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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突然毒发(剧情)

    莫真辞行时沉稳,走得却很匆忙。

    一连几日,厨房送来的都是素菜,没有半点肉香。

    魔教教主走了,偌大个泣冥山没人跟落红岭说话。神医不及剑客,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不过一两日,竹轩落就成了落红岭第二个家。

    封止平日里话不多,原本以为自己会招架不住。可是落红岭说话有趣,为人没有半点成名神医的架子,倒是极好相处的。

    这日封止将自己想护送落红岭回岭南的打算和盘托出,落红岭很是高兴,有天下第一剑客护送自然求之不得。不多时,两人便讨论起回去的路线和日程来。

    落红岭心中挂念温卿得紧,早就想走了。只是他与莫真相交莫逆,彼此多年未见,总是有些舍不得。

    行医者治病救人,魔教中却处处鲜血杀戮,此去一别,二人还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封止亦是心中复杂,留在魔教久了难免会有问题,可若走了,他毒发之时却又无处可去。

    两人心里各有思量,商议着忘了时间,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女子衣裙摩擦的声音。

    剑客与神医对视一眼,心下大惊。

    “谁!”二人在泣冥山上都隐瞒了身份。一来封止是正道,与魔道中人纠缠过深难免落人口实,无可解这毒说起来更是让人难以启齿。落红岭就不论了,他早年行医过于招摇,给自己凭空招来了不知多少祸端,现在已近不惑之年,虽然心性依然年轻,却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少年。暴露身份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论听见还是没听见,都要保证那人不说才行。

    “出来!在听竹轩中听墙角,当心没了脑袋!”落红岭厉声喝道。他不曾习武,声音没有内力加持,却仍叫外面的人慌了神,推开门去,二话不说,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张脸封止和落红岭都眼熟得很。

    是芍药。

    “你来做什么?”落红岭面色稍缓,与江湖人接触久了,难免疑神疑鬼,万事小心,待看见少女手里端着的药碗,这才想起已经到了封止喝药的时辰。

    他看见,封止自然也看见了,剑客瞧着黑糊糊的药就反胃。

    “起来吧,以后送药,敲门进来便是。”封止说着,伸手去扶将跪在地上的少女。

    “封公子!”只是手还没碰到芍药的胳膊,少女忽然俯身,将药碗放在地上,当当当对着他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听了就听了,只要不传出去就是,我又不曾怪你,不会告诉教主的。”封止被她的这个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封公子,封大哥,求你帮帮奴婢吧!”她说着,俯身又要磕头,封止眼疾手快,一把制住了。

    “奴婢不是没有跟过别人,这几日公子待我好,芍药心里清清楚楚。此番公子要走,奴婢不敢奢望跟着,只求公子能答应奴婢一桩事,就当可怜可怜奴婢,救救奴婢吧。”

    剑客与落红岭对视一眼,从神医眼中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讶,他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药碗拾起来放在桌上,为少女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起来说。”

    少女哽咽着从地上爬起来,轻言细语将自己多年遭遇尽数说了个遍。

    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家中有良田百亩,吃饭穿衣皆有人服侍,娘亲死的早,只留了她一个孩子,从小就被爹爹放在心尖儿上疼,绣花伤了根手指都要哭个半晌。

    她被掳上山时不过九岁,连葵水都不曾来就被扔到了奴房里学了两年规矩。她十一岁被破了身,开始肯定是不愿意的,不愿意就被打,就没有饭吃,就被喂了春药丢到男人堆里像条狗一样被糟蹋,有的糟践事经得多了,渐渐的之前死都不从的事,为了活着也就愿意了。

    “封公子,奴婢在泣冥山五年零十九天,每日都掰着手指数日子。我自知肮脏轻贱,不敢奢求能入祖坟。可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待我如珍如宝,我被掳走他定是寝食难安。封公子,奴婢没有别的想法,只求您把这个金锁收在怀里,以后若有幸见到我爹爹,便……便交给他,告诉他,我被掳走后,没有吃过什么苦,早早就死了罢。”芍药说着,从怀中取出贴身的金锁,泣不成声。

    封止心中百感交集,想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又想起自己昏迷时也曾受过少女的口侍,亦是轻贱她凌辱她的众人之一,沉吟半晌,终是没有靠近。

    “好,我应你。”

    芍药的脸上牵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又要起身磕头跪拜。

    剑客心中一片杂乱,哪里受得住这个。与芍药不相熟时还觉得少女淫荡下贱,相熟了之后就知道她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可怜女孩子,除了怜惜还是怜惜。

    “你可还记得你父亲的样貌和名字?”君子一诺,一诺千金。

    芍药抹了抹眼泪,起身出去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几打泛黄的褶皱的纸。她在书案上将那些纸张尽数展平了,眼眶红红的笑。

    “这是我画的,我从小丹青就不太好。后来进了奴房,不怎么能拿到纸,这些画有的新有的旧,奴房给的药吃多了,人的脑子也变糊涂了。爹爹叫什么我已不记得,我只知道我家那边山水如画,出门就是桥,该是在江南吧。”

    “至于我……金锁上写了一个周字,我的梦里,爹爹都唤我沅沅的。”芍药说着,嘴角勾了丝苦笑。信息这样少,她是不奢望封公子真能找到爹爹的,可是人生活在地狱里,总该有点儿盼头。

    封止把她说的话写在了其中一副画作背后,又仔细问了她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俨然已经把这个在很多人眼中淫贱不堪的少女的嘱托放在了自己心上。

    “沅沅,我会帮你找到的。”剑客拍了拍少女单薄的后背,如是说。

    这样聊了一会儿之后,含泪嘱托的人嘱托完了,接受托付的剑客也把画小心的收进了怀里。

    整个过程中落红岭不曾说一句话,只是看着,结束之后指着药碗笑着提醒了一句:“药凉了。”

    芍药不好意思地看了封止一眼,说自己重新熬,端着药碗就跑了出去。

    熬药时心里的酸涩没了,多年的思念和苦痛变得麻木,只剩剑客最后唤的那一句沅沅,一直回荡在她心里。

    还没好好跟封公子说上一句谢谢。芍药想着,怀里的荷包是一早就缝好的,什么也不算,她什么多余的都没想,真的,她只是想谢谢封公子来着。

    芍药端着药,揣着怀中的荷包走在通往竹轩落的小径上,就像揣着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心事。

    “封公……”推开门却看见剑客紧捂着胸口,蜷缩的躺在地面上。

    “封公子!封公子你怎么了!”她惊慌地随手把药碗搁在桌上,俯身去看剑客的脸。

    惨白的一张脸。

    芍药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夺门而出,却被一只手死死拉住了胳膊。“你要去干什么?”

    少女这才注意到一旁穿着男宠服饰袒胸露乳的落红岭。“我去找教主。”

    落红岭抚上封止的脉搏,毒发的时间比他计算还要快。可能是药的问题,之前喝得吐了些,药效不够了。“你们教主不在,把药递给我。”

    落红岭说着扶起封止,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拿着药碗给他喂药。

    剑客疼得要死,咬紧牙关怎么也灌不进去。莫真不在泣冥山,落红岭不想这么快给他吃春药。神医抬头看见芍药还杵在那里,不免有些焦躁。

    “愣着做什么,去奴房找几个男宠来,壮实一些的!”

    芍药六神无主,听他说话连忙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去奴房里调人。她侍奉封止也有一阵子,也知道每次他不舒服教主都会来,然后两人便是宽衣解带一夜欢情。以前她没想太多,只以为那是疼痛后抚慰般的情事,现在想来,封公子曾经吃过用过的,竟跟奴房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一样的。

    知道了男宠是来做什么的,芍药选人自然分外用心。长得不好看的不要,器不大活不好的也不要,她找不准封止的喜好,只挑了与莫真身量最像的三个来。

    男宠进门,落红岭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心想,哪管莫真和封止之前是例行公事还是惺惺相惜,这遭他都管不住了。莫真不在,他也不能让剑客就这么疼死。

    “你,过来!”落红岭抬手选了个最合自己眼缘的,把药碗端给他。“喂他。”

    男宠一脸懵,芍药最近伺候了贵人平步青云不同往日了他们都知道,自己刚被选中时还觉得高兴,结果一进屋便瞧见两个男人在地上,一个躺着不省人事,另一个穿得比自己还不像样。

    “喂……喂药?”男宠接过药碗,盛了一勺就要贴近封止嘴边,就听那个衣衫不整的漂亮男人怒斥了一声:“这么喂我还用你,用嘴喂,他牙紧着呢。”

    男宠看落红岭的衣着觉得他也是男宠,被大人们骂了没什么,大家都是床上伺候人的,落红岭如此颐指气使,男宠难免不舒服。可奴房的规矩摆着,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依言喂了,那药苦的要命,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封公子,可有好些?”这药不及春药,却也能缓解一点春毒发作的药性。落红岭看见封止面色惨白的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暗叹了一声,拿出怀中配好的春药给他喂下。

    这药名叫无欲,人服用后虽有欲望,却不会失去神智的苟言求欢,已经是落红岭能想到很好的了。

    其实最好的应该是醉生梦,服下了就只知道欢爱,醒了连梦都不会有,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依照封止的性格,他不会答应的。

    一切欢乐记得,苦痛亦应该记得。剑客要的不是躲避,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的。

    果然,药服下去,封止的脸色由白转红,除了气息逐渐不稳,下身蠢蠢欲动以外,健康的和之前一般无二了。

    剑客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落红岭施了一礼。碍着还有外人在不好称呼姓名,只是道:“谢谢先生了,请您……出去吧,接下来的东西,可能不那么好看。”

    落红岭为他又把了把脉,微微点头。“别硬撑着。”他言下之意是,也别觉得有什么羞辱,治病罢了。

    剑客笑着应了应,诡异的潮红浮上他白皙的皮肤,情欲已然来了。

    封止不动,只站在那儿,挑了之前给自己喂药的那个人,请其他人都出去了。

    “来吧,公子,辛苦你,帮帮我。”

    他说着,解开衣襟,坐回榻上,神情坦然而惨淡。

    总是要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