚里。 马车在官舍夹道行了一程,转出门外,眨眼路上空空如也,她失神凝望一会儿,方才怏怏转身。才回身,便有一道魁伟身影,擎天柱般堵住她前路,挡住天光。 那人宽厚的肩膀撑开铁甲披膊,连同他身上的文山甲在阳光下闪烁光芒。 他英俊的脸上眼眸精亮机警,戴着皮扳指的手按在佩挂腰间的刀上,彷佛随时准备开杀。 在他身后,一干亲随散布左右,全副武装守卫。 裴花朝沉浸在离别的哀伤里,陡然撞见这等兵甲气象,不由后退半步。 东阳擎海慢慢抬手,摸了摸她未曾挨打的半边脸颊,“像给母猫扔下的幼崽子。” 他手生厚茧,抚触带来轻微刺痒,裴花朝想到这样的手是横刀立马练出来的,还砍得了人头,因说道:“东阳寨主,家祖母一时激动,对你言语不客气,请别往心里去。” 东阳擎海微笑,“高门大户相骂真斯文。” “啊?” “比起江湖汉子,你祖母那几句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行了,咱们谈正事,我在本地另找宅子安置你,得空接你上山寨。” 裴花朝本来为祖母决裂离去黯然,闻言思量,好似寒天饮冰水,心底透凉。 她先当东阳擎海要纳她做妾,原来不过养在外头做别宅妇,两人仅是姘居,并无任何婚姻干系和名份。 自然她并不希罕东阳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