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下）

    言南蓦然抬头，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愣愣瞧着季予风，好似今天才认识这个人一般。

    “你……你说喜欢我？”他疑心自己在做梦，可耳边听见的话语又那么真实。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身前突然一暖，被拥入季予风的怀抱中。

    季予风的胸膛厚重温暖，将身周冰凉的秋风尽数阻隔在外。时间一瞬间仿佛被凝固了，静止的空间中言南只能听见他和季予风的心跳唱和一般此起彼伏地跳动着。

    “我喜欢你，”季予风重复道，“喜欢你整整七年……”他任由自己花费将近三分之一的生命沉浸在眼前这个鲜亮明丽的青年身上，放纵自己全身心不留余力地爱着眼前他为之向往的青年。如今他将自己的全部心意展现给他，只为换取一个答案。

    “你呢，南南？你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吗？”

    季予风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在言南耳边。言南有些怔愣地看着季予风的侧颜，心想季予风怎么会这么问呢？明明是他暗恋季予风的啊，季予风怎么会暗恋他呢？高中时他明明那么笨，又那么不起眼，既不受同学欢迎，也不讨老师喜欢。就连午休时买冰淇淋这种小事都能被老师叫到门外罚站，还是季予风替他解了围。

    从那时起他就喜欢上了季予风，因为他是唯一会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可他从未想过季予风会记住自己，更没想过季予风会说喜欢他。

    “喜欢”这两个字实在太过沉重了。

    言南的心脏砰砰直跳，“我也喜欢你”这五个字已经冲到嘴边，即将脱口时却又迟疑，呆呆地看着季予风，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

    “南南，”言南的沉默让季予风忍不住焦躁起来，低声唤他，“你还没说呢，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言南咽了口唾沫，“其实我也喜欢你，可是……”

    后面的话季予风已经听不到也不想听。当言南说出也喜欢他时，季予风的心脏仿佛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烟花在绽放。尽管心中早有所觉，但预感被肯定的那一瞬间季予风仍旧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他用力搂紧言南，腰侧却撞到某个方形硬物。季予风还没什么感觉，言南皮娇肉嫩，先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季予风一愣，“没事吧，南南？”

    言南推开季予风半步，忙道：“没事没事。”

    季予风又问：“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

    言南口袋里装着的是给季予风的礼物。

    原本的设想中他买完礼物就该回家，然后吃晚饭时将礼物交给季予风，却被季予风的一通电话和接二连三的意外打乱了计划。

    “回去跟你说，”言南搓着双手道，“外面好冷啊。”

    深夜的秋风的确寒凉，言南裸露在外的耳朵和鼻头都已经有些发红。季予风看得心疼，温热的手掌覆盖上言南的双耳，揉了揉他的耳垂，“走了，我们这就回家。”

    季予风的房子安装了恒温系统，一进家门，温暖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向来温饱思淫欲，何况两个人刚刚互诉衷情。才关上门，季予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吻上言南的双唇，却被言南推拒。

    “等下，等一下，”言南一只手按着季予风的胸膛，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我有东西要给你。”

    季予风猜想大概就是自己刚才碰到的那个方形硬物。果然，言南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绒面的正方形盒子，递到季予风面前。

    “我送你的礼物，你打开吧。”

    季予风依言打开盒子，同样是黑色绒面的内衬中心静静躺着细长的领带夹，顶端蓝色的宝石在室内的灯光下流淌着耀目的光彩。

    季予风抬头看向言南，“南南……”

    言南有些羞涩地避开了季予风的目光，他知道这份礼物对季予风而言不算什么，却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他轻声道：“我……嗯，我找了份工作，很高兴，就想送你点什么……”

    “为什么要送我啊，”季予风放柔了声音，诱哄言南说出自己喜欢的话语，“是因为喜欢我吗？”

    言南仍旧不敢直视季予风，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看季予风。半晌，他才鼓足勇气道：“其实……我不是第一次送你东西了……”

    不是第一次送？

    季予风怔愣，脑海中拼命回想自己潜伏在常彬身边的那几年言南是否有送过自己礼物。

    ——答案是没有。

    甚至不用回想，所有和言南有关的东西都被季予风珍藏起来，小心地安放在他的收藏间里。言南没有送过他东西，他很确定。

    正疑惑间，就听得言南继续道：“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看到你手表坏了，就用攒下的钱买了一块一样的新手表，还做了巧克力，情人节的时候一起放到你的抽屉里……”

    要命，要命。季予风回想起来了。高一时的情人节就在放完寒假后第一天，他回到班级的确看到抽屉里有一块新手表和巧克力。但那时——

    “然后我就亲眼看到你把手表和巧克力都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