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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呦呵,你还在这儿哭起来了,要哭回家哭,赶紧滚出去!”负责释放犯人的狱卒粗暴地把宋碧荷推出去了。 家?哪里还有家呢? 宋碧荷在刑部后门的大街上呆呆站着,李定山和孟氏已经伏法,丞相府早已被封,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 正仿徨间,来了一个老妇人走到她面前问:“敢问你可是宋府,咳咳,李家的三闺女碧荷姑娘?” 宋碧荷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她下意识地点点头:“我叫宋碧荷,我不姓李。” “老身姓薛,你叫我薛妈妈便可。”薛妈妈叹了口气道:“你愿意姓宋便宋吧,反正那人已经伏法,现在都无碍的了。” 她又问宋碧荷:“我家灵竹姑娘与你爹曾有些旧情,姑娘听说你无处可去,特让老奴来问问你,可愿意与她一起织布绣花。” 宋碧荷确实无处可去,虽然不知道这位灵竹姑娘跟她爹有什么交情,也只好去了。 妙菱看见她跟着薛妈妈走了,赶紧跑到拐角处,向马车上的宋疏桐报告:“小姐,你就是心太善了,干嘛管她死活,还特意让灵竹姑娘来接她。” 宋疏桐叹道:“我不是要管她,主要她年纪太小了,一点机会不给她好像不公平。” 没办法,宋疏桐本质上还是一个现代人的瓤子,在她的世界观里,成年人做错事情当然应该付出代价,但未成年人心智不成熟,误入歧途大多是父母教育不当的原因。 宋碧荷这个年纪在现代都不够入刑的,何况眼下看来她也算不上罪大恶极之人,所以宋疏桐觉得还是应该给个机会再教育一下,说不定她就能改过自新了呢。 宋碧荷跟着薛妈妈到了城外的家里,这处院子的是当初李定山为金屋藏娇买下的,但是因为房契上写是薛灵竹的名字,所以抄家的时候,官府没有收回。 灵竹姑娘还没出月子,她头上包了块丝帕出来迎接,领着宋碧荷去了西厢房,虚弱地招呼道:“荷姑娘,往后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咱俩一起织布绣花。肯定比不得你当初锦衣玉食了,日子恐怕要贫苦些,可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总不教你饿着便是。” 宋碧荷从进了院子就觉得跟丞相府比起来十分逼仄,再看看厢房里简陋的陈设,心里哀叹了一声,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到底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 薛妈妈拿来一套干净衣服,一边帮忙给宋碧荷换,一边劝解灵竹姑娘道:“小姐不必说这么丧气的话,太平盛世有手有脚,只要勤快些肯定能衣食无忧的,前几天岑记的伙计不是还来买小姐绣的香囊么。哎,荷姑娘脖子上这块吊坠看起来怪值钱的样子。” 灵竹姑娘闻言一抬头,果然看见宋碧荷脖子上有一块翡翠吊坠,她便从自己细弱的手臂捋下一只水润透亮的镯子递过去道:“听说莲姑娘被贬入奴籍了,我这里还有一只玉镯子,你换好衣裳出去找个当铺,把它们当了,大约够把你大姐赎回来。” 宋碧荷点头应下,拿起一块帕子包着镯子和吊坠出门了,到街上转了一圈后,心里却想,这个姓薛的家里看起来不像多么富贵的样子。 若是现在把银 * 子都拿去赎人的话,那我以后的吃穿住用怎么办? 难道真要我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去做绣娘卖手艺挣钱吗? 再说把那个李碧莲赎回来又有什么用,多一张嘴吃饭吗? 这样一想,宋碧荷就起了些别的心思,她把镯子和玉佩塞进怀里藏好,哭哭啼啼地回去对灵竹姑娘道:“薛姐姐,玉佩和镯子当了二百两,可是我刚出门,便被贼人抢了,这可怎么办?” 薛妈妈一听就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在那里被抢的,看清贼人长什么样子没有,咱们快去报官吧。” 灵竹姑娘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是罪人家眷,再去报官的话,岂不是更惹官老爷们不快。算了,是莲姑娘命不好,不要再责怪荷姑娘了。” 罪魁祸首已经伏诛,“李定山谋杀状元宋和光案”到此算是了结了,谢初静在上朝的时候向文武百官宣读了结案陈词,却故意略去了关于李定山库房里那本账册的事。 这其实是敏德皇帝的意思,他并不是要放过这些贪官,只是决定慢慢收拾他们。 在那本账册里,记录了李定山这么多年来贪赃枉法的细节,涉及到的大小官员多达上百人。 敏德皇帝看见的时候,简直怒不可遏,但是圣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皇帝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天下的气运,避免为了一次牵连太多人造成朝野震动,他只得先暂且压下了这件事情。 至于宋疏桐,她可以说是本案的苦主了,谢初静在朝堂上对宋疏桐极尽赞美之辞,说她一个柔弱可怜的孤女,却有胆有识,历经千难万险为父伸冤,简直堪为世间女子表率。 文武百官早就听说过这个传言,李定山谋杀之事能浮出水面,是因宋和光的亲生闺女得了托梦之后一直为父喊冤。 现在听太子这样一说,等于坐实了这个姑娘确实起了关键的作用,纷纷惊叹道:“得女如此,宋状元也算不枉此生了。” 刑部尚书万经义是见过宋疏桐的,见同僚们都很好奇,便夸了宋疏桐几句,说她是一个奇女子,为父报仇勇气可嘉。 刘太傅也笑着道:“她是微臣的义女,当初微臣的亲生女儿能找回来,还要多亏她的帮忙,确实是个难得一见好姑娘。” 谢谦正见刘太傅提到了心上人刘溪诗,便也凑了个热闹,附和自己未来的岳父道:“儿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宋姑娘,但是拿到她托人辗转送到儿臣手上的诉状之时,便惊异于她的镇定果敢。” 谢初静在旁边安静地听他们对宋疏桐交口称赞。 他本不是个爱笑的人,但此刻眼角眉梢都含着难以抑制的笑意,他就是想大家都知道,虽然宋疏桐论出身比不上其他的名门贵女,但她真的是个好姑娘。 敏德皇帝看见平日里一向严肃克制的儿子居然在笑,惊异道:“朕的太子今日竟然笑得如沐春风。” 众人 * 的目光顿时探究地看向了太子。 谢初静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儿臣是因为办好了父皇交办的差事,又认识了一位聪慧的女子,故而高兴。” 敏德皇帝终于也来了兴致,他对身旁的太监道:“下朝之后宣这丫头上书房觐见,朕想瞧一瞧到底是个什么样七窍玲珑心的人儿。” 谢初静脸上立刻绽放出笑意,他高兴极了,宛如一颗明珠洗净了尘土,他看重的好姑娘终于有被世人知道的机会。 散朝了,皇帝已经退场,群臣们也互相拱手告别,各自回衙门公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