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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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为生活所迫的沈慕宸来到了民俗街。 大早上还没什么人，只一个看着足有六七十岁的干瘦小老头站在一扇门前等他。 “诶哟你可算来了，”小老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拉他进门，“这次可有一单大生意。” “哦？”沈慕宸眼睛亮了亮，“多少？” 小老头伸出五个指头，“五千，还是先付的，全款。” “真的？先说好，上次那种可不接。” “放心放心，这次是干净的。” 事情是这样的，客户在郊区有一套房子，平时也不住就空着。 前几天心血来潮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去住了一个晚上，当天晚上小情人就被吓跑了。 说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说客户并没看到？” “昂，不然就不是这个价了，人家多有钱啊，这两千也就买个安心。” “OK，地址发给我。” 沈慕宸开导航看了看距离，“这地儿不近啊，车费你出？” 小老头苦着脸点点头，拿出两张毛爷爷和房子的备用钥匙递给他。 “那你记得录一段视频，诡异恐怖一点儿的，到时候我发客户。” 沈慕宸虽然穷，但在吃穿住行上不含糊，出门就打了个出租。 或许这就是自己没钱的原因？ 这么想了想，沈慕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贫穷的事实。 “这么远坐返程吗？打折。” 司机算了算自己的油钱，感觉赚的有点少。 “行啊，到了等我一个小时，可以不？” “成。” 愉快的商量好了，两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这……市郊还有这种地方啊？” 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座独栋别墅，却没什么人住，显得有些荒凉。 “据说咱们市原本是要往这边发展的，后来改了规划，所以就荒了。” 沈慕宸用刚百度到的知识为司机解疑答惑。 “嚯，小伙子知道挺多啊。” “这不是先前调查了一下吗，那叔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尽快啊。” “行，去吧，注意安全。” 到了别墅门口，沈慕宸观察了一下，鬼气不是没有，但淡的很，很大概率就一个普通的鬼物，也就吓吓人。 打开手机录像功能，着重录了一下门牌号。 天色有些阴沉，显得别墅灰扑扑的，院子里有棵大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挡了半扇门，显得环境又阴森又压抑。 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拉着遮光，房子倒没灰尘，就是采光不太好，不拉窗帘跟晚上没差。 为了凸显所谓的“阴森恐怖”，沈慕宸也没拉开窗帘或者开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小手电。 啪，一道光在黑暗中出现。 手电绕了一圈，房间没什么异样。 突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沈慕宸连忙将手机移了过去，视角晃动间，“啪”，一只红色的眼睛猛然贴了上来。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沈慕宸甩了甩手机，再通过手机看时，眼睛消失了。 客厅就这么热情？ 为了这两千块钱，沈慕宸敬职敬责地举着手机继续往前走，第一个进的就是厨房。 刚进去，沈慕宸便顿了顿，径直走向橱柜，放下手电打开柜门。 嗡嗡嗡…… 苍蝇从柜子里飞出来，里面是一坨看不出来原本样子的肉，已经腐坏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飘散开来。 沈慕宸没心情录像了，正要关掉手机，一阵诡异的童音从黑暗处传了过来。 “嘻嘻嘻……被发现了……我的收藏……” 啪嗒啪嗒啪嗒…… 黏腻的脚步声.响起，门口黑暗中显出一个小孩子的轮廓，鲜红的眼睛格外显眼。 “哥哥……要做我的收藏吗……” 小孩模样的厉鬼咧开嘴，漆黑的鬼气散发出来，转瞬间充满整个房子，手电闪烁两下彻底罢工，沈慕宸连忙把手机塞进包里——里面有特制的符咒，可以隔绝鬼气的影响。 “不要，不感兴趣，谢谢。” 沈慕宸礼貌拒绝，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厉鬼，看厉鬼一直盯着这个方向，想了想让开身后的橱柜。 “嘿嘿……哥哥是懂礼貌的好孩子……爸爸说我也是好孩子……” 厉鬼一步步走过来，却没有攻击的意思，越过沈慕宸坐在橱柜前，从里面抓了一把肉塞进嘴里。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中，一片精致的美甲被吐了出来。 “你爸爸是这房子的主人？” 沈慕宸往旁边再退了退，这个厉鬼和其他的不太一样，不但能隐藏自己的鬼气，还保有理智和一定的思考能力保不定还有什么奇怪的能力。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厉鬼，它吞下嘴里的腐肉，头直直转了一百多度，阴冷地看过来。 “哥哥也是……爸爸给我找的新妈妈吗……你也想住进这个房子……坏人……” 厨房的各种柜门剧烈开合，餐具叮叮当当碰撞在一起，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 “不，我是男的，没办法当你妈妈。” 沈慕宸木着脸讲道理。 厉鬼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反驳道，“你骗人……我看到过……爸爸带漂亮的小哥哥来……骗子……坏孩子……” 各种物品一股脑砸过来，厉鬼显然是更生气了。 得，还是个男女通吃的老色鬼。 沈慕宸一边躲一边往外面客厅退。 到了客厅，空间是更大了，但外面家具显然更多，全部漂浮往过来砸还是挺壮观的。 沈慕宸不敢大意，小心地在黑暗中四处闪躲，一边从包里掏着符咒往四处贴，不一会儿房子里面便拆了个彻底。 厉鬼慢慢从厨房里走出来，身边飘着锋利的刀具，气势十足。 “咳咳，小朋友。” “嗯……” “想不想看戏法？” 沈慕宸双手往下一按，所有漂浮的东西全部落了地。 “你……做了什么……” 厉鬼气到跳脚，可无论怎么握拳用力，满屋家具每一个听他的指挥，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所以说是戏法，小朋友还有什么能力要给哥哥看吗？没有的话哥哥送你上路？” 沈慕宸恶劣地笑笑。 厉鬼被吓得往回跑。 司机靠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又在附近转了转，还不到四十分钟，就看到沈慕宸带着笑意转过拐角走来了。 “小伙子挺快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走吧。” “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苦着一张脸？” “有吗？”沈慕宸默默转头去看车外的风景。 或许是因为，生命实在太过脆弱了吧。 “想开点小伙子，人吗，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看我，一天从早跑到晚也赚不了几个钱，但只要活着，总还有个盼头。” “对，只要活着，总会有盼头的。” 回到民俗街，沈慕宸找到小老头把视频给他。 “我去，”小老头点开一看，差点把手机扔了，“我的小祖宗欸，我不是让你拍恐怖片啊。” “也不恐怖啊，就一颗眼睛，都没配音效。” 沈慕宸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把别墅里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你这是，打算报警？” “对，虽然厉鬼已经除了，但那业主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小老头无所谓地摆摆手，“你报呗，钱货两讫，他也和我们没关系了，该送局子就送——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好人，打击违法犯罪是义务。” 沈慕宸收回惊讶的表情，拉着人往警察局里走。 “诶诶你别带着我一起啊。” “我又不认识那人，不带你带谁。” “可警察叔叔……咱们这职业可不兴查的啊……” 做完笔录已经又是中午了。 “幸好幸好，还以为这次的钱要被没收了。” 小老头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我们又不是诈骗，怕什么。”沈慕宸拉伸了一下，“又到吃饭时间了，今天做什么饭呢？” “今儿赚了钱，不下个馆子？” 沈慕宸想想自己口袋里的四千，又想想新收获的魂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确实该挥霍一下了。” “带我一个呗，知道你不在外面吃，去你那点外那个卖吧。” 小老头苍蝇搓手，贱兮兮地跟上来。 “你确定？” 沈慕宸挑挑眉，给斐楚霖发了个消息。 两人路过超市买了一堆二锅头和啤酒零食什么的，到门口的时候双手都拎满了。 “斐楚霖，开门！” “你家里还有人？” 小老头一脸惊讶。 “对啊。” 沈慕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门开了，首先看到的一张苍白俊秀的脸，长发如墨眉眼精致，嘴唇淡到看不到一丝血色。 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质感不错的长风衣——一看就是高档货。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来人身周弥漫着的，浓重的鬼气。 “呃，你好啊哈哈，打扰了。” 小老头不由后退了半步，硬着头皮打招呼。 “客气。” 斐楚霖面无表情地让开门。 “快进，这么多东西提着不累吗？” 沈慕宸对着小老头轻踹一脚。 小老头苦着脸，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酒过三旬，两个人酒量一般，醉醺醺地就开始吹牛。 “别看我这样……当年我也是民俗街一哥！长得那叫一个俊哪，冲我这张脸来的都能排一整条街！” “就你这样？看看我师傅，这才叫……嗝儿国色天香，老了肯定比你好看……” “是吗……我看看。” 小老头晃晃悠悠站起来，隔着沈慕宸就要往斐楚霖脸上凑，被一巴掌拍开了。 “干什么呢……我的！放尊重点啊。” “小气鬼……” “呵呵，老穷鬼。” “你也一样……穷！不是我说啊，我穷是我没本事……你又不是，去认定个……嗝儿证，以后还不是有大把的钱送上门来……” “你知道什么……你看我这几天干的事儿……有玄门的人来吗……事情没闹大，没死太多人……谁管？” “嘿，菩萨心肠啊，到底是年轻人……人这一世，顾着自己就行了……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去你的……所以你就给我介绍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儿……” “嘿嘿……钱多吗……再说这次的不还不错……” “呵呵，屋子里死过人，有一只厉鬼，委托人还是个男女通吃的老色鬼……你老实说，怎么接到这个单子的，嗯？” “嗝儿，你不也猜到了……我把你那照片给他一看……嚯，五千就到手了……不然，早都被别人抢走了。” “还不知道你……要不要我化个妆再给你拍一张……女版的……上次白璐姐给我化的妆……可好看了……” “行啊……下次涨价！上五位数！大美女，怎么能不多要点……” 斐楚霖在旁边听着听着就黑了脸，忍无可忍将小老头一脚踹倒，驾着沈慕宸往卧室里走。 “我还要喝……”沈慕宸还认得人，挂在他肩膀上蹭蹭，声音软软地撒着娇。 “不行，”斐楚霖冷酷拒绝，“这次赚了五千？” “四千啊，要给老头两成……” “魂晶一块能卖多少？” “唔……这次的也特殊……卖了大概能有个十来万吧……遇上需要的人……也许能上百……奇怪，最近的鬼物……似乎都挺特殊的……” “十万……那怎么不卖掉？” “给你啊……”沈慕宸笑着将他扑倒在床上，“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不要……等着后悔吧……” 说着便低头去亲，被躲开了也不恼，只抱着人在胸口蹭，“不给亲就不亲……小气……” 沈慕宸化身一只八爪鱼，牢牢黏在斐楚霖身上将他锁在自己怀里。 “喜欢你……你是我的……” 斐楚霖叹口气，摸上他的脸，“没听过一句话么，人鬼殊途。” “那电视剧里人和鬼还都在一起了呢！”沈慕宸瞪着眼睛反驳，“况且我也活不……” 斐楚霖按住他的嘴，“别胡说。” “本来就是，到时候我也是鬼了，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斐楚霖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我要你长命百岁，幸福快乐地度过这一世。” “可我只想……好吧。” 沈慕宸张张嘴，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压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