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吃醋
应晗与廖司航正式交往后，两人就办了退宿手续，每天往返于廖司航家与学校之间，除了早课要提前出发以外，其他时间支配起来非常自由。 没课的时候两人就出去约会，天气不好时就窝在客厅打游戏，偶尔也会在别墅里反锁大门待上好久，享受疯狂的性爱。 天气回暖后，新学期的课业与事务又变得繁多起来，由于应晗之前过于懒惰，学分落了太多，如今每天不得不靠听讲座就和参加活动来弥补学分，而廖司航也因为学生会会长的职务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两人在学校里除了固定的吃饭时间和晚上的闲暇时光，其他时候反倒见不了几次面。 但廖司航在这学期开始后是肉眼可见的春风得意，从前学生会工作压力大时偶尔还能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如今无论经历怎样的糟心事，廖司航都会一边笑着一边用左手大拇指婆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打起精神继续处理事务。 周围人都在感慨，廖司航谈个恋爱可真是遇到了活菩萨，这人不仅是廖司航的动力，更是廖司航的良医，包治百病。 这天，任锦皓坐在咖啡厅好不容易整理完班级资料，抬头时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底，而坐在对面的廖司航手下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依旧被爱情滋润地精气神非常饱满，一点儿也不见疲态。 任锦皓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到底在跟哪位大神仙谈恋爱啊？这都快一年了，也不领给我看看。” 廖司航笑得一脸神秘，缓缓道：“快了，我们快结婚了，到时候一定把他介绍给你。” “咱俩这是要比谁结婚早了吗？” “哦？”廖司航挑起一边眉毛，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任锦皓脸上，“你跟杨学姐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吗？” “我俩打算大四先订婚，等毕业以后再一起开家琴行，奋斗一年再结婚。” 任锦皓说这话时一脸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表情，让廖司航好是惊讶了一番，两人发小这么多年，任锦皓从情窦初开时就是个海王，如今愿意为了杨沁雪收心，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让他刮目相看。 “当初沁雪追小应同志的时候，我还跟舍友说他俩很登对，结果后来我自己栽了进去，哈哈，真是感谢小应当年的拒绝之恩呐。” 任锦皓回忆起往事来，开始讲起大一时目睹杨沁雪表白全过程的事，廖司航心想，不光是你感谢应晗拒绝杨沁雪之恩，我也得磕两个响头感谢这俩人没有牵手成功。 “我当时看你发疯的时候，还以为你也喜欢沁雪，还好你不喜欢她……哎？那你当时因为什么突然发疯来着？” 面对任锦皓突然拐弯的提问，廖司航难得沉默了几秒，为了打好草稿还特地端起咖啡假装深沉地抿了一口，随后淡淡道：“哦，那时候我们音乐社有规定，不能社内成员恋爱，不然到时候闹分手会很尴尬。” “啊？还有这规定？”任锦皓半信半疑地看着廖司航，但见他一脸真诚的表情，又觉得禁止社内恋爱好像没什么毛病。 廖司航一本正经道：“有的，你女朋友是副社，应晗是社员，我总不能看着你未来的女朋友和你舍友触犯社规吧。” 任锦皓恍然大悟：“你说得对，说得对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考虑事情就是周到！” 廖司航笑着对任锦皓点点头，实则心虚不已。 他为了跟应晗搞地下情，在任锦皓面前撒了太多的谎，扯了太多的皮。 曾经他看到任锦皓分到跟应晗一个宿舍时，以为是自己的机遇终于来临，结果他这个傻兄弟连他亲手做的水果捞都不放过，更别提让他来当僚机这种艰巨的任务了。 －－－ “我俩当时去吃路边摊，结果碰上了城管……” 两人回去的路上，任锦皓依然喋喋不休地分享着他跟杨沁雪的恋爱经历，就差把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间地点天气说出来了。 廖司航早已习惯了任锦皓的聒噪，在一旁边听边附和，快要走到宿舍楼下时，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的几个女生，吓了两人一跳。 其中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的目标十分明确，直冲廖司航着急道：“廖学长！你真的在谈恋爱吗？怎么从来没见你女朋友跟你一起走啊？” 廖司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脑海中搜寻到这几个横冲直撞的女生都是音乐社的学妹，但他还是非常耐心地把左手无名指伸在她眼前：“真的在恋爱，我‘女朋友’是个比较害羞和求上进的人，每天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参加活动，我很少跟他一起走。” 女生不甘心道：“可是……可是……你们还会分手的对吗？” 廖司航心情有些不悦，回答地斩钉截铁：“不会，绝对不会。” 任锦皓一见情况不对，赶紧解围道：“小学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的廖学长再过两年就结婚了，两条腿的好男人满地跑，你另寻佳人吧。” 女生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鼓起勇气抬头问道：“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应晗就是在这时听到了学妹的声音，他刚从礼堂听完讲座回来，就看到廖司航和任锦皓的背影出现在宿舍楼下，他刚想快步走过去，却在这两人的缝隙中看到有几个女生拦住了他俩的去路。 就在他琢磨怎么回事时，忽然，他看到廖司航跟学妹真的拥抱了一下。 应晗猛地睁大双眼，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手脚也变得冰凉不已。 他几乎是在拥抱的同一时间转身离开，逃避的本命驱使他在面对爱情时也无法做到当面质问，而是选择了从前惯用的做法，做一个缩头乌龟。 任锦皓震惊着张大嘴巴，看着廖司航脸色阴沉，强行把扒在自己身上的女生拽下来。 刚才廖司航用“不可以”三个字十分礼貌地拒绝了女生的请求，没成想这个女生像是放弃挣扎一样，直接抱了上来，让他还提着电脑的手防不胜防。 任锦皓赶紧帮着廖司航一起拉那个女生，嘴上止不住地劝道：“哎呦喂！小妹妹，这可使不得啊！” 廖司航皱着眉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抱歉，学妹，你这样做对我‘女朋友’来说很不公平。” 女生一下子哭了出来：“对不起，我是在是太喜欢你了，开学的时候你帮我搬行李还没戴戒指，没过几天就戴上了，我只是不甘心……我……” “我只是个烂人，不值得你喜欢。”廖司航打断了女生的讲话，拉着任锦皓进了宿舍楼。 －－－ 应晗在图书馆坐着，面前摊着一本他随手拿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在他眼中逐渐变得分散，开始在空气中舞动起来，他的思绪也渐渐飘得越来越远。 从前他不是没见过廖司航跟别人产生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却都没有这次带给他的冲击强烈，愤怒像一把燃烧着的火把，将他的身体从头到脚点燃成嫉妒的模样。 他明知道自己吃醋了、难过了，却无法向廖司航开口质问，而是像个傻子似的坐在这里逃避问题。 直到手机的震动把他唤醒，是廖司航喊他回家。 应晗一声不吭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廖司航莫名感觉他周身的气压非常低沉，但应晗本就是个在不讲话时略显阴沉的人，他当是应晗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应晗无意识地叹了声气，目光始终放在窗外倒退的风景上。 廖司航觉得这声叹气十分可疑，但要集中注意力开车，就只好暂时把应晗的心情搁置在一旁。 廖司航的这份疑团直到晚上睡觉时变得更加巨大，他刚想像往常一样抱着应晗接吻，应晗却逃离了他的怀抱，默不作声地拿着枕头就往外走，廖司航见状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老婆？老婆你去哪里？” 应晗闷头疾步往楼下走着，转手一甩客房门，差点没把廖司航的鼻子给削下来，廖司航捂着泛痛的鼻尖，用翁气鼻音大声道：“老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做错了，全是我的错，你别不理我啊！” 应晗闷声缩在床上，没开灯的房间阴暗憋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哪怕他看着白色的墙面，眼前也能浮现出今下午廖司航跟别的女生拥抱的场面。 这种感觉令他极度不安，也极度厌烦自己的软弱无能，甚至开始恶心起自己畸形的身体来。 应晗越想越焦躁，忍不住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砸在门上，门外廖司航的声音立刻停止了，他的世界恢复了寂静到吓人的一面，可他也第一次对无故向廖司航发脾气的自己产生了唾弃。 这是廖司航第一次见识到应晗生气时的模样，在此之前无论应晗怎样不开心，从来没对他发过脾气，这次直接用他最恐惧的沉默来对待他，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起今下午在宿舍楼下那件事。 难道事情这么巧，应晗真的看见了？ 一种应晗吃醋了的奇妙心理与害怕应晗会伤害自己恐惧的心理糅杂在一起，令廖司航放弃了拿备用钥匙开门的想法。 －－－ 应晗睡了一觉后没那么生气了，打算找个时间跟廖司航道歉，中午他跟廖司航在食堂吃完饭后，两人在操场上散步消食，不远处跑过来一个青春洋溢的女生，应晗条件反射就要躲开，却被廖司航一把搂住了腰，禁锢在原地无法逃离。 女生走过来后，眼中难掩偶遇的兴奋：“会长，有一些宣传方面的问题我想向你咨询一下。” “抱歉，”廖司航露出得体的歉意微笑，立刻拒绝了她的请求，“这些问题可以等明天开例会时问吗？我现在想陪我朋友聊会天。” “啊……”女生的小心机被戳破后，有些尴尬着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应晗，“那好吧，我们明天见。” “好的，再见。” 廖司航目送女生离开后，搂着应晗走到器材室墙边，他弯腰用手撑着大腿，眼神与应晗躲闪的目光平视，温柔的笑意挂在脸上。 “老婆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对，昨天我没抱她，是在我拒绝后她突然抱过来的，锦浩可以作证。” 廖司航的声音充满真挚，应晗咬着下唇不作回答，心虚与歉疚充盈着他的脑海。 他想跟廖司航就自己的无故发脾气道歉，却在这之前迎来了廖司航的道歉。 原来是他误会了。 廖司航见应晗低垂着眼皮沉默的可怜模样，故技重施，拿起他的手照着自己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应晗吓得立刻瞪大了一双充满不安的双眼，看着廖司航的脸颊上浮起明显的红色掌印，他既心疼又无措，赶紧把手腕抽了回来，却在收回来后又颤抖着抚摸上廖司航脸上那枚鲜明的巴掌印。 廖司航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吟吟地抬起手覆在应晗的手背上：“下次不开心了就打老公，打到你开心为止。” “我……你……”应晗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舍得真正打他，顶多在床上拿脚踹他，还总是被他握着脚做一些坏事。 应晗小声道歉的声音夹杂着委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也不该不跟你说。” “不用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既然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就要一直爱你，而不是让你受委屈，知道了吗？” 应晗终于直视廖司航那双诚挚的双眸，同样坚定地点点头，廖司航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下来，在应晗眼前晃了晃，得意道：“我有好好戴着戒指，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别人我是有老婆的人。以后我跟别人说话都隔着一步的距离，好不好？” “不用……真的不用隔那么远。” “哈哈哈，吃醋的老婆真可爱，我老婆也学会吃醋了，真好。” 廖司航笑着把应晗抱在怀里，应晗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肌上，这场意外的误会让他醋意大发，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清了两人的内心。 爱嘛，不能总是甜的，偶尔来点酸的调调味，也不错。