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牵手可以解决的事
一直抱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徐时冶这才悻悻松手,放粉色兔子逃回洞里。 床上缺了一块,月光投在那片空白上也无法填补,心里仍旧空落落的。 他蜷在被子下,既不闭眼也不翻身,就等青泽的一句话。 没有了头套的阻隔,鼻腔里满是熟悉的木香,青泽道了声晚安,心想这助眠的东西总该有点用吧? 徐时冶发誓,这就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声线。 他睡前怕压坏手串,要塞到枕头下才安心。 从噩梦中惊醒的徐时冶第一时间止住动静,淌着眼泪伸手去够枕下的木珠。 青泽压根没睡着,不得不欣赏半夜的月色。 徐时冶虽然表面上止不住眼泪,但心底其实有些得意,心道这回肯定没把人吵醒。 他轻轻转头去瞧青泽的面孔,青泽也赏累了月,转头来望他的脸庞。 两人脸对脸、面对面,眉毛对齐鼻尖同轴。徐时冶甚至能听到那个被他们打翻的五味瓶砸在地上的动静。 怎么在哭? 怎么醒了? 眼睫湿淋淋的,密帘下的眼睛微红,眼角溢出的泪水吻过高挺的鼻梁,钻入发丝和枕头的怀抱——这是徐时冶现在的模样,先前的得意劲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时冶觉得好生丢脸,傻乎乎地从词库里抓了一个字,磕磕绊绊地打招呼:“早、早啊。” 青泽没应他,安静地替他擦眼泪,将情绪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没有一丝外露。 徐时冶知道自己脑海里在叫嚣什么,更加结巴:“你怎么没、没睡?” 刚才的某个瞬间,他几乎以为青泽要和自己接吻。或许是那束月光落在唇上显得静谧而美好……不对!徐时冶唾弃自己,明明是自己想要亲上去,却想要别人亲上来。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面前的青泽收回手,抬眸答道:“失眠了。” 空气里静得反常,徐时冶不知不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找上了青泽的头发,摩挲着长发的末端。 他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只是想摸摸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玩起来了。 徐时冶登时松手:“对不……”忽然又想到这三个字青泽不想听,话到半截便断开了。徐时冶朝床沿退了退,距离一远,热起来的空气慢慢地转凉,像落了一场细细的春雨。 “睡觉吧。”青泽提醒道。青泽的目光搭在他的眉心,没有什么压迫感,像小雨过后柔和的春风。 稍显舒适的气氛里,他们听着彼此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像微风过后朦胧的天光。 青泽再度睁眼,确认他处于放松状态后才兀自阖上眼皮。 第二天早起,全队眼睛最红却不是徐时冶,而是李晔旸。 “要帮忙吗?”青泽问得很直接,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有能帮上忙的信心。 眼睛浮肿得不像话的李晔旸叹了口气:“谢谢,不用了。”该花的钱她已经花了,现在只有祈祷。 徐时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里雾里地送上安慰:“会好起来的。” 思林云被两人的同一个眼色拉到楼下,简单地讲了讲:“她好友旅行时失踪了。” 徐时冶心跳骤停一拍,浑身上下猛然绷紧:“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跑开的时候,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半条腿都是软的。 青泽也扔了个眼色:“一会儿细聊。” “别过来!”徐时冶分神试图喝住青泽,急得把脸埋进洗手池里。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徐时冶对着洗手池,只觉得刚才把脑花都一并吐掉了,狼狈至极地撑在池边大口喘气,水龙头哗啦哗啦地出水,他就在下面哗啦哗啦地吐。 青泽只当没听到,摸出一方手帕塞到他的卫衣口袋里。 徐时冶捧了把水粗暴地洗净脸颊,犹豫着拎起手帕擦干水珠。 十二个小时内丢两次脸,徐时冶一句话都憋不出来,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脸。 青泽也不问,徐时冶憋了一会儿,自己就艰涩地往外掏字:“我好难受。” 镜子里的徐时冶垂着眼,面容上铺满了疲倦和痛苦,他沉默下来,不愿再开口。 到这里又停住了。 青泽难免有些生气,可真见到喜欢的人哀伤而困苦的模样,心疼的感受便如同涨起的浪潮,不费力气地淹没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青泽没有为谁心疼过,他没有谈过恋爱,感情方面一片空白。 他消化好情绪,牵起徐时冶的手上楼进屋:“想哭就哭吧。” 徐时冶一边心想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边不受控地掉眼泪。 青泽很从容地坐在旁边,脸上是一副镇定的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握紧了徐时冶的手。特制的窗帘在阳光下映出海蓝色的水波,一地的光晕流转,仿佛画家精心勾勒的奇妙场景。 徐时冶咒骂完自己,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是不是只有梦里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掌心是温热的,皮肤是细腻的,外表是白皙的,宛如一块养得将将好的上乘玉石。 常年在基地训练不受光照的青泽比徐时冶白一截,拿到光下一晒,皮肤像掺了牛奶冻。 被这样一双手握住,徐时冶情不自禁看了又看,哭完又上手戳了戳。 青泽乐了,还蛮孩子气的嘛。 假如世界上只能有一双手保留下来,徐时冶会毫不犹豫地选青泽这双。 手白而纤细,骨头与皮肉分布得恰到好处,甲床的形状与颜色完美,就连功能性都是拔尖的水准,好歹是天使教科书,是职业选手里都罕见的灵活度和手速。 都牵手了,徐时冶还是呆里呆气的样子。 青泽呼出一口气,茉莉花茶的清香犹如一条长长的猫尾巴,环着脖颈,在下颌间一绕,又徘徊于两人的唇瓣,最后勾着飘向未成年的鼻尖,徐时冶一嗅,慌慌张张地抽出手,端端正正地坐着,脊背笔直,没一块肌肉是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