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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了，真的很简单，一根手指抵上叶晋的肩膀，叶晋自然而然地像魔怔了似的退开。 珂珊半蹲下去，从地上捡了还是干燥的烟头，擦着叶晋的火柴盒将香烟燃了。 然后她就在屋里慢慢地走，巡游领地似的，转了半圈，最后抵达左边靠墙的这边，一排硕大的木框上盖着帆布。 帆布全数掀开，一张张色彩极具冲击性的画进入眼帘，大团的苹果绿、赤金黄、猩红黑，魔幻般组成了不规则的女体。 她不懂艺术，更不懂画，但是承认颜色漂亮，也能抓到里头无数压制、渴求、愤怒的情绪，仅此而已。 珂珊扭头看了叶晋一眼，青年深压着眉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随时都会再度积攒力量扑过来。 她笑了一下，在架子旁找到美工刀，拿在手里玩了几秒，突然噗嗤一声插进最大的一副画里，撕拉一声刺耳的长长的响 声，画布破败的一分为二。刀口改成横向，又是一刀。 珂珊一路毁过去，冷静而麻木，叶晋几乎一动都不能动，牙关战栗的磕出响声。 毁完所有的画，她转过身来，背后是五彩斑斓的破败和毁灭，叶晋冲过来抓住她：“你、你毁了我的心血....” 青年手指掐进她的肩膀里，珂珊还是笑：“什么心血？你要拦早就拦了，怎么现在才阻拦？” 她拍他的脸，眨眨眼睛：“叶晋，你真是个废物，百年难得一见的胆小鬼、让人唾弃的懦夫，想要的东西不敢要，说也不 敢说，做也不敢做，光是画几幅画就够了？这些不是垃圾是什么？” —————— 小废物，乖乖听姐姐的话。 71.布置 叶晋见了鬼似的瞪着她，呼吸急促，像是海上颠簸的小船，随时就要被大浪冲击得四分五裂。 好半天过去，一身的力气被凭空抽走般，肩背坍塌下陷，他松开珂珊回头去找酒，冰箱里空了大半，剩下几瓶绿色的啤酒 瓶，他用牙齿咬开，咕噜噜地灌，灌地嘴角脖子上都是酒液，狭长的眼尾从那边掠过来，凄惨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说得那 么容易。” 珂珊同样拿了一瓶啤酒出来，不过她在柜台上找了只杯子，倒出来端着喝：“什么都不做——结果就是什么都难，一点点 障碍，也是天大的难事。” 她过去跟他碰了一杯：“喂，你好歹是个男人，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就这么甘愿地淌在脏兮兮的泥水里，永不 见天日？” 叶晋怎么甘心，自然是相当地不甘心，只是不懂别人的规则，一味地放纵自己，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不战而败。 他坐在阳台门口的地上，一条腿架了起来，抬头问她：“我该怎么做。” 这日珂珊拿着企划案上楼，冯立农的总助正好过来前台这边交代一些事情，看到她后礼貌地打招呼。 “总经理在吗？” 吴助理请她稍等了一分钟，翻着手机道：“十分钟后还有个会，要不您再等等？” 珂珊跟着他穿过长长的光谏照人的走廊，在秘书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吴助很快就回来，跟她说会议推迟了，她现在就可 以进去。 冯立农已然坐在会客沙发上，大理石的茶几上摆着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他握着开口的小茶碗，朝滤网上过一遍。 见珂珊进来，冯立农微微笑着：“小珊，过来坐吧。” 他给她泡了一壶茶，澄澈的茶水倒入紫纱的小杯中，推过来：“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 她鲜少拜访，他这么猜也没错。 珂珊总是跟他保持了莫大距离，如今过来求人办事，竟也没有多大的违和感。 打开企划案的夹子，这是关于一个艺术项目的推广，冯立农接过了看了看，项目规模不大，也就是类似大项目开始前的设 置的连锁噱头。可以做，很有新意。 “就是为了这个？”他的眼睛有些细微的惊诧，珂珊脸上微微一热，到底还是实话实说。 她把叶晋的资料简历抽了出来：“我想包装这个人。” 冯立农捏着薄薄的一页纸，很快扫完了所有的信息，半晌过去，他看向珂珊：“你喜欢他？” 珂珊摇头：“他值得我去投资，当然也值得大哥...你来投资，现在的艺术市场，面子上体面又漂亮，大笔的资金会从底下 过去，做得好的话回报丰沛。” 冯立农静静听着，略一抬眼，点头：“我对这块不是很了解，不过我有个同学，他在英国搞这一套，应该能帮上你的 忙。” 他拿出手机拨出电话，浅聊两句，也带上了珂珊。电话两边交谈了几分钟，很顺畅，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 冯立农把同学的名片推送给她：“约好了周五晚上碰面，一起去吧。” 要说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她原本就是想借住他的人脉，而且尽量不是国内人，最好在初期，跟盛华集团在明面上没有 任何关系。 这些她都没说，冯立农已经解决好了。 周五很快就到，珂珊先一步离开公司，等她到了约定地点，冯立农已经跟友人坐在茶室里聊了许久。 他的同学姓姚，个子不高，对珂珊非常友善。 冯立农在旁坐着，由着他们两个交谈。姚俊培已经了解过叶晋，说这人还是很有潜力的。 “他可以先出国，回学校深造。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不去学校也可以，现在就是需要有噱头，没有正经的学历却拥有才 华和成就，会让他看起来有传奇色彩。至于他的绘画题材，还是要改一改，裸体画不是很能上台面，毕竟他还不是大师，不说 国际就说国内，投资人一般不会投资太过色情...你懂吧。他有天分，但是现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成名作，可以先从艺术经理人做 起。” 至于其中要花费的大额费用，算是冯立农隐蔽的私人投资。 姚俊培很喜欢跟珂珊交谈，思路一致，不费什么劲，他扭过头来跟冯立农对视一眼，称赞道：“小珊很有眼光。” 大家用了晚餐，姚俊培要赶飞机，他是特意抽空回国的，这会儿还要回英国处理公事。 这人匆匆走后，日式的包厢里只剩下珂珊和冯立农，屋子里很安静，隔壁包房的歌声穿透墙壁传过来，是一个女优抱着琴 在吟唱。 她想马上就走，可是冯立农倒酒轻饮，酒是清甜的梅子酒，呷在嘴里温软而淡甜。 于是珂珊按捺下来，陪着他喝上几杯。 “这件事，可以对外保密么？” 她的头脑已然有些微醺，肢体放松下来，对着冯立农眨眼微笑，自有一派俏皮的浪漫。 冯立农看着她，青瓷的酒杯送到唇边，点点头。 或许他对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点头。 珂珊舔舔唇，她有些坐不住了，找了借口起身要走，只是脚步不太稳，被男人搀扶住手臂往外而去。 院子布置成小桥流水的景象，柳树长得很好，长长的枝条飘着剪刀的碎叶子，从他们身上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