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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沉默了一会。 我才听见他的下文。 “我想要夜奔百里,只为瞧一场星陨的姑娘。” “我想要踏遍驿亭,只为寄一株桃枝的姑娘。” “我想要长跪于宫门,宁肯赔上性命都不愿俯首的姑娘。” “我想要挑灯月余雕剑穗,最终却连一句盼你早归都不敢说出口的姑娘。” 他低声轻笑:“……你是吗?” 我抓着山壁的手指蜷了蜷,无意识地擦过岩石。 像有人在我胸口撞了一声钟,声音不响,却余韵绵长,直荡得我指尖都麻木起来。 “只是我欲稽首慕良缘,”谢阆轻启薄唇。 “而良缘不我待。” 忽地,他站了起来。 那双云纹长靴逐渐走近。 我慌慌张张地踩了踩脚下的人,示意他们赶紧给我放下去。 可下头的那些位估摸出了不对劲的味儿,登时就撒丫子跑了作鸟兽散。 ——给我他娘的自己挂在假山上了。 “听够了?” 谢阆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34. 绑架 “虽然是故意说给你听,却也不代…… 我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准备, 都没敢抬头看。 有什么能比被当事人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情吗? 我在假山岩壁上,双脚寻到了凹陷处固定好,双手亦紧紧攀附, 动也不动。眼睛瞧见岩壁的的缝隙处爬过一只蚂蚁,我就盯着那只蚂蚁从我的右手方向一直爬到左手方向。 比给人算卦还专注。 我也不知道我是心存了什么幻想——仿佛我就这样一动不动不出声, 谢阆就发现不了我似的。 终于, 衣料布帛相触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瞧见余光处出现一片紫檀色衣角, 熟悉的气味从身侧传来。 “累吗?” “……还行。” 我与蚂蚁之间出现一只手。 “要上来吗?” “……倒也……没关系。” 头顶上出现一声浅浅的哼笑。 我发觉自己这样有点丢脸。 那只手还没收回去。 我妥协于现实,只得抓住了,任凭谢阆将我拉了上去。 “小吉!”尤满诗大步上前, 一脸不可置信,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我摸了摸鼻子,回身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假山背面。 朋友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呵。 * 我吩咐人给秦簌簌和庄何似留了信, 妨碍他俩谈情说爱, 打算自己先行回家。 家里的丫鬟就等在玉烛苑门口,我知道我只要一出门就能坐上马车, 让我与谢阆离得远远的。 可是只怨这玉烛苑太大, 我都跑上了, 那朱红的大门仍离我很远。 又恨我腿短, 两步赶不上人家一步,轻而易举地就被谢阆追上。 “方才你都听见了?”他问。 “……没听见。”我犟嘴,试图继续大步远离谢阆。 “风太大了。” “你曾说‘一诚可抵万恶’,”谢阆拽住我的衣角,浓黑的眸子看我,睫毛长的不可思议,“那你现在说的是实话吗?” 除了这话, 我以前也曾说过,谢阆的瞳仁黑得不见底。 像是潮涌中无根的漩涡,又像是天亮前星辰尽消的至暗,黑漫漫地将人吸住就再也逃脱不出来。 尤其教你看不出他的情绪,你看不出他面对你时曾经的冷眼相待不屑一顾,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将你放在心上,只让人傻兮兮地觉得——这双眼睛是真好看。 但是此时,我却仿佛能瞧出那么一缕缕的澄澈与坦然。 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好似只是在问我一个简单的问题。 “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总不太好。”我低头将他手里的衣角拽出来,临时避开的目光像是得到了片刻的休憩,复又鼓起勇气抬首看他。 “是,我听见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 没什么说不得的。 只是他忽地唇角翘了起来。 只有一点点,如初一时的新月,两侧小小的弯钩提起一分欢愉,逸出主人的真实情绪。 “听见了就好。” 我却接着反问他:“你是一直都知道我在那吗?” 他顿了顿:“是。” “并非故意,只是你们太不小心了。”他添了一句,“说话的声音很大,你还打了个喷嚏。” 好的,有被冒犯到。 “那你那些话……”我紧盯着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是。”他坦然承认。 “可虽然是故意说给你听,却也不代表那是假话。” 我低下头,指尖玩弄着方才从谢阆手里拽下来的那截衣角。 我继续朝着玉烛苑大门的方向走。谢阆也没再说话,就缓步跟在我旁边。 原本不过数丈的距离,却似乎骤然间变得格外长。 青石砖的缝隙里露出嫩草擦过我的鞋底,阵阵的荷香弥漫在园子里,日光浓烈,照在我头皮上阵阵发麻。 良久,我终于开口。 “其实是不是假话都没关系,我……” “别说。”谢阆忽然打断我。 他眼睛还看着朱红色的大门。 刺目的光环过他凌厉深邃的五官,给他的轮廓镶上一层浅金色的光圈,教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偏偏,我从他浅淡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苦涩。 “水榭中的话,虽是我故意说与你听,但也不是非要得到回答——而你想说什么,我也不必非听不可。”尽管有些话只需听个开头,就能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他转过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应小吉,以前是你跟在我身后。” “现在……换我来吧。” 我右手的拇指无声无息地动了动,藏在袖子里掐了掐食指的指腹。 接着我冷静道:“你手臂上爬上了一条蜈蚣,你知道吗?” * 趁着谢阆甩蜈蚣的时间,我迅速逃离玉烛苑。 果不其然,一出玉烛苑,应院首给我安排的丫鬟就将我围住,护送我进了马车。 仿佛这玉烛苑门口的三丈路会有埋伏。 我心思有些乱,上车时也没注意瞧,光想着先跑。 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