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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全是家事(彩蛋是男大学生远和已婚总裁微)

    夜灯照着邢远的脸庞,凝重与踌躇各半。最终,他抬起手掐住高逢微的脖子,盯着那双充满挑衅的眼睛,用力又顶几下,才丢开手,翻身躺了下来。

    高逢微向后望了一眼,但邢远把脸转埋进了他的头发里,他只看见邢远因气血翻涌而通红的耳廓。

    “我都不想听,睡觉吧。”

    邢远抬起手臂箍住他,起伏的怀抱挤压过来绵绵的热度,高逢微忽然感到一种挫败——邢远看似是钢铁,内里却是棉花。他浑身的好斗都被身后那个绵热的怀抱挟持了,温热的吐息喷在他后颈上,注入名为倦意的毒素。他有点不甘心,便抓起刑远的胳膊咬了一口,邢远却只反握住他的双手手腕,依然安静地箍住他。

    “别闹。”

    高逢微挣扎几下,实在挣脱不得,白白扭得一身酸累,闭上眼不久也困过去。直到第二日早晨,一阵视频电话的铃声把他吵起来。高逢微眯着眼摁亮手机,看见来电人,忍不住骂了一句恼羞成怒的脏话。邢远趴在他胸前,一只胳膊还环着他的腰,高逢微使劲推了刑远一把,实在是沉,推不开,只好扯过被子盖过刑远脑袋。

    “Buongiorno——”视频那头的人眯眼笑着,优雅地抬起手指招了招,诡媚得像只狐狸,

    “要是我没算错,你那边……应该是凌晨三点吧?”高逢微屈指蹭清楚眼睛,顺手把被子再拽高一点,“大哥,你不用睡觉吗?”

    “不是你让我家的小朋友传话,让我跟你亲自谈么?”姜岫慢悠悠向后靠住椅背,深v的睡衣丝毫不把高逢微当外人地敞开着。他顺着耳后打湿的黑发,出口惊人:“刚做完爱,兴奋。”

    被子颤了颤,检测到敏感词的刑远抬头拱出来,眯眼瞧了一眼面前的手机屏。

    “哟?”姜岫双手抓住椅子扶手,身体猛地向屏幕倾过来,因为这个动作,胸前春光大泄,他也不在乎,张口就来:“这是哪个小帅哥?高逢微,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刑远闻言一顿,眉压眼地望过来。高逢微推开他翻身下床,手指绞着额发,向露台走去:“说正事吧。”

    “真小气。”姜岫耸了耸肩,而后用意大利语低声问:“他听得懂意大利语吗?”

    高逢微半侧过身,用余光瞧了刑远一眼。刑远正倚靠着床头望着他,闻言,便套了上衣向盥洗室走去。

    “你新养的这个小东西,教养倒不错。”姜岫瞄见些端倪,一双狐狸眼探究地追着刑远离开的影子,直到邢远彻底消失在摄像范围中,才锁定回高逢微的脸,眯眼笑道:“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俩办事了?”

    乱伦不是光彩事,高逢微顺水推舟道:“你也知道扰人清梦不道德?赶紧说正事。”

    “好好好,”姜岫正了正仪态,下巴轻轻一抬,开门见山,“莫里尼和我们格雷科家,你决定好了吗?”

    高逢微喜欢他这个直来直往的个性,但也常常为他的太直白而破坏计划,恼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这么大的事,哪有那么快,又不是我一拍大腿就能决定的。”

    “逢微,拿这一套对付小孩还可以,对我可就没意思了。”姜岫笑了笑,一个裸着半身的魁梧男人走到他的椅背后。男人的手臂和胸口都有纹身,抬起一只纹满青黑图案的左手,搭上他的肩头。他抬起苍白的手握住那只犹如凶兽利爪的大手,细白的手指缠绕住对方布满狰狞花纹的手指,仿佛最柔弱的白色莬丝花,又如侵入骨缝间的木偶鱼线。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姜岫露出微笑,“在地中海,只有我们格雷科家可以让你和你的朋友像在自己家后院一样,畅通无阻。”

    雪白的剃须泡沫被喷入手心,刑远偏过脸,对着镜子看脖颈上的抓痕,抓痕还是红色的,新鲜得很。他揉开泡沫,蘸了正要往脸上抹时,盥洗室的门被一把推开,高逢微弯腰在另一个洗手台前洗脸,注意到邢远的注视后,他转过身,倚靠着洗手台回望过去。

    刑远平静地看着那双上挑的凤眼忽而往下,瞟了一眼自己胯下,又游到自己脸上逡巡。随后,将两根手指塞进自己手心里的泡沫中轻轻搅动,指尖碰了好几下自己的手心,才抬起手,将泡沫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你又想干什么?”刑远眨了眨眼睛,分外平静。

    高逢微慢条斯理在他脸颊上揩掉指缝的泡沫,收回手转身冲了冲水:“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但你又给我惹了麻烦,所以之前的条件我们得重新谈了。”

    “你想怎么样?”刑远走近了一步,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的台面,表情平静。

    高逢微低头莞尔,余光瞄见一把刮胡刀,便伸手拿过来把玩:“妈妈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可以让你见。可是,既然你也承认咱们是打一个妈妈肚里来的,那为咱们家里做些事,承担起该陈丹丹责任,也是应该的吧?”

    说罢,他捏起刮胡刀贴上男人的下颌角,那位置离动脉多么近,一失手便能血如泉涌。但锋利的刀片只带下来一团混着白沫的胡茬,高逢微转开脸,在洗手池边轻敲一下:“我需要你帮我分担俱乐部的产业。”

    刑远盯着他眼皮上透出来的淡紫血管,觉得他实在是太瘦了,一米八的个头,却只百十来斤,单薄得像那些以色娱人的明星,但气势在那里,没有人会觉得他娇弱,除了比他个头更大的情人——或者,自己。

    但刑远也不会用任何与“弱”相词语去描述他——哪怕是蜷缩成一团的他,也如蓄势待发盘踞的毒蛇般危险。

    “账已经好几年收不齐了,那些黑社会太粗鲁,我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高逢微歪了歪下巴,眼睛却如下咒般始终凝视着刑远,“你的任务很简单,我只要我应得的钱,至于其他的,只要别闹出人命,都随便你。”

    高靳留下的产业中包含了许多的高级俱乐部,这是高家现金流的大头,但这些俱乐部的股东和负责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常在账目上动手脚。高逢微分身乏术,没时间料理,这些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需要一个同样有高家继承权的人,一个不会背叛他的亲人,只有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才可以替他收回他们应得的财产。

    “打断一下,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给自己找麻烦呢?”刑远凑近了些,高逢微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额头上,是热的。

    说完这句,连邢远也意识到这句话多么没威慑力。因为他已经为了高逢微惹了无数的麻烦,杀人,坐牢,打架,失去一切。但他明白,高逢微是永远不会承认这些牺牲和付出的。

    果不其然,高逢微只是抬了抬下巴,全然不被影响道:“你想见妈妈,想知道那些所谓的真相,你就必须得帮我。再说了,你以为你现在能住在别墅里,干净健康地和我谈条件是为什么?全因为你是我高逢微的弟弟。”

    “没有我,你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劳改犯。没有我,在这个世道上,你根本就寸步难行,还谈什么找麻烦?到时候自然有数不清的麻烦去找你。”

    “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刑远摸着下巴思忖,忽而咧嘴一笑,像和小孩说话般强调道:“是好像哦,哥,我可能对这个社会有点脱节,可是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诉我:刑氏是你的不假,但高家我本来就一半,况且我有手有脚,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落魄到你说的那个地步去。”

    “所以你啊,别把请求说的——”他猛地凑近,作势要咬高逢微一口,高逢微下意识地闭上眼,邢远吹了吹他的耳孔,“像施舍。”

    高逢微激灵了一下,推开他,怒道:“我说过,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钱?”刑远猛一把掐起他的喉咙,“你觉得我想要的是钱?我再告诉你一次,高家的东西,那个人的东西,一分一毫我都不想碰,我他妈嫌恶心——”

    见高逢微濒临窒息,双手发狠地抓恼他的手背,用力想挣脱的样子。他松了松手,但也将对方拽到了自己眼前,直视对方充血的眼睛:“你该不会忘了我是怎么弄死他的吧?”

    “还记得吗?就像这样,”他抬起在高逢微腰后的那只手,像握着一把虚无的匕首般握拳,一下一下敲在兄长后背心脏的位置,“一刀,两刀,三刀——”

    高逢微浑身一震,眼泪滚滚而来,抬腿拼命踢踹,可是不知是体力悬殊还是心防崩塌,他双腿双手都虚软得厉害。刑远松开手时,他直接软跪到了地板上,被冷汗浸透的身体抖如筛糠。出乎意料的是,刑远没有再逼迫他,只是半跪下身,把他拽回怀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倚靠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年幼时那些父母争吵不休的夜晚,他们两个也是这样靠在一起,只不过抱着他们躲在角落的人是淳叔叔。

    淳叔叔总是教导他们:他们是亲兄弟,要互相扶持,互相爱护。

    “我从来都不后悔杀了那个人。”刑远垂下脸,把下巴轻轻抵在高逢微发顶,“他该死。”

    高逢微的颤抖逐渐停止,良久,忽然噗呲一笑,继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都他妈的是乱伦,你演什么正义使者?强奸犯改行做警察了?”

    他冷不丁用力推一把,邢远跌坐向地板,双手却将他顺势拽进怀里,惯性让几滴凉水飞溅在邢远的脸上。邢远不再用眼神和他对峙了,只是用力将他团在怀里,听他骂下去,听他嗓子一点点哑下去,人一点点恍惚,依然无意识地喃喃:“高寄远,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指责我……”

    顺着碎石铺成的小路走进花园,穿过长廊,男人在一座不大的别墅前站定。

    花园里,帮佣安静地慢慢做着杂活,似乎被人提前打了招呼,并不对男人的闯入感到意外。

    眼前这栋别墅的格局风格都似曾相识,刑远仔细瞧了门廊和庭院的格局,才发现既有高家大宅的影子,又有些像刑家祖宅的庭院。

    庭院中栽着一棵人高的紫藤,和高家院子里那棵有些相似,不过小太得多,也瘦弱得很,偏偏扭扭,支着架子,挂着营养袋,连枝叶带花儿都是一副扶不起的病样子。

    在这棵病怏怏的紫藤旁,架着一个藤编的秋千,秋千是面朝人工湖摆设的,从镂空处透出软垫的淡紫色。邢远走近十来步,看见一个围着披肩的女人正半倚在上头,洁白无瑕的指尖捏着一页书,草坪上放着双细圆头的软底白鞋。

    刑远挪开视线,将手从裤兜中拿出来,低头规规矩矩地走过去。鞋底却将草根踩出折断的碎响,女人被这动静打扰了,合上书,将垂落的长发抚到肩后去,露出一张与高逢微肖似的脸。

    “来了?”她的声音不徐不疾,有些年纪变化的沙哑。邢远在秋千边站定,还没说话,女人穿上了鞋子,往旁边挪了些许,用目光点了点身旁的空余,“坐吧。”

    刑远坐下来,压得秋千吱嘎两声,有些惶恐地想起身。

    刑妍瞧了他一眼,忽然说:“你都已经这么高了。”

    “什么?”邢远没听清,茫然地抬起脸。

    但邢妍没有再说第二遍,只是淡淡道:“没事的,坐吧。”

    “妈妈。”刑远恭敬地喊了一声,而后舔了舔嘴唇,踌躇道:“您……您还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刑妍靠着秋千背,拢了拢披肩,上挑的凤眼轻轻眯着,凝望着不远处因为阴天而灰暗的湖面。她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依然是那么美丽脱俗,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来岁,未施粉黛,格外苍白。如果把她和她也快三十岁的大儿子放在一起,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母子,很有可能被认作姐弟或者姐妹。

    “听说……是他把您关在这里的。”邢远问。

    “谁?”刑妍偏了偏脸,但立刻又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谁,眼睛便没有从湖面移开,平静道:“不是,我喜欢住在这儿。”

    刑妍是唯一在刑远服刑期间来监狱探视过的人,尽管只有一次,而那一次,她带来了阿淳去世的消息。

    她告诉刑远:阿淳死了。

    刑远在玻璃后失声痛哭时,她又告诉他:阿淳不是他的父亲,叫他不要太伤怀。

    那时的刑远并不在乎阿淳究竟是他的谁,只知道是自己害了他的淳叔叔,阿淳是死在监狱之中的——为了他。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阿淳究竟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

    “这是家里那棵紫藤的枝吗?”他望向刑妍那一侧不远处。刑妍的目光也顺着他望过去,回答:“嗯,那棵树太老了,搬不走了,就劈了一枝栽过来。”

    刑远握紧双手,深吸了一口气,说:“妈妈,您应该知道今天来是想问您什么吧?”

    刑妍忽然笑了笑,那种从未败于岁月的明艳释然出来,美得人心惊肉跳:“我知道,可是我没法回答你,我也不会回答你。”

    “……好吧,我只想知道当时……”刑远沉默片刻,换了个问题:“他……痛苦吗?”

    “我不知道。”刑妍毫无迟疑地回答,“我不在那里,不清楚细节。”

    见刑妍如此决绝,刑远也被感染了,似乎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东西。他沉默了很久,低声说:“没关系,妈妈,我知道,现在问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邢妍转过脸来,看向他没有半分波澜。邢远也不再纠结,只继续说:“当初您告诉我,淳叔叔是我的父亲,可是那时候,您又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可如果是假的,我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又要对我那么好?”

    刑妍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仿佛是为了逃避。但刑远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刑妍见此,便叹了一口气,说:“这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这比任何事都重要。”刑远斩钉截铁地反驳。

    邢妍目光流转,淡淡瞥着他:“比之逢微呢?”

    “我——”邢远语塞。

    “当初是你求着我那么做的,你也很信守承诺,嘴巴很紧。我说过,你也是我的儿子,我承认过你,就不会以任何事而转移。”

    邢妍摸了摸紫藤树,转身向湖的方向走去,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比逢微更像我,你的心更硬,所以他要你来扶持他,倒比他在外面选让我放心。”

    “其实我们都清楚,作为母亲,我对你,不够负责。我没有教导好你,除了那些身外之物,也没有给过你什么帮助,你要怨我,就怨吧。”

    “不——”邢远欲辩解,但很快意识到,邢妍并非只是在对自己说,沉默良久,他回答道:“我们并不怨你。”

    邢妍眨了眨眼,扶着草地坐下来。邢远知道今天的母子情分到头了,沉默地蹲下身,聆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父亲到底是谁。不过,你依然可以把自己当作我和你淳叔叔的孩子。”邢妍平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拂面,不顾那样会刺痛的眼睛,“因为阿淳之于我,就像逢微之于你,你能明白吗?”

    刑远一怔,只听刑妍又道:“警方至今没有查出,那件事究竟是你们之中哪一个做的,真相只有你们两个自己知道。但不必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阿淳已经为了你们两个付出了太多东西,所以我不会再追究你们任何一个的责任。我也不在乎了,我老了,你们两个现在好好活着,就是阿淳想要的结果,我不会破坏这个结果的。”

    “你也不必惶恐,既然已经回来了,逢微也容得下你,那你们要怎么样,都随你们自己。我不会强迫逢微原谅你,也不会强迫你补偿他,你们是成年人,自己解决那些恩怨吧。”

    良久后,刑远低声回答:“我知道了,妈妈。”

    离开时邢妍没有送他,邢远走出十来步,终究忍不住,折回去问:“妈妈,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说吧。”

    “薇薇究竟——”

    刑妍冷哼一声打断道:“那个孩子又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知道什么?”

    从邢妍的住处出来,邢远拉开车门进去,却没有立刻开走,而是点燃一根烟,默默吸上。邢妍不愿意说,所以他才没有继续问,不代表他真的对淳叔叔的死会不管不顾。当年自己走后,家里只剩下三个人,母亲和淳叔叔多年的感情毋庸置疑,唯一让人怀疑只有高逢微。

    没错吧,从小到大,高逢微都对淳叔叔态度恶劣,他憎恨自己的来历——那个最初的版本,一直把淳叔叔当作破坏高靳和母亲的第三者。而高靳的死亡真相,他是唯一的证人,可以完全影响调查方向,如果他要报复这一切,一箭双雕是很容易达到的,也最划算的。

    邢远深吸一口烟,却不觉已经烧到头,烫得松了手,烟头坠地的同时,手机铃声响起来,正是高逢微。邢远不自觉舔舔嘴唇,因为最近几个月高逢微都不让他抽烟了,只能外出时偷偷抽一根。

    “喂?”高逢微哑而懒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邢远蹭了蹭鼻子,安静地听他要说什么。

    “你是哑巴吗?”高逢微的鼻息扑到听筒上,不待邢远解释,便开门见山道:“进展如何?”

    邢远发动车子开出去,同时回答:“正在路上。”

    “……”高逢微哼了一声,“瞧吧,这些男人都能做成什么事?”

    邢远皱眉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在教我女儿怎么分辨你们这些不成器的男人。”

    邢远被气笑了:“她又听不……听不懂。”

    高逢微回道:“关你什么事?”

    耳机里便传来一声嘟的挂断音,邢远不自觉地扯了一下嘴角,摘了耳机丢在副驾驶上,踩下油门飞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