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妖物
自打这一日起，两人的关系竟然诡异地好了起来。 夏朝暮倒是不拘着他，只是无论他去了哪里，不消片刻，他便能看到夏朝暮的身影。 就比如现在，苏怵都不需要刻意关注，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出来，那人的手指悄悄从他的指缝穿过，苏怵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指，却被抓得牢牢地，丝毫不让他收回。 苏怵只是视线稍微落在了后面，就看到夏朝暮带着暧昧的视线，索性不挣扎了，只是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两人牵着的手。 但两个人都是打眼的长相，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惹来了不少目光。 苏怵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吧，找个地方歇歇。” “刚好，我也想找个地方歇歇。”夏朝暮的声音仿佛跟个勾子一样，被轻轻摩挲着的掌心，让苏怵瞬间懂了他的眼下之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说起来，你来望都这么久， 是不是都没到顺香居吃过。”夏朝暮问道。 “嗯？”苏怵有些诧异，他转过头来望着夏朝暮，他最初来看到望都，确实是想过要去顺香居，可是顺香居向来生意红火，有些大热的菜品还须要提前几日预约，苏怵倒是预约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去吃呢，便被夏朝暮强行扣了下来。 夏朝暮这么一问，苏怵倒是有些期待，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顺香居生意最忙活的一段时间，里面似乎已经人满为患了，苏怵一时间有点萌生退意，“这……要不还是回去吧？” 夏朝暮不答，只是牵着苏怵就往里面走，一旁忙得脚都不沾地的店小二往这边瞟了一眼，立刻将手中的木托盘放到了一旁的店小二的手上，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揩了揩手，这才颇有些局促地说道，“夏先生，咱们这边今儿个还是老规矩吗？” 夏朝暮微微颔首，店小二立刻带路，转身的时候，还微微打量了苏怵一眼。 倒不是因为旁的。 他在顺香居干的太久了，龌龊的事见过不少，他倒也不放在心上。他的姑父是顺香居的记账先生，他也是沾了这位姑父的光，所以才能在顺香居里当个店小二。 望都一块板砖就能砸到几个皇亲贵族，更何况顺香居又是望都最有名的食所，来来往往的，不光是达官显贵，还有不少手里握着银子的商贾。 他来顺香居的第一天，姑父便告诉他，在这里想呆下去，多听多看多观察，知道什么也别说出口来，但不能什么都不知道。顺香居给的工钱多，甚至因为南来北往的商客多，给的赏钱也不少。 夏老板素来是顺香居的贵客，背后的东家似乎也跟夏老板有些交情，若不是仗着有几分眼力见，他也不可能在顺香居做到现在。 他偷偷瞟了几眼夏老板身边跟着的少年，皓齿明眸，却不女气，特别一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亮得像是天上的星子，跟那样的眼睛对上，倒是让人觉得自己狭隘了。 今天到底是人满为患，甚至好几家的贵客都在今日上了门，无法给夏朝暮腾出个别致的雅间，但也收拾了一件包厢出来。 夏朝暮素来不在意这些，见苏怵似乎也并不在意，便没有让人再换，只是吩咐了几句，小二便退了下来。 苏怵早在上楼梯的时候便抽回了手，见状便挪远了些，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小包间.avi，他可还是想好好吃顿饭呢。 夏朝暮眉毛一挑，那双纤细手支着自己的头，像是惫懒的美人，“怎么，还是这么学不乖呢，小公子。” 苏怵很想翻个白眼，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夏朝暮牵扯到了他的旁边坐着。 许是今日出门不想穿得太张扬了，夏朝暮挑了一身不怎么打眼的朱紫色，只是这朱紫倒是衬得他的肤色越发得苍白，他的领口似乎在刚刚的拉扯之间，倒是有几分敞开来。 虽然苏怵现在是歇在夏朝暮的房内，但两人的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交流，顶多是相拥而眠。苏怵只当他早就好了，却感觉到了那一根梆硬的东西。 “……”苏怵甚至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牢牢地锢住了腰，他这个向来没什么脾气，此刻却也有些上火了，“松开。” 夏朝暮那一双柔软的双臂，并没有放松，像是紧紧缠绕的水草一样，像是有感而发一样，“苏怵，为什么你从来不肯诚实一点呢？” “坦然地承认你的感情，这并不痛苦，也不羞耻。” “……”苏怵有一时间的沉默，复又笑了起来，学着夏朝暮一样扬眉，只是少了一缕风情，多了几分肆意，“夏老板这是打算换套路啦？” 夏朝暮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将刚刚松开的手又重新牵了起来，苏怵似乎挣扎了一下，又放任了他的动作，他轻轻靠在了苏怵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小憩。 他看上去似乎是很疲惫，紧闭的睫羽微微轻颤，倒是叫苏怵不好躲闪，身体僵硬，也不好动弹做旁的事情，只能仗着五感异于常人听着包厢不远处的人的闲聊。 “哎，你听说了吗？”一个人压低了嗓子，小声同周围的人说道，“小叶村，你们知道吗？就在城郊不远处的庄子那边，那里，有妖怪！”说着，这人的嗓子就压不住了，逐渐高了起来。 “嚯？”旁边的人都惊讶了。 “这里可是望都，望都这里……”另外一人反驳道，只是说了一半的话便压低了音量，又环顾了一眼四周，才含混不清地小声说道，“有国师在呢……怎么可能有妖怪呢。” 那人颇为不屑地蔑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国师……”他也压低了声音将这个名字带了过去，“只管着望都，只要那个妖精不靠近望都，国师是不会出手的。” “那你说的这个妖怪……？长什么样啊？”有人小声问道。 “这……”这人也是从别处听说的，但他又没见过妖怪，只是他刚刚放了话出去，此刻一群人围着他，都在等着他的下文，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我哪儿知道啊？只不过听他们见过的人讲，说是每个人见到的都不大一样，据说身形庞大有一座小山那么魁梧，又长着二三十根手臂，一到晚上就能听到蠕动的声音，长长的手臂从村人门前窗前经过。” “啊？我听戏文里讲得，那妖精不都挺细皮嫩肉的嘛？”有人小声反驳道，“听说长得可好看了，还会缠着你，吸你的阳气……” 苏怵：“……” 他默默将视线移到了夏朝暮的脸上，恰好同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对上，那张素来又柔又媚的脸上，带着点似乎是未睡醒的困顿，迷迷蒙蒙地望着他，不像是个有着千年道行的老狐狸，像是族里偷跑出来的道行不深的小狐狸，倒叫苏怵一时间不知道，这人是听到了周围人说话，还是被他的动作惊醒的了。 苏怵：“……” 苏怵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听着屋外人的议论。 “呸！”有人笑骂了一声，“就你这个长相！人狐狸精看得上你？” 夏朝暮似乎意识到了苏怵刚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眼波微动，风情万种地轻轻扫了一眼苏怵，身体朝着他贴得更近了些，似乎是打算做足了那狐狸精的名号。 苏怵还想听听门外人都在说些什么，夏朝暮却不知道怎么想的，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脸，微微凉凉的触感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片。 夏朝暮没了动作，他只是趴在苏怵的身上，像是疲劳过度一样，一双雾茫茫的双眼盯着苏怵，呓语般地说道，“好香啊……” 此情此景真的让苏怵有些胆寒，他小心翼翼忘了夏朝暮一眼，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起来…… “噗嗤！”夏朝暮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双狐狸眼里尽是轻松与愉悦，他很少有心情这么畅快的时候了。 要是苏怵现在还意识不到夏朝暮是骗他的，他就真是个傻子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店小二便敲了门，开始传菜。 苏怵有心想找这个店小二打听一下，便趁着上菜的时间打听道，“小二，我刚刚听到外面的人在说，附近似乎出现了妖物？” “妖怪？” 作为天南地北的食客汇集的地方，店小二自然是听近来进城的人提起过，见小公子感兴趣，忙介绍到，“近来是听说城郊不太太平，不过咱们城里有那位大人守着，公子你不必担心。” “那，你可知道那妖物长什么样子？”苏怵问道。 “这倒是有听人提起，听说有十尺多高，有十来个臂膀，旁人都无法靠近，都是远远瞧见的。”店小二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听人说，最开始是有人一直在傍晚时分，河边看到已经去世的亲人，然后夜里听见声响出来敲，便见到院落前是巨大的黑色跟藤蔓一样地东西在蠕动着，村子里的人都出去避难了，村长也修书给了几家宗门，想来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吧，公子不必忧心。”说到最后，店小二都不忘宽慰一下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少年的小公子。 苏怵心里计较着什么，点了点头，朝着店小二道了声谢，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想给点赏钱，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这段时间夏朝暮寸步不离地跟着，竟然没带银子出来，只能为难的扯了扯夏朝暮的袖子。 “你先下去吧。”夏朝暮替他递了银子，便遣退了小二，草草吃过两口便放下了筷子。他在望都呆得太久了，倒不像苏怵这么有食欲。 酒足饭饱之后，苏怵也不想在街上多呆，便回了赏月楼里。 苏怵今日倒是一回楼里，便钻到房间里去了，夏朝暮心里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那日跟苏怵交合之后，他似乎便离不得这人，只要没在眼里看着，心里便觉得不安稳。他疑心是这符咒解开的副作用，虽然本来就打算将人暂时扣在自己手上，但这样的副作用也确实让他烦闷。 仿佛离了这人，就没办法好好做事一样。 他进了屋子，却没看见苏怵，虽然心里明白，苏怵是离不开望都，甚至可能连商业楼没出，但还是有暴躁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是这样的情绪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熟悉的气味从身后逐渐靠近，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拦住了他的腰部，鲜活的身体也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夏朝暮心中了然，莫不是有事相求，却还是难免感受到一丝愉悦的情绪。 “老板，还硬着呢…”少年清越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修长的手指却轻轻扯开了夏朝暮的腰带，只是将将要解开的那一霎那，苏怵便从站着变成了躺在床上，脑袋甚至还不小心磕到了床板上，让他忍不住揉了揉头，夏朝暮也颇为怜惜地轻轻吻了吻苏怵的额头。 然后便从两人素来枕着的枕边掏出一本书来，薄唇勾起了一抹让苏怵不安的笑，“求我可以，翻到那一页便做那一页。”说着，便拉着苏怵的手放在早已散开来而露出的腹部，说话的声音都添了几分媚意，“什么时候把奴家灌满了，什么时候奴家就答应小公子的了。” 苏怵：……我呸，什么涉世未深的小白狐，分明是老谋深算的千年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