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想回家

    白烟飘到脸上，阮鱼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没有呛鼻难闻的气味，反而是草木的清香。

    “你……”终于有妖看出来他是人类了吗？

    狐妖看出了他眼里满满的疑问，食指抵在阮鱼的唇瓣上，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好像见过吧。不过太久远了，记不太清了。”

    阮鱼傻乎乎地追问：“那还有其他人在吗？”虽然妖怪真的很美，但他更想跟人呆在一起，那样有安全感。

    人？嗯……好像是叫这个名，不过谁会在意消失的蝼蚁呢？狐妖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圈，看着阮鱼似笑非笑，“万年前的话，应该是在的。”

    “万？万年前？”阮鱼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眨着眼，这尸体都得变成化石了吧。狐妖还说他见过，这是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毕竟那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氏霁呢喃着眺望远处的虚无，阮鱼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不敢打断他回忆，只好静静呆在一旁当蘑菇。

    “罢了。”氏霁摇头叹息，“你又是怎么出现在妖界的？”

    “我在去公司的路上一眨眼就到了这了。”阮鱼老实答道，狐妖抖抖耳朵，疑惑地问：“公司？那是什么？”

    “就是我那个世界干活的地方”

    “你是另外一方世界来的？怪不得。不过倒也真是有意思，那里都是跟你一样的族群吗？”氏霁点头了然。

    “嗯。”阮鱼点点头，然后扭捏地问氏霁：“你们妖不是会法术嘛，有没有那种能把我送回去的？拜托你，我真的很想回家。”

    “我确实是会法术，可是破开一方世界这等，恐怕是没有办法。”氏霁无情地浇灭阮鱼的希望。

    “那我岂不是回不去了？”阮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蹲在地上画圈圈。

    氏霁打量着他，小可怜眼巴巴的，杏眼里隐约闪烁着泪花，后颈露出白嫩的皮肉，身上还散发着股不知名的奇香，好想吃掉，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既然都来了，留在这不好吗？”

    “不好。”

    一开始阮鱼确实是动过留下来的念头，终于不用上班多好啊，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是被上天派来拯救世界的。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随之而来的是对于陌生异世巨大的恐慌感。

    身边的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而作为异类的他混在其中，被指认成妖，没有同类可以作伴，而且他什么都不会，能在这活过多久都是问题。

    “呜呜……想回家呜……”阮鱼越想眼泪就越止不住地往外冒，“呜呜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活了几万年的狐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哪个妖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早就被拧掉脖子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动手杀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脾气好了不少，氏霁看着阮鱼，烟柄托抵在下巴歪头，脑海中迅速思考对策。

    “别哭。”氏霁走到他身边，指腹抹掉他温热的泪水，顺着脊背轻拍着，哪料阮鱼哭得更厉害了，耸着肩膀一抖一抖。氏霁细眉微蹙，他分明记得妖崽就是这么哄的，“再哭就吃了你。”

    哭声戛然而止，阮鱼眼里蓄着泪水，鼻头还在抽搭搭，他不满控诉，“我都回不了家了，你还不让我悲伤一会。”

    “那现在悲伤完了吗？”氏霁挑眉轻笑，阮鱼委屈地点头，生怕他真的吃了自己。

    “虽然我送不了你回家，但是你可以翻塔里的藏书阁的古籍，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眼中升起一点希翼，阮鱼抹掉眼泪，对他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胡桃会带你熟悉这里的。”氏霁打了个响指，妆点着面靥的白狐傀儡出现，对阮鱼微微一笑。

    “这个玉佩拿着吧，有事再来找我。”氏霁递过去一块青玉，上面雕刻的狐狸栩栩如生。

    远道而来的荼白进入孤城，在气息混杂的妖群里仔细地分辨着那丝细微的香气，脚步停留在一家客栈门口，他迈步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花妖迎上前去接待，荼白连忙摆摆手，“我是来找人的。”荼白转动着前发遮挡的眼睛四处打量，一眼锁定了坐在角落的阮鱼。

    精致的小脸红扑扑，嘴巴鼓起来像仓鼠一样嚼动着食物，身上穿着狐狸绣花的白袍，未来配偶长得好可爱，这是荼白对阮鱼的第一印象。

    他站在远处暗暗打量，看到他纤瘦的身形，眉头紧锁，太瘦了，以后生小兔子怎么办？得喂胖点才行。

    “好次，唔胡桃你能次吗？”傀儡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进食。阮鱼手里抓过一只兔腿吃得津津有味，上面撒着香料，皮肉烤得焦脆，咬上一口，油汁迸发。

    目睹全过程的荼白，瞳孔收缩，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孩子他妈竟然吃兔子。

    “客官，你要找的妖是哪位？”花妖见他杵在原地不动，又上前问道。

    “我看错了，这没我要找的。”荼白逃也似的离开，惹得身后的花妖不悦地撇撇嘴。

    吃饱喝足的阮鱼伸了个懒腰，塔里没有吃的，全是密封的酒坛，他跟狐妖说了自己的进食需求，氏霁让胡桃带着他吃饱再回去，临走前，还让他换了身衣服，揣好那只铃铛跟玉佩。

    结了账，阮鱼走出客栈，迎面来了一个牛妖将他撞倒，手肘撞击在石板台阶，又麻又疼。阮鱼还没说些什么，那妖倒先阴阳怪气起来，“你走路能不能长眼睛啊？瞎啊，这么大一条路，非得往我这撞。”

    “明明是你把他撞倒的。”荼白并没有走远，他不想放弃阮鱼这个香香的配偶，于是看见人被欺负了，就赶紧跑过来了。

    “有伤到哪吗？”荼白扶起阮鱼，触摸到他滑嫩的肌肤，脸色微红，他牵到未来配偶的手了！

    “哪来的兔子，多管闲事。”牛妖凶神恶煞地瞪视荼白，两个鼻孔喷着气。

    “谢谢你，我没事。”阮鱼感激道，周围的视线隐约向这边聚拢，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跟牛妖道歉，牛妖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白眼，就走了。

    “是他欺负你，为什么你要道歉？”荼白不满地皱眉，觉得阮鱼整个就是小可怜，被欺负了还不敢手。

    阮鱼看着还没他肩膀高的小少年替他打抱不平，轻笑出声，不由得揉弄了一把他头上的白发，“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啊，能简单解决就好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小弟弟。”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弟弟。”荼白本来还开心着阮鱼摸自己的头，听到后半段就不乐意了，他必须在配偶面前展示一下他的能力。

    “这样吗？对不起！”阮鱼尴尬地收回手，他差点忘了这里是妖界，不能以貌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