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没有十年

    茶足饭饱，纪昭吃了热牛肉，脸色都让烟火气熨得红润许多。

    吃完饭纪昭说要去街对面的花鸟市场转转，取一盆微型盆景送人。送谁他自己也不认识，只知道是学校的一个高层领导，他妈妈已经定好了的，他只去取了再送过去。

    梁岳听得一皱眉，纪昭的继父官帽不矮，他母亲自改嫁后就从边疆的研究所转回来了，也跟着打官场的茶围，现在连纪昭也要拉进去送东西。他不大高兴，正巧是要过马路，一面听着纪昭说，一面就习惯地递出手。

    纪昭说着话，一见他伸手，便向小时候一样抬手抓住他的拇指。抓住了才想起来还跟他生气摆着谱呢，又把手抽回来，梁岳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顺手把他一揽，拉到怀里，后方便一辆轿车开过去。

    “你妈还说什么了？那店在哪儿啊？”梁岳一边裹着他走过马路，一边问。

    纪昭脸贴在梁岳胸口上，隔着一层t恤，亲近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又仿佛单独的另一个时空，他瞟着自己和梁岳叠在一起的鞋尖，回答道：“我不知道啊。”

    “地址发给你了？”

    纪昭脸在梁岳身上蹭了几下当点头，掏出电话翻出短信息递给梁岳，梁岳左手接过去看了看，是一家他知道的店，专卖名贵盆景的，跨上台阶了，他松开手把纪昭放出去，一边说：“哦，这儿啊？我知道啊，走，这边。”

    两人去那家盆景店里取了东西，纪昭从书包里拿出几叠红通通的钞票，跟板砖似的，都给了老板，梁岳问，他说也是他妈让给的。

    老板把盆景套娃似的放进一个又一个保护防震的盒子里，纪昭装进书包，拉上拉链提了提，真沉。梁岳抬手拎起他的书包，说：“走吧，回去了。”

    装着盆景的书包被放进后座绑上安全带，这么一折腾，快十一点了，纪昭爬上副驾驶给自己也绑好安全带。梁岳关上后座车门钻进来，他便说：“咱们能不能不回去？”

    梁岳开出停车位，一边回答：“你要回学校啊？”

    纪昭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两角发尾甩开甩去，他捋了捋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凌晨对岸有烟花表演，我想去江洲酒店看。”

    江洲酒店顾名思义，卖点就是对着江水，楼层高，看景相当的不错。梁岳不想拂了他的意，只好改道去酒店。好在十一点了人少，但车却多得要人命，在底下停车场转了两层才找到车位。

    上去大堂了，纪昭在旁边乖乖站着，梁岳掏出皮夹付了钱拿过房卡。

    梁岳冲了个澡就抱着毯子往沙发里一躺，说要有电话别接，叫他一声就行了，又让纪昭看完了早点睡，纪昭嘀咕了一句“明天又不上学”就跑露台上去了。

    等梁岳睡醒一觉，外面烟花早放在了，阳台门没关难怪吹得他后脑勺发凉，纪昭套着浴袍趴在他身上睡觉。梁岳揉了一把他的发尾，扭身把他换到沙发里，而后踮着脚爬起来，双手捞过纪昭的腋下和膝弯抱起来，踢开床上的被子把他放进去。

    “不……”一放下，纪昭就瘪嘴嘟囔，八爪鱼似的缠着梁岳暖和的身体，一点也不愿意躺到冰冷的被窝，“冷……”

    梁岳抚摸了两把他冰凉的后颈和背部，把浴袍给他拉回去，狠心道：“睡一会儿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